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裴若尘的动作显然没有中年人那般粗鲁,事实上,他抓着伊人手臂的手,看似很用力,其实极轻柔,便如同秋日郊游时牵手约会的情侣一般。
伊人便这样被他牵着,从后面望着他虽然伪装过、却依旧好看的背影,脚似踩在棉花上一样,恍恍惚惚。
她从前只觉得他长得好,琴也弹得好,却不知他也这般会演戏,而且机警妥帖,一点也不像只花瓶。
这样想着想着,竟觉得裴若尘真的是无处不好,那份眉眼,那份优雅,侵入鼻端的那份如兰似墨的香味,以及他熨帖在她手腕上的温暖,都让她晕晕乎乎,前所未有。
正在此时,裴若尘又回过头来,冲她安心地笑了笑,笑容很浅,一闪而过,可就像拔河绳那端最后一只蚂蚁,让伊人的脑子轰然炸开。
漫天星光飘散,这长长的逃亡之旅,竟破天荒地不觉疲倦,反如腾云驾雾一般。
她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也许在贺兰雪遗弃她,任由她孤单影只、被别人掳去的时候,伊人虽然觉得理所当然,可是心底,也是有畏惧的吧。
她并不是不怕死的英雄,事实上,她怕死,怕累,怕疼,怕吃苦,就是一个什么都怕的小女子。
而裴若尘就在这时候来了,改头换面,温润可靠。
――也正因为他的伪装,她可以不再被他的外形所惑。
“就这里。”也不知走了多久,中年人突然停住脚步,停在了闹市中间一座大房子前。
伊人抬头看了看,见上面一块大大的匾额,写着‘南天茶庄’四个大字。墨迹淋漓得有点嚣张,也不知出于何人之手。
她突然想起大隐隐于市的古话。
说话间,中年人已经抬手敲了敲茶庄前古朴的木门,三长两短,‘咚――咚――咚――咚,咚。’
木门‘咿呀’一声被拉开,从里面钻出一个戴着小毡帽的人头来,见到中年人,那毡帽小子面上一喜,道:“尤主管,你回来了,得手没?”
“进去再说。”被称为尤主管的中年人警惕地看了看大街左右,然后做了一个‘当心’的手势,快速地闪进了门里。
裴若尘与伊人自然紧随入内。
门板在身后重新被合上了,伊人只觉得眼前一黯,半天才适应里面的光线:这才发现自己已置身在一间装修雅致的厅堂里,厅内桌椅齐全,,家具、书架皆为浓厚的红褐色,右侧长案上的笔架,笔筒,宣纸摆放得整整齐齐,墙上挂着颜色素淡的字画,首座的茶几上还有一壶新泡好的茶,让整间内室都充斥着淡淡的茶香味。
便像一户有钱人家的会客厅,又有点像书房。
“尤主管,东西呢?少主……”见到进来的三个人后,那毡帽小子显然有点担忧了,圆而灵活的眼睛在他那张小小尖尖的脸上,滴溜溜地转。
“哎――”尤主管连忙伸手止住他的话头,然后扫了伊人一眼:“先将她带下去。”鉴于伊人一路上异常配合的表现,尤主管倒没想着怎么难为她,也没有五花大绑的打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