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竟这样重逢之七]


本站公告

    秋去冬来,眼看就近元旦了,东东刚过了一个多月的舒心日子,不料又被一张吴姓二十六岁的寻人启示搅没了兴趣,只好再次向妻子说声再见。不过这一次,韩雪可没有以往那么好的脾气,脸色一沉,倒出一大堆责怪之语;

    “什么?你又要走!你也不看看日历,还有三天就是元旦,哪有元旦出门的?这是我们结婚以来第一个重要的节日,可是你却要出门,难道写生就这么重要吗?我说什么也不同意你走”

    东东十分理解她的心情,知道不该这个时候离家,可是又不得不走,所以只好先把妻子哄得平静下来再说。他平时很会做说服工作,可这回却不好使了,无论他怎么说,妻子就是一个态度:“不!不行!如果你必须走,我也要去”

    东东不禁有些冒火,知道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干脆抓起衣服转身就走。妻子没料到会是这样,先是一愣神,急忙又追出去,在丈夫还没有拉开门之前,从背后一把搂住丈夫,哀求着道:“钰,对不起!请别生我的气,我主要是一个人在家害怕,你要走就走吧,我去给你收拾行李”。东东听到这话,心都要碎了,他最怕妻子这样的口气说话,无奈之下,只好对妻子再次慰抚一番,这才踏上旅途

    天津塘沽的海河路花园别墅区,在一栋漂亮豪华的小洋楼内;段义生正与女儿段凤为一件事在争吵。

    “爸爸,说什么他也是我的丈夫,难道我连问问他的权力都没有吗?”段凤这时已经吵闹的面红耳赤,她与父亲争论只是为了要见一见东东。

    “小凤,你要冷静,不要为一时的冲动影响了大局”段义生只能耐心开导,在这个问题上,他也认为是东东的不对,而且女儿的婚姻也是经过他亲口决定的,造成现在的局面,他同样感到内疚,同样感到气愤。事实上;因为东东离去而感情受到伤害的人并不只是她一个人,段义生也曾发誓要用最严厉的方式来处理这个叛逃的东东,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饶恕的,它胜过一切有损于帮会的行为,这是一笔用任何努力都无法偿还的债务。可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较量,他已经深深感到今后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这个愿望了,因为神出鬼没的东东实在令他心灰意冷,所以也只好改变看法。他的看法改变了,可段凤还没有,因为她还没有碰过南墙。

    “爸,我这回说什么也要去,绝不能就这样算了,这对我太不公平,难道让我怀着这份屈辱过一辈子吗?”

    段义生沉默了,他这次的确找不出更合适的话来安慰女儿,一次次的拒绝也不是办法,从开始,女儿就吵着要去见东东,是他一次次强行按住,可这样的矛盾是按不住的,拒绝只能更加激起女儿的愤怒。可如果同意她去,又能怎么样呢?看样子只能使事态更加复杂起来,他可不愿接二连三去刺激东东,保持现状就是最好的结局,免得落个人财两空。就目前来说;他各方面生意都进入了正常的轨道,一切努力都开始发挥了作用,现在经济来源主要有两大渠道,一个是与老七包景千的合作,另一个就是东东,仅东东来说,每年给他带来有形的收入就有几百万,没有特别的原因,他是不忍绝断这条财路的。

    “爸,我一生的幸福都让他毁了,如果不让我见他一面,我宁可死在您面前!”段凤又威逼道。

    面对女儿坚定的态度,段义生无法再沉默下去,只好点头道:“好吧,我这次设法让你和他去接头,不过他能不能见你,我就不敢保证了”。段凤听到这,总算安静了下来

    当天下午;段义生正在客厅与手下人谈话,郭峰走过来俯到他耳边低语几句,段义生立刻来了精神。来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抓起电话直接问道:“喂,是东东吗?”。电话另一头果然是东东的声音。他们相互客气了几句,段义生便说到了正题,他告诉了东东,关于段凤的事,他知道女儿奈何不了东东,所以一点也没有隐瞒,说她无论如何这次要亲自去送资料,并问到东东的意见。

    东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显得漫不经心问了一句:“段叔,这个电话是您家里的吗?”

    “是的”段义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用家里电话可要注意安全哪”

    “哦,没关系,只要你自由飞翔着,我就是安全的”段义生自信道。

    “噢,这样吧”东东这才转回话题道:“关于小凤的事,让我考虑一下,明天这个时候再给您电话”。段义生知道东东一向谨慎,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答应什么的,也只好同意

    东东目前就在天津,他与段义生通话没有答应立刻见面就是因为出现了段凤这么个新情况,他也感到很棘手,对于段凤,他在心理上就有一种愧疚,所以要想一个应对之策。放下电话,他直接打车去了电信局,并没有费多大周折便打听到了段义生刚才接电话的所在地。别看他跟随对方这么多年,对方有多少个落脚点,他也不知道

    花园别墅区的小洋楼内;段义生接完电话就把女儿叫到面前,把东东可能同意她去接头的事提前告诉了她,再三叮嘱不要乱来,以免酿成大祸。段凤在父亲面前当然是百分之百的顺从,可一转头立刻变了脸,她简直恨透了东东,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从家里出来,她就大声招呼‘四猴子’把车开出来,四猴子是她的专职司机,虽然跟她时间不长,因为机敏灵巧,很快就得到了她的赏识。

    不一会;一辆轿车便停到了台阶下面,四猴子拉开车门,照顾她上车,然后开车离去。二十分钟以后,她的车已经来到东区一栋显得特别古旧的青色楼房前,这栋房子虽显破旧,但雕梁画栋依然掩盖不住当年的奢华。

    这里就是博士李东阳的家,他目前是独身一人居住在此,这套房子还是他祖辈留下来的产业,他祖父从前是当地有名的大资本家,拥有好几家工厂,等到把这些产业交于他父亲手里时,正好赶上新中国成立,私营企业也都得到了改造,最终划为国有。后来的情况也就越变越有意思了,各种运动一个接一个,他父亲甘愿留下当运动员,直到被运动的精疲力竭,死在批斗台上为止。好在运动来临之前,母亲带他设法移居到了国外,才免遭更多的痛苦。等到文革之后,他才回来,通过各种途径向当地政府索要了一笔赔偿,这栋房子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他目前仍然保留着外国国籍,只是暂住于此,想走随时都可以。不过他倒很喜欢这里,他这个人性格内向,很少与外人接触,他所住得这个地方正好也不是闹市,周围聚集的多数是工厂企业,所以也少有人来打扰。一般经常登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段义生,一个就是段凤;他既然是黑旗会成员,段义生来找他理所当然。段凤又与他产生了不同一般的关系,所以来找他也是自然而然。

    敲开门;博士热情地请她进去,四猴子则等在外面。来到客厅,博士看出她神色不对,问道:“小凤,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事?”

    “是”

    “什么?”

    “我是来向你借枪的”段凤往沙发上一坐道。

    “借枪干什么?”博士奇怪道。

    “杀人!”段凤恨声道。

    “哦,杀谁?是谁惹我们段大小姐生气了?”博士以为她在开玩笑。

    “我要杀掉蝙蝠这个混蛋!”段凤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博士听到这,脸上立刻没了笑容,也慢慢坐下问道:“这么说,你父亲同意你去跟他接头?”

    “是的”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还没有定”

    “你父亲同意你带枪吗?”

    “如果同意,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可你带上枪又有什么用呢?”

    “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你知道我上次发生的事吧,我当时带了那么多人,都有枪,可最后除了我,竟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你虽然和他生活过,可你不了解他的手段!”

    “但是我有枪,只要让我看到他,我就有把握打死他!”

    “以前我也这么想,可问题是他根本就不会让你看到他,枪对你来说简直毫无用处”

    “我看你是被他吓破了胆!这么说,你不愿意帮我?”段凤生气道。

    “我没说不帮你”

    段凤一听这话,这才露出了笑容,起身过去坐在他的腿上,娇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放心吧,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有一些事,对男人来说虽然不可能,但对于女人就不同了”。博士只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都已经傍晚时间,段凤这才被博士送出来,步下台阶之前,她又娇声问道:“你暗中帮我就不怕我父亲生气?”

    “可你父亲并没有不让我帮你呀”博士道。段凤笑了,上前给他一个深吻,这才坐车离去。

    当她的车赶回到别墅区时,有一辆红色的小车也停在了附近,开这辆车的人竟然是东东

    第二天下午二点钟,也就是东东所说的同一时间,电话铃响了起来,早已等候的段义生立刻抓起话筒。

    “喂,是东东吧?”

    “是”

    “怎么样?”

    “今晚十点整,我在海滨广场的记念碑下与小凤见面,她只能一个人来”

    “海滨广场那么偏,又是晚上十点钟,让她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

    东东好象考虑了一下:“这样吧,她可以带一个人,但不要靠近,否则我不会见她的”

    “好,我会叮嘱她的”

    “对了,我很喜欢金利来品牌的小号密码箱,可惜我身上的钱不够,您能不能帮我买一个呢?正好可以把资料放在里面,要那种银色的”

    “呵呵!东东啊,你不至于穷到这个份上了吧?好吧,我这就去让人准备”段义生虽然不明白东东在搞什么鬼,可也只能答应。在结束通话之前,他又特意叮嘱道:“东东啊,你可不要忘了,小凤不光是我的女儿,也曾是你的妻子,她即使有些过份之举,希望你也不要怨恨她”

    “放心,她即使用枪对着我,我也不会伤害她”

    距离接头时间还差一个小时,段义生这才把女儿叫到面前,郑重其事将见面之事交代了一遍,并把一只银色密码箱交给她,反复叮嘱不可胡来。段凤也是满口答应接过箱子。

    “钥匙在哪,密码多少?”

    “你只要交给他就行了”

    段凤转身要走,段义生忽然又叫住她,道:“对了,银色箱子在夜里很显眼,如果有人突然要抢的话,就给他,千万不要固执”他还在为女儿的安全考虑。

    “我知道该怎么做”段凤胸有成竹,开门离去。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很黑了,四猴子早已开车恭候门前。段凤钻进轿车,在没有说明去哪之前,先习惯性地取出一支香烟。四猴子好象没有反应,她不由一拍座椅,四猴子立刻明白过来,急忙为她拿火点烟。

    “我说今晚你是怎么了,反应这么迟钝?黑灯瞎火的还戴付太阳镜,装什么侠客呢?”段凤训斥道。四猴子笑了。

    “开车吧,知道海滨广场上那座记念碑吗?”

    “知道”

    “就哪儿,十点之前必须到”

    “是,请坐好”四猴子迅速起动轿车离开了别墅区。

    一路上;段凤可能因为心里有事,话很多,四猴子却出奇的平静,实在问急了,也只是哼哈应付一下,搅得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了。车厢里很暗,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索性叹口气,倒在倚背上,静等紧张时刻的临近。

    “小姐,我们到了”不知何时,四猴子忽然停车道。段凤霍地坐起身,见车灯照耀下,一根巨大的石柱拔地而起,这就是矗立在海滨广场上的记念碑,再往远处看,是一片片闪烁不尽的灯海。

    “现在什么时间?”她问。

    “差五分钟十点”四猴子回道。

    “好,我这就过去,你等在这”段凤抓起箱子,打开车门。

    “小姐,请等等,我跟你去”四猴子也要下车。

    “不用”

    “你带这么显眼的箱子,记念碑那里又暗,太不安全了”

    经这一提醒,段凤犹豫了一下,改变主意道:“这样吧,你替我看好箱子,我就在记念碑下,如果你见我向你挥一只手,就把箱子送过来,如果挥两只手,就说明我有危险,快来帮忙”

    “可我并不知道你会有什么危险?能不能明说?我好有个准备”

    “我在等一个仇人”段凤说着,拿出一支手枪递给四猴子“拿上这个,会用吗?”

    “会一点”四猴子接住道。

    “如果真有情况,你敢不敢杀人?”段凤问。

    “为了小姐!”四猴子满不在乎道。

    “好样的,我没有看错你!”段凤钻出轿车。

    站在记念碑下;段凤首先目测一下轿车与她的距离,再看看周围有限的灯光,估计四猴子应该能看清她,这才专心等待起来。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她也越来越感到紧张,不知是天气冷,还是心情冷,她忍不住哆嗦了几下,用一只手裹紧身上的大衣,而另一只手始终没有离开衣兜里枪柄,直到握出一把冷汗。

    过了一会;段凤似乎感觉越来越冷,她明白自己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如果说不害怕,纯粹是胡说,她虽然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黑道,可真要独自出来搞个什么行动,还的确没有这个胆量,如果不是被仇恨所驱使,她才不敢一个人跑这里来闲逛。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她只好来回走动着。

    又过了不知多久,段凤感觉自己有些撑不住了,她只觉得越来越冷,冷的浑身颤抖,尤其握枪的手,如同握在一块冰上,直冒凉气。按说她穿得不少,就是忍不住的寒冷,就是控制不住的哆嗦,来之前的那点豪情,现在已经没有了一点踪影。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在心里不停地大骂东东,可能这也是唯一能让她继续坚持下去的精神支柱。

    就这样又坚持了一会,高度戒备的段凤这才想起应该看看时间了,当她盯着手表上已经指到十点三十分的指针,不由顿感惊疑,她常听父亲说东东一向守时,无论与谁碰头都是分秒不差,可这次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由的胡思乱想。

    一直等到十点五十分,等待的人还没有露面,她这才感到失望了,而且也更加气愤难当,她认为东东没有理由不露面,这样做好象是在有意耍弄她。最后;她终于放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等待。

    回到家,不等车子停稳,段凤就钻了出去。

    “小姐,还用车吗?”四猴子问。

    “不用了!”段凤头也不回,推门闯进房间。在她上楼见到父亲后,扔掉箱子,一时竟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小凤,怎么回事?箱子为什么又拿回来了?”段义生好生奇怪。

    “这个混蛋根本就没有去!”段凤大声喊道。

    “没去?这怎么可能?!”段义生更是惊奇不已。

    “这怎么就不可能!我真没想到,这个混蛋竟然也是个胆小鬼,缩头乌龟”

    不论女儿怎么咒骂,段义生却把目光移到地板上这只银色的密码箱上,同时心里也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他急忙摸出钥匙,蹲身开锁,奇怪的是,原来的钥匙竟然打不开箱锁,他只好找来工具硬把箱子撬开。当打开箱子的同时,更加令人吃惊的情景出现了,这只箱子里竟然装着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破烂。

    “这是什么?!”段凤也瞪大了眼睛。

    段义生已经完全明白了,也知道了东东为什么指定要这样的箱子,就是为了好调包用,所以喃喃道:“闺女呀,知道这只箱子原来装的是什么吗?一份材料和十二元的现金”

    “不可能!这箱子一直没有离开过我对了,在广场时,四猴子帮我看着来,难道”段凤也看出了问题,刚说到这,立刻跑了出去。

    当她冲到楼下,郭峰正在看电视,忙问:“四猴子呢?”

    “刚才好象放车去了”郭峰起身道。她急忙出门跑向车库。郭峰不知出了什么事,紧跟出去。

    就在她拉开车库门,打开电灯,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场景呈现眼前。房梁上竟然倒吊着一个人,只穿着内衣,双手反绑,嘴被堵着,近前细看,原来此人竟是她的司机四猴子。

    “你怎么会这样?!”段凤惊问。四猴子只是一个劲哼哼,她这才反应过来,揪掉他口中的破布。

    “小姐,快放我下来!”四猴子哀求道。

    “先告诉我,怎么回事?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段凤急不可待。

    “什么刚才,我从傍晚就被人打昏了,一直吊到现在,那家伙还扒走了我的衣服!”

    “啊”段凤一时好象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在转,险些没有被气晕过去。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被耍得这么苦,刚才竟然和她要发誓干掉的人开车兜了半天风,这简直太可笑,太荒唐了。

    “小姐,你先把我放下来好不好,总不能让我在这挂一晚上吧?”四猴子又催促道。

    段凤这才醒过神,她盯着眼前这个倒悬的脑袋,突然一阵冷笑,然后抬脚对着他的脸狠踹几下。

    “啊——!妈呀”四猴子象杀猪一样惨叫起来。段凤穿的是高跟鞋,又细又长的鞋跟立刻在他脸上扎出了几个血洞。

    该找的人找不到,也只好拿这个倒霉的家伙出出气,否则会憋死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