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意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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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灯晃眼,美酒醉人,最是伤心处,情深无处诉,红颜有意倾君怜,奈何君已无颜纳,笑看她三生石上语,问天君:缘分系何人?若能守得天眼开,留得玉颜在身旁,倾心独爱须怜我,再入地狱亦无妨。

    一腔深情,满腔热血,澎湃的心念,压不住满心妒恨,借酒消愁,却是愁上愁,难忘一刻红颜艳,那娇艳,那笑靥,哪一样不动人心,那一刻不动人情,有意守得终身志,却奈何,棒打鸳鸯总无情。

    柳随缘宿醉醒来,已经在陆家为他们准备的厢房之中,昨夜的一切如梦如幻,现在的一切似假似真。

    但很快,他就知道这一切是真的,爷点头上轿,迎亲人马临门,一头红巾遮面,一袭嫁衣乱眼。爷出阁嫁人,拜堂的人不是他,一腔深情无人晓,借得琼浆洗愁容。是自己胆小,还是天意弄人。

    柳随缘无意识地坐在床上,看着红烛一明一暗地闪烁。心无所依,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何去何从?柳随缘啊柳随缘,十年后,你依然如此飘零,本是飘零客,何必去强求缘分,一片痴心逐流水,流水无情自东去,空留余恨无归处。离开她,他做不到;守住她,有资格守吗?对了,影卫,我是她的影卫,随身影卫。守护她是自己的职责,不是吗?自己也承诺跟在她身边一辈子。

    望着发白的天际,他知道欧阳雅已经起床了,他习惯性地打了一盆水,让她梳洗。数年来的习惯,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他也不想改变。

    即使那一幕有多伤人,但他依然想看她,就算遍体鳞伤也无所谓,他就是想守住她,留在她身边,其他的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爱她,爱得愿把自己化为劫灰,只求她过得幸福,过得快乐。她的幸福若不在他身上,那他就陪她去找。

    当柳随缘到时,欧阳雅刚好准备唤母亲派来负责帮她梳妆打扮的侍婢,知女莫若母,欧阳雅十年来漂泊在外,对自己的容颜又不甚在意,至于上妆扑粉更是不屑,一身长袍行天下,一张素颜不沾尘,天然玉成。但欧阳夫人还是派了专门的侍婢侍侯,免得失礼于人,所以单陪嫁的婢女就有四人,嫁妆有多少箱她也懒得去数。

    “爷,梳洗了。”柳随缘低沉温柔的声音轻声唤道。

    欧阳雅当然不会忘了这些年来:早晨,谁为她打第一盆水;下雨,谁为她带第一把伞;骄阳,谁第一个为她挡去烈日;晚上,谁为她掌灯;遇险,谁为她挡刀。

    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个人,他总是默默地为她做尽一切,默默地陪伴着她。

    “谢谢。麻烦你叫一下小翠,让她帮我梳头上妆,我自己弄不来。”欧阳雅略带惭愧地说。

    他当然知道她不会这些,看她满头柔顺的青丝,若非身份不宜,他已经动手帮她梳理。看着她稍带雍懒的娇容,那么迷人,那么诱人,如果可以,他只想独占,独藏。

    以前每次为她梳头,都幻想着点妆画眉,闺房之乐。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的心,她的一颦一笑就像在编织着一张网,一张牢牢套住他的网。他却像那扑火的飞蛾,自投罗网,不但网住了身子,也网住了他的心。让他死心塌地不愿挣脱。

    陆启超看着这个为他名义上的妻子端洗面水的男人,一脸不敢置信。看着他们一个端得心甘情愿,一个受得理所当然。要是在以前,他会毫不客气地大加笔伐嘲笑,但现在他只觉得那深情的目光碍眼。

    看他剑眉入鬓利且锋,凤眼带煞柔含利,口角有棱不是多言客,玉容俊雅本迷人,虎背蜂腰,猿臂修长,翩翩玉立,傲岸天然,猿腰微屈,恭而不卑,明明是闺阁梦中伴侣,偏偏是人间罕见的璞玉,不琢而出天然,不知迷煞多少少女,不信世上再无潘安。一袭青衫简朴便利,一把配剑斜挂腰间,一身武士装扮,更显英气逼人。

    他不明白,如此优秀男儿,为何甘愿屈身侍侯一个女人,为她端盆送水,为她屈下猿腰。

    柳随缘很快就领来了小翠。

    在小翠的巧手打扮下,欧阳雅天生丽质无所掩藏,尽情地展现在人们眼前,那么美,美得动人心魄。

    柳随缘永远忘不了她第一次洗去污泥,换上女装时那动人的娇媚,那时侯她才十岁多一点,就已经美得不可方物,除了她师父,其他人都被她的美貌所震撼,也包括他。

    他也知道从那以后,每跟她接触一次,那份震撼就增加一分,直到他无力自拔,完全沉迷其中。

    他也不会忘了当主人问他:以后你想做什么?他坚决的说:只想跟在她身边。

    那时主人告诉他,想陪在她身边,就要练好武功,成为她最得力的助手,才有资格陪在她身边。为了陪在身边,他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苦练武功,连续三年在所有的少年护卫中夺魁,才离开了上官无恨,和小黑、小亮回到了她身边。

    那时她风采更加迷人,自那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她了。

    可恨的是天意弄人,在自己还没有努力争取到足以匹配她的资格,就已经失去了资格了。

    陆启超昨晚虽然为她的美貌所慑,但在天色之下,更为迷离,更乱人心,让他更加难以自持,如此绝色,德妃娘娘也不过如此。

    那气度,那才情,那举手投足之间的雍容,都有一股令人移不开眼光的气质。

    陆家居然无福留住她,也许,他可以重新表现,或许为时不晚。

    “走,我们给你父母敬茶去。”

    他想搀扶欧阳雅,却让她有意无意地避开了。

    看他们并行成双的身影,柳随缘只有黯然伤神,转身回房。

    他们终究身份有别,以后再无相依相偎的日子了,忘不了她柔情的一笑,忘不了山野间露宿时背靠背的温馨,忘不了重伤时她温柔的喂药和包扎。或许,他留得住的只有这些回忆。

    欧阳雅盛装出现,不但让古板严肃的陆文豪夫妇动容,连下人家丁也为之失神。

    欧阳雅敬完茶,行完媳妇的礼,同时也按计划向他们禀明,并为罗若容引见。

    让陆文豪又叹息又伤感又喜悦,一时百感交集,同意罗若容在府中住下,以小姐的身份伺候。

    陆夫人十分喜欢罗若容的温柔婉约,善解人意,又听说欧阳雅是天生的石女,更是有心把罗若容收入家中,纳为小妾,毕竟,在她的观念里,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何况罗若容是恩师的后人,给她一个身份照顾她是应该的。

    但陆启超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主,表示不介意,愿意与欧阳雅结百年之好,也可以不纳妾。让陆夫人又着急有不安,自己的儿子娶了个石女,但那是圣命难违,难得欧阳雅贤惠懂事,主动提出为儿子纳妾,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哪能由着儿子胡来。

    陆文豪似乎十分满意这个媳妇,说纳妾的事,过一段时间再说,并且告诉他们,皇帝要求他们夫妇进宫去参加国宴,接待契丹派来的使臣,并参加想议和平相处的协议,还派公主嫁入汉家,在朝中为升平公主择一女婿和昭德王子选妃中原。

    就这样,欧阳雅在陆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独院,与罗若容相毗邻。欧阳雅把绣楼改作书房,也是临时的帐房。

    但令陆启超最为不满的是,她的八大护卫,他们总是无声无息,如影随形的出现在欧阳雅的身边。后来,她才告诉他,那是欧阳宜和派来保护她的八大影卫。

    更可恶的是,自从柳随缘知道他们不是真夫妻以后,更是形影不离的跟在欧阳雅的身边。

    那天,柳随缘随口一声:“姑爷。”就让欧阳雅一口打断了:“随缘,我是跟他拜堂成亲,但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顾全皇帝、欧阳家和陆家的颜面。我和他虽然拜了天地,却未行花烛之礼,不能算是夫妻。”一句话撇得一干二净,不留半点情分,或许,他们本就无情分可念。

    只是欧阳雅听柳随缘叫他为“姑爷”十分不爽就是了。

    记得那时柳随缘听了这句话,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当然知道玉扇门的婚姻只有当事人点头才算数,既然爷一口否认,那就真的不算夫妻,一时喜上眉梢,却又不知所措,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好把头低下来。

    但经过这件事后,也让他清楚的意识到:毕竟爷已经年过双十,已经到了非嫁人不可的年龄了,他是不是太自私了,自己匹配不上她,却想独占她的一切,他十分唾弃自己卑劣的心理,但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心,那股悲凉依然缠绕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倒是有一件事令欧阳雅十分的不快,就是新来的小丫头,代替素心的护卫——赵宁儿。赵宁儿跟柳随缘走得很近这件事让她觉得十分的碍眼。

    以前,其他人都知道柳随缘是她的内定夫婿,自然没有人打他的主意,但赵宁儿对柳随缘十分好感,十五六岁的少女,情窦初开,而且柳随缘丰神俊雅又温柔体贴,哪个少女不倾心。

    于是,赵宁儿三天两头地送一些吃的,穿的给柳随缘,若不是柳随缘再三推辞,连衣服她都要抢着洗,令欧阳雅气得差点抓狂,把她赶回上官无恨那里。她真的很怀疑,是不是有人跟她过不去,故意派这个小丫头来整她的。

    柳随缘开始也没有注意到,只是觉得新来的小护卫太过热情,让人受不了,后来,从欧阳雅的神情中看得出不对劲。

    因为只要那小丫头送东西给他,或靠近他,爷就会一两天完全不理他,把他当成透明的一样。渐渐地,他知道了自己要避开宁儿,也因此,常常可以看见他们在院子里互相追逐,只要宁儿一出现,柳随缘能闪则闪,能避就避,她送的东西,能推掉就推掉,该送还的送还。

    但赵宁儿这小丫头十分固执,仍不死心,还是到处堵人,惹得欧阳雅又无奈又好笑。

    只是乐了陆启超,如果没有柳随缘,他或许还有抱得美人归的希望。

    不过,他们到目前为止,同院不同房,两人各住各的,每次陆启超到她的房中,她不是避开就是直接赶人。

    有一次他赖着不走,说:“我们怎么说也是拜了天地的夫妻,同睡一房,本无不可。”说完就赖在床上不走。

    欧阳雅行走江湖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岂会怕他的无赖招数。于是说:“你既然这么喜欢这间房间,那就让你好了,我睡书房好了。”

    书房没有床铺,但柳随缘早就送了两条被子过去,铺好地铺让她休息。

    令陆启超更为气绝的是,他无论是斗智还是斗力,都落于下风。从开头的第一战落败以后,他的后步好象都被她操控了,父母也开始为他纳罗若容做妾的事张罗。

    自苏雁行与灵风成婚后,夫妇两正逍遥桃源去了。欧阳雅这段时日里最高兴的莫过于灵风有情人终成眷属,放了他们一个月的假,让他们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地游山玩水去,身边就剩下玉儿,宁儿和柳随缘,小黑、小亮常年监督生意在外,流浪江湖,注意江湖上的风云变动,为她提供准确的信息,一年难得聚首几次。至于楚梦飞,他留在雪月山庄当总管,临时掌管整个山庄。

    虽然如此,陆启超仍觉得她身边的人太多了,没有时间让他展现自己的魅力。就凭他通晓诗琴书画,又是当朝从三品侍郎,哪个女子会不动心,若是他有机会让他为她展现温柔的一面,就不怕她不回心转意。

    不过有柳随缘这个现成的大情敌滴水不漏地防卫着,一点都不放松,就像现在这样,欧阳雅为了撮合他与罗若容的婚事,欣然应他的邀约,到朗月亭赏荷花,抚琴。柳随缘就像影子一般地守在她的身后。

    甚至,有几次他都碰到,他的妻子正在逗着这个俊俏的护卫,逗得那个护卫面红耳赤,闪身逃走。

    他想真的应该在当初请父亲,把柳随缘赶回侯府,奈何那时父亲问起她身边为何陪嫁了个男子,于礼不合,却被她抢了个先,说:“公公,雅儿自幼石女之身,父亲怜爱,不忍奴家郁郁寡欢,让奴家修习武艺,送奴家这个护卫,陪奴家长成,游历天下,以舒胸怀,以开眼界,十来年相伴,儿媳一时少不了他。加之儿媳自来体弱多病,身不由己。柳随缘习医多年,也照顾了奴家多年,留在身旁,父母公婆也可放心。”三言两语,就把柳随缘留下来。

    但他也知道,即使父亲赶走一时,也赶不走一世,他依然会悄然而来,根本就不会顾及什么于礼合还是不合,只要欧阳雅不点头,他就不会是他们的姑爷。与其让他们偷偷摸摸,不如来个光明正大地竞争。

    不过,他目前仍处于下风。

    他有一次忍不住地想激怒柳随缘,说:“你是她的奴才吗?为什么做尽这些丧尽男人尊严的事?你不觉得羞耻吗?”

    却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平静地说:“是的,我是她的奴才。我的一切是她给予的,包括我的尊严和生命。没什么好羞耻的。”

    回答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没有半点羞色。反倒让陆启超目瞪口呆,天下间居然有这种男人。从那以后,他再不对柳随缘挑衅。

    荷花是花中的隐士,花中的君子,历来被受文人学者所歌颂吟唱,特别是自周敦颐的《爱莲说》之后,荷花的花中君子的地位已然确立,甚至有文人学士为之立有“赏莲节”。特别是莲花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夭”更为文人的道德标范。

    为博得佳人的垂青,陆启超弹奏了一曲《青莲吟》,清脆悦耳,把莲花的君子风范展现在人们的眼前,曲中藏妙韵,声声如耳,声声入画,以声作画,赏心悦目,满座动容,连声叫好,陆启超也微笑还礼。

    难得今日早朝先退,陆文豪夫妇也来凑热闹,多了解了解自己的儿子和媳妇,顺便看看陆启超和罗若容的发展情况。

    就连欧阳俊夫妇也来参加,自从上次归宁之后,欧阳雅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告诉他们,所以他们都一直不放心,欧阳守礼虽然不赞成她这么做,但拗不过任性的女儿,也只有勉强点头,不理此事。只是母亲甚不谅解,说既然嫁作人妇,也进了陆家家门,也就凑合着过日子。

    最后看到皇帝的一纸准和离的圣旨,也只得无奈的叹息,女儿如此决绝,做母亲又如何舍得强迫于她,也只好由她去了。

    只有素心笑了笑说:这才是少主欧阳雅,非己所爱,不如不爱,非己所愿,强求无益。

    只是他们担心她把事情闹得太大,无法收拾。于是,欧阳俊只好扶着大腹便便的妻子登门造访,即使欧阳俊十分的不愿意。

    于是他一进门,除了应付的寒暄和问候,就是一心一意地照顾妻子,都看红了无数的眼睛,只见他细心地为妻子扒水果皮,挑去果核,才放到妻子的口里,不时照顾不便的妻子的活动,就怕有个不小心,伤了胎儿。

    看得欧阳雅直拿他们打趣,欧阳俊似乎被打趣惯了,面不红,气不喘的当作理所当然,大大方方地让他们打趣个够。

    自从欧阳雅为她嫂子把脉把出是一对双胞胎,一家人就开始紧张。头一胎就是双胞胎,够让人担心的,即使素心一再表示自己没有那么脆弱,但做丈夫的一颗心就是七上八下。他甚至向陆文豪提出接妹妹回家小住,让她帮忙照顾,毕竟妹妹学了一身不错的医术。有她守在妻子的身边,他才可以放心一点。

    陆文豪却觉得他们夫妇新婚不久,就让欧阳雅现在回家小住,有些不妥,众口铄金,谁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这样对欧阳雅也不好。

    最后,还是体谅他初为人父的紧张,答应他,他妻子临产那几天让欧阳雅回去小住。

    对于丈夫的细心和爱护,素心只有报以感激的一笑。这一笑本不要紧,却把她那本无甚特色的容颜点妆的光彩迷人,所有的线条都柔和起来。

    让其他人为之一愣,目不转睛,让欧阳俊吃醋不已。

    连陆启超却不得不感慨他的目光独到一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