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仁和于晋甫打了个招呼,急急地就望家奔去。
和门口的王伯伯、王妈妈打过招呼,转身就上楼。果然,才到了二楼,就听见家里的欢歌笑语。
“康康要回来了,我到阳台上去看看。”家里的门虚掩着,尔仁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郝慧珍的话。
“姆妈、爸爸,我回来了。”尔仁大声叫道,说着走进了家门。
“啊,这么快!”郝慧珍惊喜地迎了出来。余天赐听见小儿子回来了,也乐呵呵地戴着着围裙,拿着刀铲走了出来,他正在厨房烧晚饭呢。
“姆妈。”尔仁只要看见姆妈,心里就是无限地温馨。
“康康。”郝慧珍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兴奋得满面红光,“快,进来歇歇。阿哥阿姐都回来了呢。”郝慧珍和余天赐跟尔仁提到尔孝、尔礼,都是用的尔仁的口吻。
“康康、康康!”尔孝、尔礼俩人相继迎出了客厅。尔仁毕业到现在,才见过俩人三、四次呢。
“阿哥、阿姐。”尔仁惊喜地叫着。
“康康。”又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是邬熙源!啊哈,老妈终于同意阿姐的事情了。
“啊,邬熙源,你好!”尔仁对他挤挤眼,又道,“欢迎,欢迎。”
邬熙源开心地“嘿嘿”笑了。尔礼打了尔仁一下:“调皮你!”
“哎呀,快回房、回房里说。”郝慧珍张罗着让大家进屋。
房里还有个人呢。
“余尔仁。”一个个子中等,略显丰腴的女孩有点腼腆地站了起来。
“啊,蓝妮?”蓝妮是尔仁的初中同学,也是金牛人。不过初中毕业以后没有考上高中,就上班了,俩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怎么回事?蓝妮怎么到我家来?尔仁看看郝慧珍,又看看尔孝。
尔孝“呵呵”笑着,走过来搂住蓝妮的肩膀,道,“康康,你可要叫她阿嫂勒。”
蓝妮脸一红,忙卸开尔孝的胳膊。尔仁笑着,心里却想,我这阿哥有本事的,阿哥10月份带回来的是另一个女孩,才过了两个月,今天居然把自己的老同学带回家了。有本事的,嘿嘿。
吃晚饭了。郝慧珍叫余天赐多炒了几个菜,还特意开了一瓶曲阿封缸酒。
郝慧珍对蓝妮和邬熙源说道:“今天不知道大家一起回来,没有什么菜啊。”
蓝妮笑笑,没说话。
“阿姨,菜够多了,辛苦叔叔了。”邬熙源很会讲话。
尔孝笑道:“没关系。不知道啊,明天多买点菜就是了。”
“哎呀,姆妈,节约一点,够吃就行了。”尔礼这么说。
余天赐照例话不多,只是跟尔孝和邬熙源互相敬酒吃菜。郝慧珍没怎么吃饭,一直在跟邬熙源说话。虽然郝慧珍已经从尔礼的嘴里知道了他的情况,但还是忍不住想亲耳从邬熙源嘴里听到点什么。
吃晚饭的时候,郝慧珍一直在问邬熙源话。邬熙源有点紧张,更有点拘束了。
“哎呀,姆妈,吃饭了。”尔礼有点不开心了“好,好。吃饭吃饭。”郝慧珍微微瞪了一眼尔礼。问过了邬熙源,她略略有点放心了。邬熙源是阳湖县郑陆镇人,家里是小店主。关键邬熙源看起来机灵,还蛮会讲话,听他说,明年有可能到厂团委去干干。郝慧珍虽然还是有点不满意,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女儿自己看中了。
尔仁这顿饭,吃的也香,也不香。吃的香,那是家里五个人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今天尤其蓝妮、邬熙源都回来了;至于吃的不香么。尔仁叹了一口气,本来,今天这顿晚饭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的。一想到此,尔仁心里不由隐隐作痛。
吃罢晚饭,蓝妮一个人在房里看电视。其他几个人都在聊天,尔孝聊了一会就进房,关上了门。尔仁伸伸了舌头。
要睡觉了。今晚,郝慧珍和尔礼睡客厅,让余天赐、邬熙源和尔仁三个睡西屋大床。
“康康,丫头你们快去洗脚。”郝慧珍吩咐道。
尔仁和尔礼来到厨房。尔礼倒好了洗脚水,俩人四只脚一起伸进了洗脚盆。
尔仁嘻嘻哈哈,用脚“啪塔帕塔”在尔礼脚上打着水。
“做嗲?康康。”尔礼一瞪眼。尔仁呵呵笑着。这一幕,小时候就常常上演,每当尔仁洗脚时啪打尔礼的脚时,阿姐总是来上一句“做嗲?康康。”
“姐、姐。”尔仁看了看房门,低声道。
“嗯,什么事?”
尔仁问道:“我刚才听阿哥说,邬熙源已经整整追了你一年?听说,最初是他借给你书,在书里夹了一份求爱信?”
尔礼“噗嗤”笑道:“哪儿啊。还是去年吧,我们厂里搞青工培训班,他整天在我眼前晃荡……”
“呵呵,好佬,胆量够大的。”尔仁笑道,“姐,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嗯?说吧,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尔仁“嘿嘿”笑道:“姐,那个……嗯……邬熙源亲过你没有?”
尔礼“刷”地一下脸红了,用脚狠狠地踩了尔仁一下,低低地骂道:“你说什么呢,你以为我是你啊。”
“哎呀,这有什么?很正常吗?”阿姐肯定没有说实话。
“滚你一边去!”尔礼红着脸骂道。尔仁哈哈笑了。
大儿子一对,女儿一对,都回家里了,郝慧珍整天都是乐呵呵的。只是小儿子的事情还要操心,唉,如果小芸在场,郝慧珍就没有任何遗憾了,那就是全家人大团圆了。
星期天,郝慧珍又是一大早去金牛菜场买菜,尔礼非要跟着一起去。郝慧珍不顾尔礼的反对,买了好多菜,甚至还买了几样冷菜。老爸余天赐话不多,可是烧的菜大家都爱吃,掌勺是他的专利。
一家子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团圆饭。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话真的很残忍,也很心酸。郝慧珍现如今是深深体会到了这一句话的含义了。
马上就要到四点钟了,不走不行了。尔孝、尔礼他们都还要乘车到中吴再分别转车到湖滨和凰林。
唉,鸟儿展翅了,飞回鸟巢的次数就少了。郝慧珍看着尔孝、尔礼,违心着说道:“走吧,快走吧,再不走,要赶不上车了。记得有空多回家来。”最后一句话是重点。
“好的,我空了就会和蓝妮一起回家的。”尔孝说着和蓝妮对眼一笑。
“姆妈,爸爸现在身体倒好多了。你自己要当心啊,不要事事强出头,心不要急。”年初,尔仁外婆过世,郝慧珍哭得太伤心,不久,说心口痛,到医院一查,说是患了心脏病,郝慧珍在曲阿妹妹那里住了一个月的医院呢。
“知道,知道,我现在心脏一点也没事。”郝慧珍不欲让孩子们替她担心,故意笑道,“你们在外面不要太节约钱,要吃好、穿好,尤其是你尔礼,不要太节约啊。”
郝慧珍转脸对邬熙源说道:“我们家丫头人老实,性子也急,说话没有遮拦。今后,你要好好照顾她,多担待着点。”
这就是托付了。听了此话,邬熙源眼睛亮亮的,他用力地点点头:“阿姨,你就放心吧。我们俩一定会相互照顾好的。”
郝慧珍又道:“在外面你们要好好工作,不要想家,工作要努力,为人要诚实,不能丢我们余家的脸。你们记着:你们在外面好好的,我和爸爸在家里就会好好的。”
郝慧珍和余天赐还有尔仁一起送尔孝、蓝妮、尔礼、邬熙源上104路汽车站。
104路进站了。
郝慧珍忙又叮嘱了一声:“蓝妮,你今后和常来家啊。邬熙源”
“好的”、“知道了,阿姨你和叔叔快回去吧。”、“姆妈、爸爸,保重身体啊。”几人打着招呼,陆续上了车。
104路车开了,郝慧珍还在后面喊:“在外面当心点啊,注意身体啊。”
孩子们大了,父母亲老了。每一次孩子们回家,就犹如蜻蜓点水:孩子们是欢欢喜喜回家看父母,吃了一顿饭就走;那亲情湖面的水被点起的涟漪虽然轻微,却在父母的心上久久不能平复呢。
郝慧珍怔怔地看着消失在马路拐角的104路汽车,半晌没有言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