第十章 大空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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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大空城计

    清晨,在浓浓的迷雾当中,一支数千人的军队乘坐数百只木筏靠近静悄悄的从湖面茱莉亚城。

    这是一支奇怪的军队,队伍的组成五花八门,有老人,有小孩,有摸样俊俏的女娃娃,有面目狰狞的彪形大汉,他们的服装更是参差不齐,有的身穿绸缎衣服,秘银铠甲,手持价值数百甚至上千枚金币的武器,而有的则只有一件勉强可以遮羞的粗布衣服,手持生锈的大刀长矛。

    就是这样一支军队,却打着原帕米尔公国的旗号,每一面旗帜正中央都绣着帕米尔公国王族的标志——一只张牙舞爪的冰熊。

    这就是茱莉亚公主离开莱科之后,在艾丽西斯等人的帮助下从蒙提塔招募的复国军。队伍的规模大约五千五百人,其中两千多人是帕米尔难民,其余的都是蒙提塔雇佣军。然而就是这样一支装备简陋,没经过系统训练的军队却敢偷袭重兵把守,素有不落城堡的茱莉亚城,他们所仰仗的,就是那支曾经在蒙提塔南方创造过辉煌战绩的魔法师队伍。

    自从霍克城大捷以来,艾丽西斯和六个学员的名字就成了蒙提塔人的传奇,在他们驻防霍克城的那段时间里,撒米诺王国的六十万大军一直处于守势,给焦头烂额的蒙提塔赢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一直到他们北上迎接茱莉亚公主走了十多天之后,撒米诺王国军队才有了继续北上的迹象。然而时不我待,蒙提塔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二十多万大军陆续开到,撒米诺人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哪怕是最垃圾的一支军队,里面有七个魔导士,也会令人感到恐惧。

    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再加上一个被仇恨折磨的快要发疯的女领导,做出疯狂的举动就再正常不过了。虽然军队的数量还很单薄,虽然军队还需要进行训练,但是当茱莉亚公主得知里尔王子的主力部队倾巢出动前去进攻恩图曼王国,茱莉亚城中只有不到一万守军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的下令部队火速北上,力争在里尔王子的大部队回援之前拿下茱莉亚城。

    在蒙提塔人的帮助下,茱莉亚的军队急行军十一天,终于在里尔王子拿下恩图曼第二大城市的消息传来的同一天,抵达茱莉亚城大湖的南岸。

    从南方进入茱莉亚城,一共有两条通路,一条是走陆路,沿着大湖西岸前进;另外一条是走水路,乘船在茱莉亚城南门外的码头上岸。这两条路各有利弊,走陆路虽然快捷,但是中途要穿越一条只有十来米宽,长度却达两公里的峡谷地带,一旦遭到拦截,进攻必将受挫。而走水路也很困难,大湖虽然水域宽阔,但是一旦抢滩登陆不成功,或者在水面上遭到对方空军的袭击,数千人的军队中没有几个有能力游到岸边去的。

    更重要的是,大湖南岸没有船,而要建造一支能够运送五千多人的船队,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用不了几个月,只需要五天时间,里尔王子的大军就能回到茱莉亚城。

    到了那个时候,这些人再想攻城,几乎等于自杀。

    然而所有问题,艾丽西斯都已经想到了,她认为要想攻克茱莉亚城,唯一的方法就是出奇制胜,因此兵贵神速是最重要的法宝。在队伍北进的路上,艾丽西斯就命令军需官采购了大量斧头和锯子,以及十多吨绳索。当队伍抵达大湖南岸,艾丽西斯立刻下令砍伐附近山上的空心榉,只用了半天的时间,上万根空心榉就被堆积在岸边,给人一种要长期驻扎,建造船坞的假象。

    入夜时分,数千人齐动手,只用了一个小时就用绳索捆绑出了四百多个木筏,然后在水系魔法师玛丽莲,风系魔法师安德森的魔法协助下,趁着夜色向茱莉亚城进发了。

    为了保险起见,艾丽西斯还特意分出一千人马,走陆路佯攻峡谷关口,以期能够把茱莉亚城守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计划有些冒险,却的确有机会起到奇袭的效果,但是事情真的会按照艾丽西斯的设想发展吗?

    当一个黄色的浮标出现在队伍最前方的时候,为首木筏上的指挥官布坎南下令:“全体戒备,准备战斗!”

    浮标是先遣小分队放置的,浮标的出现就意味着距离码头已经不足两千米了。按照事先的计划,队伍应该在迷雾的掩护下尽可能的靠近码头,最好是靠近到三百米之内。那样的话,即便是被发现,他们也能一鼓作气冲上码头了。

    “中队长,我们能成功吗?”一个稚气未脱的小青年紧张的说道:“都说咱们的魔法师很厉害,可是那几个人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子,能打得过大恶魔吗?”

    布坎南回头看了看。他知道,在他身后,不到两百米的地方,有一条最大的木筏,那上面不但有茱莉亚公主,还有艾丽西斯和她的六个学员。那里就是他心灵所系的地方,他的所有信心都来自那几个人。

    布坎南参加过霍克城战役,可以说是一个老兵了,因此虽然大战在即,他反倒很镇静。布坎南拍了拍那个士兵的肩膀,

    示意他和自己并肩坐在木筏前面,然后平静的说道:“永远不要怀疑火魔女和她的手下,他们几个合在一起,拥有摧毁一座城市的实力。”

    “真的有这么厉害?”青年士兵只咂舌:“中队长,难道你以前认识他们?”

    “岂止是认识!”布坎南脸上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一年前,我还是帕米尔斗士学院的学生,有一天我和十一个同学到大街上去玩,结识了火魔女的十二个学生,其中就包括我们队伍中的六个。”

    木筏无声的向前划动,两千米的距离只需要二十多分钟就可抵达,更多的士兵聚拢过来,伸长脖子倾听布坎南讲故事,以排解心中的紧张。

    布坎南叹息一声:“我们之间发生了一次小小的不愉快,我本来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的老师却把我们找了去,要求我们十二个人分别和他的十二个学生比武,而且每天都要比一次,输的人要给赢的人一枚金币。”

    一个士兵气愤的说道:“太不公平了,他们那么厉害,这不是抢钱吗?”

    “你错了,这不是抢钱,而是送钱。”布坎南尴尬的笑了笑:“一共比试了六天七十二场,我们赢了其中的六十七场,赚了六十二个金币。”

    “就凭你?”士兵们不相信的望着布坎南。

    布坎南苦笑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一年前火魔女只是一个大魔法师,她的十二个学生只是三四级的魔法学徒,在贴身近战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们这些五六级的斗士?”

    “才三四级!”一个士兵惊呼了出来:“他们这么差,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你们听我说完。”布坎南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嗓音说道:“我们当时很开心,以为找到了发财的好方法,因此每一天都迫不及待的去和他们比武。可是到了第七天我们却被告知,火魔女和她的学生们出外试炼去了,并且从那以后连续一年的时间都没有他们的消息。我们本来以为,他们肯定是被我们打怕了,再也不敢和我们比武了。可是在两个多月前,在霍克城外,当我再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才知道,我们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一个士兵问道:“怎么了,难道一年的时间,他们就超过你们了?”

    “岂止是超过了我们,我们和他们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你们看到过魔法师向成千上万铁甲武士冲锋的场面吗?你们看到过不借助魔法力量一跃而起七八米的魔法师吗?你们看到过用两只手就能撕裂一匹战马的魔法师吗?你们看到过一口气连续向敌人发射成百上千颗魔法弹的魔法师吗?”布坎南脸上露出崇敬甚至是恐怖的神色:“如果你们参加过霍克城战役,你们就看到了,就是这些一年前的魔法学徒,突然之间变得无比强大起来,他们不但魔法能力匪夷所思,贴身近战的能力更是不亚于大剑师!”

    “真有这么厉害吗?”战士们都不相信。

    “永远不要怀疑火魔女和她的手下!”这已经是布坎南的口头禅了,他望着前方的迷雾,幽幽说道:“也许,过不了几分钟,你们就能见识到了!”

    “呜……”突然,一声凄厉的呼啸声从码头方向传来,一团橘红色的火球瞬间照亮了夜空。

    “被发现了!”布坎南霍的一声站起来,抽出宝剑大喝道:“弟兄们,为了帕米尔,战斗吧!”

    既然被发现,已经没必要伪装了,队伍中的魔法师立刻发动早就准备好的风系魔法,一阵狂暴的大风骤然出现,吹散了迷雾,船队飞也似的冲向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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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章一份厚礼

    与此同时,数十颗魔法照明弹升上天空,将大湖和前方的茱莉亚城完全照亮。四百多只木筏迅速分散开来,在纵横将近一平方公里的区域内潮水般涌向码头,以及码头周边的空地。

    伴随着凄厉的呼啸,雷鸟骑士安德森腾空而起,如同闪电一般直插云霄,抢占制高点。

    这不是安德森第一次飞临茱莉亚城上空了,早在一个月前茱莉亚城被里尔王子围困的时候,他就曾经代表蒙提塔国王给城内的索伦侯爵送过信。当时要不是国王陛下严令立刻返回,安德森真想将盘旋在茱莉亚城上空的那些雪雕侦察兵全部击落。

    如今二次飞临茱莉亚城,守城者变成了攻城者,安德森心中早就憋了一股劲。因此战斗一开始,安德森就依靠自己拥有飞行系魔兽的便利,第一个向城墙发起攻击,他的目的很简单——摧毁撒马尔罕军队的远程武器,减轻复国军抢滩登陆的压力。

    可是,当安德森升到百米高空,他立刻就感觉到不对头了。

    想象中旌旗招展,壁垒森严的场面根本没有出现,在魔法照明弹的映照下无论是码头还是城墙,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更奇怪的是,远处茱莉亚城中也是一片静悄悄的,不但没有人影,连一丝灯光都不存在。

    “别打,别打,是自己人!”岸边一所民房中突然奔出一个年轻武士,手里一杆复国军大旗拼命的晃动。

    “是卡拉扬!”安德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次军事行动,复国军兵分两路,大部队由艾丽西斯率领走水路,另外还有一小队人马由卡拉扬率领,佯攻茱莉亚城西南四公里的峡谷要塞。按照原定计划,卡拉扬这支军队只需要做做样子,把茱莉亚城守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就可以了。可是谁曾想到,负责佯攻的人竟然比大部队提前抵达茱莉亚城脚下了。

    顾不得多想,安德森命令雷鸟一个俯冲,降落在卡拉扬面前,高举光棱镜对准卡拉扬的胸膛:“你怎么在这里,被抓俘虏了吗?”

    数百只木筏已经逼近到五百米以内,船上的攻城弩全部张开,随时都可能发射。在水面上方,以艾丽西斯为首的魔法师团队都已经升空,开始吟唱魔法咒语,准备对城墙和码头进行第一次魔法覆盖。

    卡拉扬行礼答道:“安德森大人,我没有做俘虏,这里根本没有敌人!”

    “什么,没人?”安德森以为自己听错了。

    卡拉扬紧张的望着水面:“快,快阻止他们,千万别打击后面的民房,我们中队都在里面呢!”

    然而已经晚了,准备了一整夜的魔法师根本没有注意到情况有变,依然按照计划毫不吝啬魔力的释放魔法,十数条粗大的魔法光柱如同天神利剑一般,呼啸着冲向城墙,在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中,没有魔法防御的城墙顿时飞沙走石,半米厚的城门仅仅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吱嘎声,就轰然倒塌了。

    透过城门的废墟,城内的景象一览无余,果然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艾丽西斯老师,别打了,敌人逃走了!”安德森一边利用扩音魔法传递消息,一边腾空而起,骑着雷鸟冲进城内。

    安德森看到了一副诡异的景象,整个茱莉亚城如同死亡了一般,静悄悄的。安德森本来以为,敌人一定在城内埋伏着重兵,一旦复国军入城,他们就冲出来迎头痛击。可是当他围绕城市上空盘旋了整整两圈,终于确定根本不存在伏兵。

    在黎明阳光的照射下,整座茱莉亚城就如同一个待嫁的新娘一般,显得格外妖娆。所有的街道都经过精心的清扫,上面还铺了一层金黄色泥土。每一个庭院都收拾的整整齐齐,树木花草都有新裁剪过的痕迹,甚至城内的几个垃圾场都经过掩埋处理。在每一栋房屋的门口,都悬挂着一面彩色的旗帜,旗帜正中央印着帕米尔家族的族徽——一直张牙舞爪的冰熊。

    安德森还特意挑选了一座房屋,走进去查看了一番,发现房屋内部和外面一样,也都经过仔细的打扫,几乎可以称得上纤尘不染。只不过,整座城市干净是干净了,但是除了房屋几乎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居民,没有了牲畜,没有了粮食布匹等生活物资,甚至连睡觉的床铺都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军队撤退了,城内的居民也集体搬迁了吗?

    当安德森返回南城外的时候,大部队已经陆续登岸,所有人心中也都充满了同样的疑问。

    “注意警戒!”

    虽然城门已经倒塌,虽然城墙上看不到一个敌人的影子,但是指挥官们的神经更紧张了,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五千多士兵紧张的在码头附近寻找掩体,构筑工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走进城内去。

    “阴谋,一定有阴谋!”休伊特专门负责茱莉亚的安全,他骑在大穿山甲兽上面,一边警惕的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苦口婆心的哀求道:“公主殿下,这里很危险,我们还是到后面去,等队伍把情况弄明白了再过来好不好?”

    相对于别人的紧张,茱莉亚的心情可谓复杂之极。

    这座城市留给她的感受太多了。几个月前,她流落到这里,孤苦无依,差一点被火神教作为祭品活活烧死。后来莱科来了,她终于鼓起勇气去见索伦侯爵。可是仅仅安定了一天,这座城市就被攻陷,她不得不再一次踏上流亡的道路。幸好路上遇到了安德森,她才得以去了新都城。

    如今,茱莉亚又回来了,而且是以帕米尔公主的名义,率领复国军打回来的。

    每靠近一步茱莉亚城,就代表她距离帕米尔就近了一步,她怎舍得退回去呢?

    “咣咣咣!”正当艾丽西斯准备派遣一支小分队进城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城内却突然传来一阵洪亮的锣声。

    “准备战斗!”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他们不怕敌人迎面扑过来,怕的是敌人躲在暗地里搞偷袭。

    可是,三分钟之后,令大家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首先出现在城门口的是一支乐队,大约四五十人,他们捧着各式各样的乐器,一边走一边演奏迎宾曲。随后走出来的是几百个老人和孩子,他们手里不断挥舞举着颜色各异的彩旗,还拉出一条十几米长的条幅,条幅上的文字是:热烈欢迎茱莉亚公主回归!

    在队伍的最前方,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手捧一本账册,一出城门就大声呼喊:“公主殿下在哪里,公主殿下在哪里?”

    “是西克拉姆总管!”茱莉亚公主眼睛一红,呼喊着向前跑去。

    “公主殿下,不要过去,危险!”休伊特赶忙去拦截,可茱莉亚公主已经跑出去十几米,他只能在后面追。

    “放心,西克拉姆总管是我们帕米尔王宫的老总管了,我爷爷在世的时候他就在宫里,他照顾了我十几年,不会有危险的。”茱莉亚分开众人,跑到队伍最前面,兴奋地问道:“西克拉姆总管,你……你怎么在这里?”

    西克拉姆年逾七旬,手脚已经不很利索了,他看到茱莉亚之后,眯缝着眼观察了足足五秒钟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于是立刻跪在地上说道:“公主殿下,我……我终于看到你了!”声音哽咽,已经泪流满面。

    艾丽西斯站在茱莉亚公主身边,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问道:“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城里的人为什么不见了?”

    西克拉姆说道:“撤退了,所有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人在一天前都退往海拉山口。原帕米尔国的公民,返回帕米尔做自由民。原蒙提塔的公民全部变身为奴隶,建设海拉山口要塞。”

    “撤退了,为什么?”茱莉亚惊呆了。

    “因为这是茱莉亚城,是元帅大人送给公主殿下的城市!”西克拉姆颤巍巍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展开随身携带的那本帐薄,清了清嗓子说道:“奉帕米尔大公爵本杰明·休斯和大元帅莱科·休斯之命,我——西克拉姆子爵向茱莉亚公主殿下移交如下礼物。一,城市一座,房屋二十三万四千五百间。二,粮食一千吨,布三千米。三,十岁以下人口九千八百四十六人,五十岁以上人口两万一千四百人,请公主殿下查收。”

    西克拉姆把账本双手举过头顶,休伊特接过来递给茱莉亚。

    茱莉亚几乎已经傻了,她默默地接过账本:“西克拉姆总管,这……”

    “尊敬的公主殿下,请注意您的称呼,我现在的身份不是总管,而是子爵,您应该称呼我为西克拉姆子爵。”西克拉姆脸上的热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冰冷:“元帅大人让我转告你,茱莉亚城得之不易,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千万不要落入蒙提塔人的手里,否则的话,他会取消你对这座城市的统治,亲自带兵来取!”

    “放肆!”火魔女艾丽西斯勃然大怒,一把掐住了西克拉姆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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