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辆路虎从左侧坡道驶过来,慢慢在她身边移动,闻奇从车窗处探出脑袋,随手拨了拨在阳光下无比招眼的银白碎发,酷酷地问:“姑娘,要去哪?”
无殊边走边斜眼瞅他,“怎么染头发了?”
他笑:“无聊呗。”
无殊停住,路虎也停住。她转到另一侧,拉开车门上了副驾,?一声关门。
“文件拿到了。”她说。
“看你这么高兴,是见到北堂皓了吧?”闻奇酸溜溜地说。
“嗯。”无殊从车架上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刚喝了一口就想起之前那个糟糕透顶的吻,于是她把它当漱口水给吐掉了。
闻奇保持原状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突然问:“要不我留长头发怎么样?”
无殊啪一声打在他头上:“你作疯了。”
闻奇还蛮乐的,“我是不是有受虐倾向,怎么就喜欢听你骂我呢。”
无殊忽转过头,望向窗外。闻奇也跟着往后看。
北堂皓刚出现在大门口,那些记者就奔着包围了上去。尽忠职守的保安如临大敌般纷纷上前将拥挤的人群拦开,以便北堂皓可以去前面上车。有记者踮起脚尖,将录音筒远远伸出问:“北堂先生,请问您这次回国准备呆多久?”
北堂皓似乎并不介意这类问题,直言道:“一个星期左右。”
又有记者追问:“那现在你最想见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他却是答得模棱两可:“祖父最近身体不是太好,我会多些时间陪陪他老人家。”
记者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并不死心,“有没有想过去寻找你的初恋女友?她还在南汀吗?”
他们只知道从前的北堂皓是个标准的工作狂,直到二十七岁才有一个正式交往的女友。虽然曾有记者拍到过两人的约会照,但女方戴着宽沿帽子和夸张的墨镜,似乎一点也不想让大家知道她是何方神圣,所以关于其女友的身份众说纷纭,有人猜她是摩天财团董事的千金,也有人说是普通平民、现实版灰姑娘,不见得有什么背景,但能得到北堂总裁的青睐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北堂皓径直走向停靠在台阶前的座车,司机已经为他打开车门,记者们的问题不折不挠地追随着他,“还是说你已经放下了?”
他终是笑了笑,“放下是一个沉重的词,所以我从不轻言。”
说完,留下意犹未尽的记者,坐进车中扬长离去。
在他身后是巍峨耸峙的摩天大楼,凌驾于这座城市的顶端,就是不知能够得意多少年。
大楼前的广场上新铸了一座三十多米高的青铜雕塑,上面密密麻麻缀着饕餮图纹,风水大师称这是天地聚财物,还不是随便能放的,非得挑这样的宝地才成,否则压不住气便会散财。
沈时久听了却不以为然,他向来不将风水之说放在眼里,只觉得那些狰狞的纹案就像赤裸裸的人性暴露在这座繁华奢靡的城市里,如同在告诉来往的人,只有在财富和地位面前,贪婪才会无处可藏。他站在96楼玻璃幕墙前,透过淡金光辉俯瞰脚下芸芸众生如蚁蝼苟存于世,却有他现在所没有的快活与得意。难怪说,站得越高,便越难找到可令人满足的东西,就连那份可叫他珍惜的喜悦也在记忆中渐渐淡去,只留下模糊不清的一个影子。
洛则走到他身后,说:“我就猜到是她。”
沈时久神情冷峻,却不答话。
“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无殊离开南汀后的第二年,你明明就已经知道当初那件事是霍小姐陷害她的,为什么……” 洛则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你想问我为什么还要娶思倾?”沈时久看似平淡地说,“就算没有思倾的挑拨,我和她也一样走不到今天。”
洛则有些惋惜地摇头:“总觉得你们之间缺少良好的沟通。”
沈时久却问了个不搭界的问题:“洛则,你有没有坐过水上摩天轮?”
“哪里的?”
沈时久凝神说了两个字:“东方。”
“东方的水上摩天轮?那不是北堂皓以前投资建的吗?”洛则满是不能理解,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你去帮我准备下……”沈时久正要吩咐洛则,一把恬静温柔的声音远远传来:“时久,准备什么?今天不是要去试婚礼礼服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