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石渊兴味盎然,正和侄儿和侄儿媳妇聊得眉飞色舞。
萧可人是老实人,本来不苟言笑,无奈石渊一上来就夸她。他先夸她会做菜,连拈几夹送进嘴里,看着她赞不绝口,说是绝不比他见过的什么甲级厨师逊色。
她涨红了脸瞟一眼丈夫,几乎是语无伦次地申辩,她实在是不会做菜,让他见笑得很------
石坚当然清楚,妻子的厨艺其实一般般。不过石渊要这么夸,他岂能不捧场,也跟着说,自己平时就喜欢吃她做的菜,要有几天没回家,心里便怪想得慌------
石渊借机打趣,说他娶了这么个美人在家里,到底是想菜还是想人?
他也借酒装脸,玩笑说当然是都想,在他心里早已合二为一:菜就是人,人就是菜------
两人说着哈哈大笑,石渊要为此喝酒,要萧可人也一起来。
萧可人早已是玉面飞霞,怨怨地恨了丈夫一眼,又飞了石渊一眼,说叔知道的,自己不会喝酒。
石渊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美眸,说是不是人不对所以不喝,如果是石坚------
石坚急忙打圆场,说她真不会喝,她那杯酒,他代了。
两人干了,石渊吃了两口菜,又夸萧可人业务能力强,是优秀教师的代表。说石坚,你小子有福气呀,你晓不晓得,你不但娶了一个美人,还娶了一个能人,你老婆三下五除二就辅导出了几个金奖和银奖,那可是为学校,为全省挣足了面子!
提起竞赛获奖,萧可人先是沉默,接着不以为然地摇头,轻轻说其实这种竞赛弊多利少,特别是发展到现在大动干戈,对教学,对学生的全面发展没有什么好处------
石渊也不和她争辩,又提起陈遥遥,说那个陈遥遥,你知道是什么人------那天下来,她拉着我直夸萧老师好------
提起陈遥遥,提起学校,萧可人的话劲一下子就来了。她说遥遥从前如何对学习不感兴趣,一个女生,经常比男生还“疯”,上课爱搞恶作剧,还领头小耍老师。有一次她捉了一只癞蛤蟆用纸盒装着放在讲台上,老师来上课问是什么,她说是同学送给老师的礼物------等那个老师一打开,癞蛤蟆蹦到老师身上吓得哇哇叫逃出教室------后来自己接任了她的班主任,如何如何帮助她------
石渊盯着她娇俏的面容听得兴味十足,他很会引领她说话,不时在她停顿或关节处提点一、两句------
石坚满面笑容地坐在旁边,眼瞧着沉醉在摆谈中的妻子和叔,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石渊的又一次提议喝酒,惊醒了石坚。他提议为萧可人的获奖喝一杯,并且说是萧可人的酒,她无论如何也得意思一点。说着把她杯子里喝剩的饮料倒在一只空碗里,替她满上。
萧可人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话意里,怔怔地看着他倒酒的动作,竟没有阻止。直到石渊端起杯来,她才猛然一惊说:啊――我,不,叔,我真的不------
石渊这回不依了,说这就不对头了,又不是别人的酒,是她自己的酒,谁不知道女人自带三分酒量,又不是在外面,自己家里有什么要紧?说她今天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他这个叔了,甚至还说她如果醉了,呆会儿他收拾碗筷------
话说到这个份上,石坚不可能再帮妻子,萧可人也只有勉为其难了。
石坚以为她抿一口算了,谁知她碰杯以后,一仰脖子,竟将一个满杯喝得一滴不剩。那可是饮料杯,少说也有半斤!
石渊也楞了,连连告罪,说对不起。
萧可人撑了一会儿,倒了,石坚把她扶进卧室,出来对石渊说不好意思,对不起------
石渊说对不起的是自己,不该勉强她。
两人重新喝酒,石渊以高居上位的眼光凝视了石坚一阵,说:你在草叶的政绩怎么样?
石坚一时不知他问话的目的,只好笼统地回答:至少不比其他人差吧。
我今天主要是来告诉你,石渊捉摸着他的神色,昨天,省里常委会上,初步议了一下草叶升市的班子,主要是一、二把手的人选------
哦,石坚一下来了精神,叔,如果------侄儿绝对不会忘记------
你先莫慌,石渊打断他,你晓得不,新的草叶市是副局级,而你现在只是副处------
那,我没想头了?石坚顿然失色。
也不见得,石渊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事在人为嘛,转型时期,改革年代,不拘一格用人才。就不知道你是不是人才了------
石坚想说什么,咧了咧嘴,又沉默下来。他脑子里忽然浮现外面流行的一句话: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每临大事有静气,不错,石渊看着他点点头,昨天,陈国凯就说,一、二把手从外面调入。有人,哦,是皮一彦,提到了罗长林------都被我驳回去了。我提了你,说你年轻有为,是个人才,越级提拔也不是没有先例------所以,你要准备好材料,要突出到任以来的业绩,要拿得出手的------也可以提提以前的,比如你在农业科技方面的那些------
行,行,感谢叔的提携,石坚差不多眼含热泪。
你先别谢,成不成还在未定之天,石渊适度冷却眼前的气氛,老头子在会上没有发话,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米------
对了,石坚猛然想起,他,没有提到东方何为?
没有,他差不多没有说什么话,石渊回忆着――这个老狐狸――又断然说,为了东方何为,我想他会同意我的意见的------一、二把手,到时你两个还有得争呢!
看着石坚心有不甘的表情,石渊淡淡一笑,怎么,就算二把手,你也是连升两级,还不满意?
可东方何为那小子,他有什么,石坚几乎咬牙切齿,一年之间连升三级!他要是再当了一把手,岂不------
所以,你要把材料搞扎实一点,到年底还有一点时间------我帮你好好去争嘛,石渊盯着他眼睛再次嘱咐,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萧可人卧着的房间,压低声音,如果能让陈国凯帮着说两句------
急促的铃声把东方何为惊醒,是魏紫玉急切而恼怒的声音:何为,快,我爸出事了!
东方何为翻身窜起,小玉,别慌,你爸------保护他的人呢?
那两个人一死一伤,方丽也伤了------说我爸暂时没事。从她说话的喘息声里,她在急步赶路。
你,在哪儿?东方何为达上房门,奔下楼梯。
我马上上车,在省城------
东方何为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室,忽然想起,问:报警没有?
可能没有,他们------
这么大的事,瞒不住的,你叫他们立即报警――我挂了。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拨叫王龙,要他马上调动人手,封堵要道。然后又拨通了红绫的手机。
关圣陶狼狈不堪,惊怒不已。
找到隐藏在草丛里的消音快艇,关圣陶启动马达迅速驰去。前面关圣岛已遥遥在望,后无追兵,他始放下心来。
他知道魏子良有人保护,可是却没想到那两个人具有绝佳的身手!是他轻敌了,要不是偷偷跟来接应的三号拼死相助,舍命掩护,他恐怕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只不知道留尸在那里的三号有什么破绽没有?应该不会,他们是有严格纪律的!
然而,本来他是没允许三号参加这次行动的,这一回他要亲自动手,他不想让别人代劳,他要感受复仇的快感------只因为三号的忠心和不放心,他才跟来------但是,他应该懂得规矩才是------
虽然,这次行动损失惨重,说不定还要受到总部的斥责,但是也基本达到了他预期的目的。只要一想起魏子良那心胆俱裂的惊恐眼神,那萎缩战栗的卑污身子,他心中的快感就无与伦比。
老爸,儿子开始为你报仇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眼前浮现出父亲的惊恐眼神和萎缩的身体------
那是在监狱里,十五年前,他去探监。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时伟岸的父亲,变得如此的萎顿,响朗的声音显得如此的嘶哑:陶儿,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他们,他们设计陷害------要是------你要为我申冤------
没几天,父亲死了,说是自杀!
对,要申冤,要报仇!老爸,如今我以另外的方式,替你申冤。我要他们以十倍的代价偿还血债------对,我不能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死,我要慢慢折磨他们,要他们也尝试那种惊恐,那种绝望,那种痛不欲生------
魏子良没事,东方何为并不如何欣喜,不管他如何暗自责怪自己的不欣喜,他就是欣喜不起来。
两死两伤,现场的惨状令人伤感。
魏子良的身体仿佛一下子缩小了,最可怜的是那双眼睛,惊恐彷徨,六神无主,像是两个巨大的空洞------
红绫来了,王龙来了又走了,救护车送走了伤员------
不到一个小时,魏紫玉也赶来了,她一来就扑到父亲面前,扳着他的身子左看右看,然后对着他的脸,默默垂泪------
看了现场,了解了情况,特别是那个已经死亡的杀手,东方何为明白,这是又一棕复仇,只不过借助了黑社会或者某些势力的力量。
这一股势力从何而来,除了复仇还有没有其它目的?联想到七子峰上那个自杀了的蓝衣人,两起事件是否同一势力所为?如果是,他们参与草叶县的事就不浅了!东方何为心头有一种隐隐的不安,陡又升起迎接挑战的勃勃斗志――山雨既来,笑迎洗礼吧!
但是他心头还有一个疑问,从现场情形看,听两个受伤的人讲,那个逃走了的杀手应该有机会击杀魏子良,他为什么没有下手?
红绫也有类似的看法,两个人交换了意见以后,不由都想到了一个人。
那天,你最后和肖艳谈得如何?红绫问。叶军终于同意替他们做事,两人曾找肖艳共研对策和有关细节。完后,东方何为单独和肖艳谈了一会儿,目的是为她松包袱鼓劲。
还不错,我们都很爽快,东方何为看向红绫,是不是让她主动去接触------
不行!红绫断然说,这种事情绝不能太主动,否则会断送了他们两人。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猜十有八九是他们干的,不信,等王龙收队就知道了,那人绝没有想往外跑,东方何为长吐一口气,若不尽快清除,草叶县何得安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