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斌递给洛嘎一页粗糙的纸。“这是一封匿名揭发信,内容很简单,称这批黑心棉是一个手能通天的商界大贾按摊位强制性分销给他们的。虽说信中没有指名道姓,可向我们提供了制假窝点是在我市的巴都贫困县的撒什乡。”
洛嘎当机立断∶“不管这封匿名揭发信的可信程度如何,时间也不允许我们再犹豫,必须迅速出击,查明各种蛛丝马迹,把黑窝点捣毁。那里环境复杂,我给你二十个人,今天下午就出发。”
“好!我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另外,陆霞参加这次行动,仍作为华商公司的业务经理出面,你负责外围保护你嫂子,同时负责指挥这次行动。”洛嘎点燃了嘴唇上的香烟,皱眉思考着又说。
冯斌∶“撒什乡离县城有几十公里,是一个荒芜而又随时会发生危险的地方,倘若有什么意外,可是叫不应,喊地地不答。再说局里人手紧缺,嫂子就不必亲自出马了。”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这次轰动春阳市的黑心棉事件,或许现在已传到制劣者的耳里。他们为了预防万一,说不定急于出手生产的黑心棉,销毁罪证。此时,你嫂子乔装大主顾把余下的货全部吃进,对人赃俱获、捣毁黑窝点是有百利无一弊的。”
冯斌听着局长不可置辩的言辞,只能无奈地笑笑。
“我等你的捷报。别耽心你嫂子的安全,她可是一个驰骋疆场的巾帼英雄啊!”。”洛嘎拍着冯斌的肩,哈哈笑说。
崇山峻岭中有一个用厚实城墙围起来的小县城,拱圆形的城门洞有一条大街横贯东西。县城湖风滋润,日照充足,姹紫嫣红的花点缀在县城的房前房后。
街上有身着大襟衣、百褶长统裙、配以黑白色彩鲜明绣纹坎肩和佩红白珠饰的普米族的妇女;有着长袖衣、短裙,头戴银箍、把长发拢在背后,耳戴银环,颈戴银项圈和若干串颜色料珠的佤族姑娘;有着花傈僳右衽上衣、麻布长裙,头上以珊瑚、料珠为饰,耳戴长可垂肩大铜环的傈僳族妇女……
沿街两侧一律都是琉璃屋檐黑白相间的古宅,古宅的一楼都变成了店铺,吆喝买卖的声音不绝于耳。
身着便装的冯斌和几个工商执法人员,置身在古朴而又盈漾出浓郁民族风情的环境中,个个都饶有兴趣地东张西望。
陆霞边走边对他们风趣地说∶“你们几个的模样告诉我,你们这些在城里纳福的公子哥儿,都没来过有十几民族聚居、而又贫苦的吧都县。可这里的姑娘个个长得水灵灵的,招惹得你们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嫂子,倘若我现在还没妻子,一定申请到这里扶贫,即便日子过得苦点,但只要有个像你这样如花似玉的美女陪伴终生,一生也就没有任何奢望了。”冯斌一脸故弄玄虚的笑。
几个工商人员闻言都捂着嘴笑。陆霞也笑得用手指着冯斌,说不出话来。
忽然,一阵悦耳的歌声从人们的喧嚣声中传来。他们几个寻着那甜脆的女声,看见用木料、竹子、松毛、柏枝、红布、红纸搭成的“亲棚”兀立在街道的尽头。“亲棚”前站着十几个身着新衣,风姿诱人的姑娘。
她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个羞涩涩的,甚至笑靥飞满红云,可仍忸怩着随着那个领唱的姑娘把心中的情意放飞∶
土碗碗点灯啊点点明,
烧酒盅盅淘米也不嫌穷,
咬金嚼铁哥爱妹哟,
不如搭个“亲棚”把我娶回家……
“亲棚”前面已经是人山人海,冯斌和几个工商执法人员驻足,不眨眼地望着这个新奇的场面。
陆霞站在他们中间掐指推算,然后对他们说∶“对!今天属狗,是哈尼族卡多人娶亲嫁女的吉祥日子。瞧这阵势可能是县妇联组织的卡多人的集体婚礼。看!扯着的横幅证实我的猜测没错。”
她的话音刚歇,一群全身打扮一新,手拿阳伞、竹笠的小伙子簇拥着十几新郎,踏歌而舞∶
龙竹筒儿吐清香,
接妹哟来到“亲棚”前,
喊声恋哥的阿妹啊,
快随阿哥入洞房
……
此刻,“亲棚”前的伴娘看着渐舞渐进的新郎和那些小伙子,便一哄而上,各自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橄榄果,嘻嘻哈哈笑着朝新郎扔去。
踏歌而舞的小伙子见状,纷纷趋身向前,撑开阳伞和竹笠,挡住密如飞石的橄榄,并冒着橄榄的袭击,掩护着新郎一鼓作气冲到“亲棚”,把携带在竹箩里的橄榄倒在地上,然后由新郎背着新娘转身便跑……
观看的人群发出了欢畅的笑声。陆霞笑着对冯斌和几个工商执法人员说∶“今夜还有更精彩的闹新房,遗憾的是我们都是公务在身,不能目睹闹热而又风趣的场面。”言毕,她竟轻声地唱起来∶
山茶花开红满坡,
摘下两支搭“亲棚”;
搭起“亲棚”喝喜酒,
喝了喜酒满堂红
……
歌声中,冯斌和几个工商执法人员都张扬出惊讶的表情,并随陆霞离开了欢乐的人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