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凤怕了,怯怯地伏在婆婆耳边道:“不如娘眼下就过去和二爷说一声,若二爷恼了自己过来,只怕您儿子要吃亏了。”
冯梓君斜斜睨她一眼,意在怒儿媳妇小视自己对次子的威信,可又确实怕次子发怒,便只冷冷道:“我过去作甚?派个人便是了。”
此时容谋已洗浴罢,换了干净衣裳出来,听闻藤园里又来了好几拨人,不由得对母亲道:“要么我去,要么娘去,二哥一拨拨派人过来,敢情让全家看笑话?”
正说着,藤园里又过来一个老妈妈,也说是请三爷。容谋见母亲面有难色、随口敷衍,便没了耐心,甩袖子道:“我去我去,左不过搬家法治我,他还杀了我不成?”说罢就朝外头走,竟是几个人都拦不住。
林飞凤害怕地来求冯梓君,“上回二爷把他兄弟打得下不了床,这一回更饶不了他了,娘救救您儿子啊。”
冯梓君怎不心疼,可她更清楚,这件事并不是说容谋回来了就解决了,允湛那里是否追究还未可知,倘若这节骨眼上惹恼次子,回头他不管不顾了,那幼子之后要吃的苦头,岂是眼下一顿打能比的。
“我自有分寸。”于是冷冷地答复儿媳妇,随即起身要走,更扯开话题道,“家里住着贵人,你们不奉召就不要随便出门,已经够麻烦了,若再生事,看我饶哪一个。”说罢带绿绫等离去,却没有往藤园方向去,而是径直回了莉园。
且说容谋来到兄长这里,正见佟未带着楚楚从屋里出来,楚楚见了便喊“三叔”请安,容谋则躬身朝佟未作揖。
“三爷总算来了,您再不过来,你哥哥要遣我和你侄女儿去请了。”佟未含笑说着,却满面一个嫂子的威严。
容谋嬉皮笑脸地对佟未道:“还请二嫂在二哥面前说些好话。”
佟未却笑:“你们兄弟自己说话去吧,二爷他不喜欢女人家管男人的事。只是提醒三爷一句,尽可能小心一些说话,你哥哥此刻脸上很不好看。”
容谋尚不及答谢,屋那边就有脆生生的嗓子喊“楚楚”。小丫头闻声便跑过去扑到一个年轻女子的怀里,口中喊着“?姐姐”。
容雨卉从里面跟出来,拍着侄女儿的脑袋瓜道:“都说喊姑姑的,你又乱叫。”
恒?却不以为然地笑:“我从来没做过姐姐,叫楚楚喊两声又不碍的。”说着哄楚楚道,“别听你婶婶的,楚楚和姐姐最要好。”
原来恒?一早过来寻佟未说话,但佟未和容许去了恒聿那里,雨卉便和孟晓悦接待了这位恒二小姐。然恒?素来不自恃高贵,性格又活泼,很快就和年纪相仿的雨卉成了好姐妹,又怜惜楚楚可爱,喜欢得紧,这一个上午便全窝在这里说笑,哪儿也没去。
容雨卉抬头见三哥在,连忙过来问安,她已知昨夜的事,只是不敢表露。又因恒?不便见陌生男子,早回身进了屋子,佟未再应付了几句,便挽着雨卉也一道过去。
离了三哥,雨卉才问嫂子:“二哥是不是很生气?”
佟未吓唬她道:“自然生气,你问问楚楚刚才是不是因默书不好挨骂了,这两天你们可别招惹他。”
却说得雨卉当真,脸上不免多了几分谨慎,佟未则暗自在心里觉得好笑。
这一边,容谋推门进屋时,他的兄长正端坐在书案前不知看什么册子,脸上和往常一样没有表情,倒也看不出生气的模样。
容谋中规中矩地立在帘子外喊了一声“二哥”,自容许娶妻回家,他们兄弟似乎仅见面几回,竟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
容许并未抬头,只冷冷地应一声,“进来。”
在容家,容许袭爵当家前,他从来不管家中的事,即便知道三弟顽劣胡闹,也从不过问半句。父亲在时有父亲管教,轮不到他插手;父亲去逝,大哥当家的那几年,其实不过是一个傀儡,家中大小事情几乎都是母亲说了算,而母亲素昔最溺爱幼子,他自然就更不可能对弟弟做什么管教。
直到自己当家的这两年,不得不为了家族门风而对容谋的诸多行为进行管制,记得甫掌家权的那年,就因弟弟在外聚赌而用家法将他一顿好打。为此,自己和母亲的芥蒂也更甚。
“你很难请啊!”待弟弟进门,容许合上了册子,抬头看向容谋,这一句不怒而威的质问,已让弟弟稍稍颤动了一下。
兄弟三个,容许和大哥容谔感情笃深,因幼年祖母将他们俩兄弟带在身边,而母亲独自照顾幼子,所以兄弟俩与容谋之间的感情自小便生疏。当年都是孩子时,容许与容谔都不明白为何祖母不让他们与弟弟玩耍,至于那会儿容谋是否想和兄长们一起学习玩耍,便无从知道了。
此时容谋毕恭毕敬地立着,没有答话。
容许却显得很耐心,星眸紧锁在弟弟微垂的脸上,语调生冷地问:“你去醉君楼做什么?”
容谋一颤,嘴巴动了动,但不曾说什么。
容许不急不徐,再问:“听说杨妈妈带进来的两个丫头,母亲已做主过些日子让你收房?”
“是。”憋了半日,总算能回答这个问题,然容谋已一头的汗,在他看来,这样磨人的盘问绝没有挨顿打来得痛快,天知道哥哥接下去还会问什么。
“我问你,如果昨天那个女子不是四姨娘,你会不会救?”容许再问。
容谋却愣住了,咽了咽口水,不知所云地看着兄长,心想:看吧!奇怪的问题就是跟着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