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日记之小傻瓜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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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现眼前的那一片随风起伏的金黄色稻浪委实太可爱了,使我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只顾着张望着分隔成一块块的稻田,雀跃不已地拉着姐姐的手着急地追问:“姐、姐,那块田是我家的?”

    “依依,你急什么呀?是这一亩啊。”姐姐把我拉到一块稻田前。

    对八岁的我而言,并不清楚一亩的概念有多少,但看在我眼中,面前的那块稻田却很大很大。沉甸甸的饱满的稻穗被清晨的露水沾湿,压得低低的随风摇曳不定,像在欢迎我们的来临。

    “噢。”我大声欢呼着,飞快甩掉脚上的凉鞋卷起已被露水沾湿的裤管,赤脚跳进潮湿柔软的稻田里。

    “依依。”比我年长四岁的姐姐气鼓鼓地叉起腰,端起姐姐的架子很是不满我急躁的举动。

    今天不是我第一次学习收割稻谷,却是第一次单独与姐姐在一起。因为爸妈有事要午饭后才过来,所以我和姐姐成了收割稻谷的先头部队。平时我和姐姐只有听从爹妈的指挥,现在这儿姐姐最大,难免会学大人摆摆架子——指挥我。

    “是。”我挺受教的点点头,嘻嘻哈哈笑着问她,“姐,可以开始了吗?太阳公公快露出脸来啦。”

    我们天蒙蒙亮就出门了,选择这时候是因为清晨时分空气较清凉,干起农活来会舒服些。太阳出来后,那种弯腰面向它的滋味确实不太好受。别不相信,这可是我收割稻谷得出来的经验哦。

    同样深知这道理的姐姐无奈地瞪我,从布袋里取出带来的两把镰刀,摊到我面前。“依依,你想要哪把镰刀啊?”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最终挑了刃口白亮的那把。

    “嗯,你想要这把?”看见我的选择,姐姐倒是犹豫起来。“不行,这把太锋利了,一不小心割伤手就糟糕了。”

    “嘻嘻,这样才公平啊!”我得意地挥动镰刀,淘气地对姐姐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我人小,力气也小,当然要用比较快的那把啊。”

    “好啦、好啦!”姐姐一脸受不了的瞪我一眼。“你给我小心点。”

    “嗯。”我笑着答应,弯腰挥动镰刀开始收割稻谷。

    姐姐瞄了我一眼,在另一边也行动起来,而且动作明显比我利索许多。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可以割成这样快的!我在心底腹诽,割稻谷的手更是挥过不停,暗自与姐姐较劲。仿佛知我心意似的,姐姐忽然抬头冲我咧嘴一笑,手下割得更快了。

    “我才不会输呢。”我鼓起腮帮子不服气地放声大嚷,如果脚下踩着的不是又湿又滑的泥泞,我恐怕早已跳起来反驳了。

    或许是那把锋利的镰刀,也或者是我史无前例高涨的好胜心驱使之下,我越割越顺手,慢慢和姐姐形成互相追赶的局面。

    缓缓攀爬上来的艳阳向大地发出炽热光芒,刺得背部隐隐生痛,借以向人们宣告它的存在。咸咸的汗珠一滴叠着一滴,慢慢变成一串串顺着面额滚滚而下。我全身发热地站起来,伸手抹去沾在睫毛上令视线模糊不清的咸涩汗水,然后再用手背敲敲酸痛不已的腰骨,藉以平息急促的呼吸。

    “怎么了,这么快就认输啦!”姐姐喘息未定地站起来,故意用话刺激我。

    “当然不是。”我瞪大眼睛,气鼓鼓嘟起嘴巴驳斥她,竟忘了腰还酸酸痛痛,差点伸不直了。

    “那继续吧。”姐姐昂起头,得意地挥了挥镰刀。

    我抿紧嘴唇低头不说话,只是专心挥动镰刀收割稻谷,要赢的决心很快使我忘记一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快!要快!要更快!不知过了多久,当我以一步之遥胜过姐姐时,我忘形地高举起最后一把稻穗,兴奋地冲上田埂又跳又叫。直到我这时才发觉稻谷有锯齿的叶子将我手臂裸露的地方和脸颊划得伤痕累累,咸咸的汗水滴在上面,让人感到一阵刺痛和不舒服。只不过这点儿疼痛比起胜利的喜悦根本微不足道。

    “啊!”姐姐突然甩下手里的镰刀,神色慌张地尖叫着向我冲过来。

    咦?听到姐姐的尖叫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张大眼睛向她刚才站的地方瞧了过去,耶,奇怪?姐姐刚才站的地方明明没什么特别啊。

    “姐,没有蛇啊。”我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以为姐姐又像昨天一样在收割稻谷的时候遇上水蛇。因为她的尖叫声像昨天一样,充满恐惧与慌张。

    我想,现在在这一带收割稻谷的村中人听到姐姐独特的尖叫声后都会忍不住暗自猜想:啊,某某人的女儿啊,今天恐怕又遇到蛇啦!

    “姐,你别慌张嘛,田里真的真的没有蛇啦。”为了表示自己说话的真实性,我很用力地猛点头。可是我的安慰只换来另一声更急促的尖叫声。

    “哇——”姐姐伸出手颤巍巍指着我,喉咙更像被人掐住似的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勉强吐出几个字。“血、血……血啊!”

    我登时我哭笑不得,呃,姐的表情实在太夸张了,被稻草割伤而已,用不着如此大惊小怪吧。只是当我顺着姐姐恐慌的目光转向自己的手臂,立即像叫人点了穴位般,呆若木鸡。我甚至不知稻穗从我手中散落开来,纷纷掉在地上。我的嘴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高举的手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热殷红的血珠由左手小指不断冒出来,沿着纤细的手臂蜿蜒而下,直直往下滴。啊……我倏地张大嘴巴,当场傻掉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而且这些血还是从我手里流出来的,怎能不吓傻呢。

    “啊!怎么办?怎么办?血好像停不了,”吓得六神无主的姐姐不知所措地捉住我的手,急得浑身发抖,眼眶都红了。“该怎么办才好?”

    忽然,一个男孩子不知打从哪里跳了出来,他捉住我的手仔细端详一会儿,然后一声不响转身在田埂上抓了些什么放在嘴里大嚼起来,再迅速从他那件背心上撕下一条布条,将嘴里嚼着的东西吐在上面,匆匆跑了回来。

    “哇,你的镰刀真厉害,居然把小指头割成两半呢。”那个男孩再次捉住我的手,微微举高,捞起背心小心翼翼擦去手指的血迹。“这伤口就算好了,也长不回原来的样子吧。”

    他真说对了。我的小指指甲被那把镰刀割成两半,从此分成楚河汉界,拖着一条歪向左边的长尾巴作为留念。事后他说,如果我当时再用力一点,不见的是一小半的小指头而不是这条中间分界了。

    我看着他把那堆由口中吐出来绿色的粘粘的东西敷在我受伤的手指头,然后用布条快速包扎着,很快,手上的疼痛被一阵清凉所代替,血,神奇地止住了。

    “嗯?”来人歪了歪脑袋,一脸惊奇地盯着我瞧了半天,末了揉揉我齐耳的短发,笑眯眯地说。“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子哦,割伤了手指竟然不哭也不叫。”

    手上的清凉把我之前吓飞的三魂七魄招了回来,我无比感激地望着那个对我而言是救命恩人的男孩,喃喃说出自己不哭不叫的真相。“不是的,刚才我痛得……忘记了。”

    我的坦白除了换来他忍俊不禁的大笑声外,还得到一个只有他才会叫的外号——小傻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