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命追杀 第四节 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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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再次降临水城,喧嚣的一天即将过去,马路上的行人与车辆在有秩序地退场,而清泉区医院依然是车来车往,人头攒动,人们没有选择什么时候生病的权力,所以,这里就不会有绝对的高潮或者低潮。

    王东宾的病房在重症监护室走廊的另一侧,是警方专门让医院为他腾出的房间,他的病床牌上并没有他的名字,而是写着“特护11床”的字样。两名武警战士在病房外持枪把守,警惕百倍,根据分局长苗长安的指示,除了警方的专案组人员,任何人不得入内,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现在,王东宾还处在昏迷之中,但是,经过医生的奋力抢救,种种生理迹象已经向人表明,他恢复意识,开口讲话的时间已经不会太长了,再过一天,或者是两天。睡梦中的王东宾不时下意识地露出痛苦的表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被金钱所诱惑,铤而走险,制造了水城市新中国成立以来影响最为恶劣的纵火爆炸案,让老所长黄天岗牺牲在即将离开工作岗位之时,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由此而破碎,妻儿老小痛不欲生,整日以泪洗面。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讲,王东宾都十恶不赦,罪孽深重,即使他醒来,最终等待他的还将是一条不归之路。

    但是,王东宾还没有醒来,警方在等待着他的苏醒,只要他能开口讲话,一切难点与疑点就都迎刃而解了。这是警方的一厢情愿,而他的雇佣者马大刚一伙却在处心积虑地设计种种方案,在他醒来之前,一举干掉他!不管王东宾最终死在正义的刑场上,还是死在马大刚的手中,他是永远回不了家了,马大刚意识到,必须安抚好他的母亲,以免警方真的追上门来,从中掌握什么蛛丝马迹,露出马脚。于是,在他即将实施对王东宾的追杀方案之前,特意安排孙照同与许建秋再次来到王东宾的家里,编造谎言,稳住蒙在鼓里的王母。

    “大妈,王东宾出差去广州了,我们公司在广州成立了办事处,王东宾在那里任经理。”面对王母充满疑惑的目光,孙照同说。

    “什么公司啊?”王母似乎不信,问。

    “大妈,这个你就别问了,说了你也记不住。”一旁的许建秋想了想,拿出一万元现金,说:“你放心吧,王东宾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这是预发的工资。”

    许建秋不容分说地将钱塞到王母亲的手中,她迟疑地接过钱,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许建秋手上的一块“人”字形刀疤。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的?王东宾究竟在哪里?她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无论如何,王母绝不会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儿子王东宾就躺在清泉医院的急救室里,外面有数不清的警察在日夜把守。

    现在,专案组的碰头会即将在清泉医院的医生办公室里举行,各路警察已经走访摸排了一天,许多有用的或者无用的信息将在会议上汇总,干警们将去伪存真,集思广益,从中发现线索,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清泉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长余中跃来到医院后,刚刚让便衣警察取代了一身戎装的武警,从王东宾家里出来的孙照同与许建秋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这条戒备森严的走廊。根据马大刚的安排,突袭病房,杀死王东宾的行动就将在这个午夜时分进行,孙照同与许建秋前来踩点,以便选择最佳的枪杀方案。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睡梦中的王东宾绝对不会想到,他死期已到,在劫难逃了。

    孙照同是化妆成一名老态龙钟的病人,在许建秋的搀扶下出现在走廊口的,他们一左一右,缓缓走过了王东宾的病房。通过余光,他们看到,王东宾住房在单间里,四脚朝天地躺在“特护11”病床上。

    这个时候,便衣陈光海正赶来开会,与许建秋他们碰到了一起,他的眼神马上警觉起来。

    “同志,这是心内科吗?”许建秋搀扶着孙照同,不慌不忙地走到陈光海的身前,笑容可掬地问道。

    “不是,这是急诊科,心内科在二楼。”陈光海停下步子,看了许建秋一眼,说。

    “谢谢。”孙照同故意喘着粗气说。

    “不谢。”陈光海说。

    确认王东宾病房的具体位置后,孙照同他们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就像悄无声息地来了一样。回到娱乐总会,他们将做最后的准备,然后在午夜时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王东宾的病房,杀死王东宾。

    身着便衣的陈光海与他们打了个对面,还对了话,却不会想到,他们就是警方要找的人。陈光海来到了医生值班室,询问王东宾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说话。

    “不好说,明天,或者后天,也可能更晚。”医生拿起病历,看着说。

    陈光海着急地说:“可是,我们……”

    “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不过,在医生的眼里,不管是英雄还是罪犯,躺在这里就都是病人,病人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这是一个医生的职责。”医生耐心地解释道。

    是的,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就如同除暴安良是警察的职责一样。了解完了王东宾的病情,陈光海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专案组会议室里,参加余中跃正在主持情况汇总会。这个时候,专案组的人员都已经到齐了。

    “与刘子芳及黄天岗有过节的人都查过了,包括劳教和刑满放人员,都排除了作案的可能。”刑警郑树伟第一个汇报说。

    “据值班人员汇报,病房一切正常,没有可疑人员出现。”负责王东宾病房警卫的刑警陶玉佳翻看着值班记录,说。

    余中跃与刘子芳静静地听着同事们的汇报发言,万事开头难,开局不利是他们预料之中的事,就像他们以前遇到过的案件一样。

    刑警陈光海的下午走访了湖山市看守所,询问最近刑满释放人员情况时,一名狱警向他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

    “这个人叫王东宾,三天前刚刚刑满释放。据当时站岗的武警反映,他一出看守所的大门,就被一伙人用面包车接走了。”陈光海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档案,说。

    “什么罪?”余中跃的眼睛一亮,连忙问。

    “纵火伤害。”陈光海回答。

    “当年是谁办的案子?”余中跃继续问道。

    “我。”没等陈光海回答,刘子芳抢先说,“这个王东宾我有印象,只是几年前的事儿,他是为了一个女人而与另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放火烧了人家房子。”

    大海捞针,现在终于有了与刘子芳有关联的嫌疑人,刘子芳的话音刚落,大家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向王东宾的病房方向望去。实际上,房门紧闭,他们什么也不会看到。

    “那名站岗的武警记住这辆面包车的车牌号码了吗?”余中跃点上一支烟,猛地抽了口,问。

    陈光海摇摇头,遗憾地说:“我也找到了那名站岗的武警,他说,距离太远,没有看清楚。”

    “工作的下一步,重点排查近期失踪的刑满释放人员,迅速找到王东宾,了解情况。另外,要密切观察凶手的病情,一有好转,马上突审。”余中跃将烟头狠狠地按灭在烟灰缸里,说。

    会议室开了很长时间,余中跃对下一步排查工作做了具体的安排后,就散了会。入会人员陆续走出会议室的之后,刘子芳却仍然坐在会议桌前,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刘所长,回去早休息吧,身体是本钱呐。”已经走到门口的余中跃回过身来,关切地说。

    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讲,刘子芳是最急于要破案的人。同事日夜忙碌,走访排查,是工作,但是,对她而言,由于黄天岗是为了掩护她而牺牲的,就更具有了感情色彩。一天了,除了出现了一个叫王东宾的人以外,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还没有发现,她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东山派出所的所长,进入这个专案组,近乎客串,根据苗长安局长的指示,她的主要精力要放在派出所的工作上,维护东山地区社会稳定是她的主要任务。根据她多年的刑侦经验,第一个出现在嫌疑人名单里的往往与案件无关,那么,王东宾会是个例外吗?况且,她当年抓捕王东宾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任何反抗,属于瓮中捉鳖,束手就擒。他不是重犯,也没有前科,只判了三年有期徒刑,那么,他会有这么强烈的报复心吗?不会,显然不会。

    “余队,你对这个王东宾怎么看?”刘子芳抬头看余中跃,问。

    “他的作案动机不明确,这起案件最明显的特征是报复,是要将报复对象致以死地的。就王东宾来分析,这种可能性不大。”余中跃思忖片刻,说,“不过,我已经安排人员马上走访他的家了,答案很快就出来了。”

    “好,一丝疑点也不能放过啊。”刘子芳点点头,说。

    这时,刘子芳手机蓦地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了下,没有接。

    余中跃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这个时候谁会给刘子芳来电话?是她的孩子吗?那么,她为什么不接?余中跃马上断定,一定是那个叫潘东升的房地产首富。对于刘子芳与潘东升的关系,余中跃是有所耳闻的,与许多持有异议的人不同,他是投赞成票的。刘子芳的丈夫已经牺牲了六年,总不能让她一辈子独身一人啊。他知道,如果潘东升不是水城市经济界的名人,或许就不会引起同志们的不解。

    “你好,哪位?噢,老潘啊,干什么?喝咖啡?”当刘子芳的手机再次倔强地响起的时候,她终于接听了电话。

    “刘所长,去吧,不要太为难了自己。”余中跃仔细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鼓励说。

    “好,好吧。”刘子芳犹豫着点点头,说。

    十多分钟后,刘子芳如约来了咖啡厅,这时已经有潘东升在焦急地等待了。刘子芳绝不会想到,在她与余中跃先后离开清泉区医院的时候,孙照同带领许建秋等三个同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医院,准备大开杀戒了。

    见到刘子芳身影,潘东升将一支红玫瑰送到刘子芳手上,然后深情地看着她。

    “进去吧,门口人多。”刘子芳闻了闻,想笑也没能笑出来,说。

    咖啡厅里,气氛温馨而浪漫,刘子芳与潘东升面对面地坐下,服务员端上了两杯咖啡,潘东升将一杯推到刘子芳跟前。

    “子芳,我们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我的意思你肯定明白,希望你不要再犹豫不决了,我想有个家,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我知道,你也需要一个家啊。”潘东升深情地看着刘子芳,说。

    “老潘啊,我刚刚到东山派出所上任,又出了这么大的案子,再等等,好吗?再给我时间考虑一下,老潘啊,你也不是等了一天两天了,再等等。”刘子芳沉思了会儿,说。

    “再等?再等我就等得两鬓斑白了。”潘东升摊开双手,抱怨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