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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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可欣常常感叹上海的春秋冬何以短暂至此。于这个城市生活着的人们而言,秋天像一个符号,几乎还没感觉到它的存在,一地的落叶就像人们形象地表明,秋天到了而且已经像模像样地入了深秋。何可欣还没来得及贪婪地享受秋天,几乎一夜之间,一地的落叶不见了,满大街的人开始穿上了厚重的衣服,阴冷的风直往脖子里窜。冬天不言片语,倏忽而至。

    上海的冬天很少能看到漫天的雪花。何可欣记得元旦过后的一天,上海的天空突然飘起了零星的雪花。似乎很多像她一样的人心中有个梦同时醒了,不出三分钟的时间,很多人不约而同把QQ和MSN的签名换成了与雪相干的内容。调皮的雪花简直有意让很多人的惊喜瞬间变成失落,就是那样,转瞬没了踪影。上海的空气中,于是又只剩下冬日的阴冷。

    很多北方的男女,似乎要几年下来,方能勉强接受上海的冬天。空气中的温度也是那样的低,冰冰冷,却罕有暖气。不是,确切地说,在江南,根本就没有暖气这个名词存在。倘是在办公室,因为公司大功率的空调开着,加上很多人挤在大厅里办公,倒也不觉得冷。

    最让人觉得难捱的,便是回到出租屋的时光。有些人住了有空调的房间,却因为心疼电费而放弃用它取暖;有些人住的房间根本没有空调,如果再不幸没有准备厚被褥,那么一年中总有那么些天回到房间觉得像在冰窖里一样;有些人刚来上海发展不久,租住在简陋的弄堂房里,房间不仅是冷那么简单,因为是隔板房,还会灌风。

    最激动人心的,就是上海的冬天伴着春节长假的结束,也会以很快的速度向人们道别。几乎也是一夜间,再行走在路上时,拂面的风就是暖暖的了,混着淡淡的青草香。爱美的女性白领开始早早地把裙子穿上了,大街上的人们穿着各异,春秋冬甚至夏天的衣服都能看到。这个城市包容所有的穿法,不似在小城里,没有人去议论你穿的多少。各自感觉温度正好,就行。

    长假对于离沪回家跟亲人团聚的很多人而言似乎极其快速地就结束了。春运又一个高峰到了,返沪的车票依然如此地难买,很多人站了十几二十个小时,才算再次让双脚踩在上海的水泥和沥青地面上。也许没有人统计过,上海究竟有多少平方土地还是新鲜的泥土?上海有多少面积的绿地?为什么要叫这座城为水泥森林?觉得这样叫冰冷的时候,再看看它密集林立的高楼和少得可怜的绿化面积,又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叫它呢?没有吧!

    节后上班第一天。若若,许天乐,宁静,何可欣等很多人准时来到办公室,当然也有同事因为实在买不到车票,只好请假。李一早早地准备了开门红包,站在公司大门口,来一个员工就笑容可掬地把红包递到那人手里,然后再说几句新年快乐的话。

    说起开门红包,上海有很多公司在这方面很是讲究。每个老板都希望新的一年公司都能讨个好彩头,都可以在接下来的生意中赚得盆满钵满。李一当然也希望这样,当他的员工们回以各式祝愿财源常来的话时,他的脸笑得像尽情绽放的花儿。

    照例,年后上班第一天,几乎没人能很快从过年的氛围中出离。大家在MSN,QQ上面热火朝天地聊着新年见闻,聊着谁谁去见各自男女朋友的父母了,聊着给各自男女朋友父母买了多少钱的礼物又收回多少钱的红包各自的婚事是否有着落了等等。时间过得真快,不知觉中江明若若还有何可欣他们,都到了谈论婚嫁的年龄。聊到兴头上,江明和几个活跃些的同事还觉得不尽兴,会突然窜到别个同事位子上当面开聊。

    一整天的时间,李一只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过两次,一次是午休时间,第二次是他办公室的饮水机没水了。当然,他清楚地看到了办公室里他的员工都在做什么,甚至他不用看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都是陪他一起创业的员工,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赚到想要的利润,这让李一自然对大家客气许多。平建军没买到返沪的飞机票,只好向李一请了假。少了工作狂平建军,办公室里在这样的时候想有很热烈的工作氛围,那几乎是妄想。想到这些,李一索性把林浅浅叫到自己办公室,两人边吃零食边说说笑笑,时间也就很快地过去了。

    刘向南没来上班,何可欣向他位子上习惯性地看了几眼。

    “可欣姐,刘向南他去丈母娘家了,要后天才能来上班呢!我打电话的时候他说的!怎么?你想他啦啊?”

    江明看何可欣一直往刘向南的位子上看,打趣地说道。

    “去你的!哎,江明,问你个事儿啊?你老婆发了多少年终奖啊?”

    “你猜啊?嘿嘿!”

    “我哪儿猜得到啊!反正应该比咱们的多就是,告诉你,那张超市购物卡,三下二下就刷光啦!”

    “哈哈,老姐,那多正常啊!实话跟你说吧,我那张我就买了两条烟,还没敢买好的,直接刷爆掉啦!算啦,有总比没有强嘛!”

    “嗯!也是呀!不过话说回来,我有一朋友,他年终奖发了小一万呢!真是老羡慕啦!”

    何可欣话音刚落,江明就从上衣口袋里摸了包烟出来。

    “可欣姐,我得去阳台上冒烟去,走吧一起吧!”

    江明他们习惯性地称抽烟为“冒烟”,因为一根烟绝大多数时候是夹在指间任它冒烟的,说是抽烟,实际上是有些话不方便在办公室说的一种由头罢了。

    江明何可欣一前一后走到阳台上,何可欣不忘记把阳台的落地大玻璃拉好,她不希望听到林浅浅或是邵清在那里叫嚷着说这是谁啊又不关好玻璃这样子公司空调不是白天了嘛真是!

    “说吧!瞧你,搞得跟地下党似的!”何可欣突然觉得现在言论自由度远不如刚来李一公司那会儿,不知为什么,很多人说话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老姐我告诉你啊,也不是我吹的,我媳妇儿她们公司年终奖一人一万现金大红包不说,还前后多放了两天假!你再看看咱们公司,妈妈的,跟催命鬼一样,老子来了还不是没心情做事,大家都在那闲唠嗑呢!有这功夫,我在家陪我老婆多爽啊,靠!”

    “唉!这事儿,真是!我那些同学,过年的时候都打电话我,问我是不是发大财了,年终资指定拿了不少吧!他们都知道我业绩还是很不错的!哪儿想公司年底竟然就给的那种年终奖啊!算啦算啦!别提啦!想起来就郁闷!我本来想过年多给我妈寄点钱让她过年的,这下倒好,泡汤啦!”何可欣接过江明的话。

    “妈的,这世道,金融危机好像提前来了似的!也就活该我们倒霉,早知道李一他这么小气,妈妈的,我才不跟着他一起打拼呢!你就瞧好吧可欣姐,以后还有的我们受的呢!搞不好李一来个杯酒释“兵权”,像开明天玉那样把我们这些员老统统干掉!”

    “啊?不至于吧!李一他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吧?!”

    “哼!不至于?!我告诉你吧可欣姐,不是我江明瞎说,别看我年纪比你小,见识的那险恶的人可不比你少。现在我说你肯定不信,以后你就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啦!”

    “哦!但愿不要!”

    “我也但愿不要啊老姐!得,不说啦!听天由命吧!他李一要动我们,我们有啥办法啊,对吧?!咱们回屋吧,这外头还是冷的!别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江明说完,把手里只冒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用前脚掌可劲儿地踩灭,然后一拉玻璃回办公室了。

    何可欣临回办公室之前,看了眼楼下的阳台,那家公司的露天阳台有很多的花草摆放着。春天已经到了,那些花草也开始生长起来。

    春天花儿会开,何可欣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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