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子的真名叫马未龙。
龙在未成龙之前,是虾子一样的虫。也许他细长的身体像虾一样,或者说他自认为还未成龙,就默认了道上人给他取得绰号――虾子,他的真名,反道没有人知道了。警方对他的记载,仅限于失主报案的叙述,以及一些在列车上落网的小鱼、虾米对他的传述,因为他从未失过手,也就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长像以及指纹什么的。虾子生有一副贼眼。他一上车进入卧铺车箱,打眼一看,就知道谁是有钱人,钱或卡放在什么地方。更为独特地是,他能分辩出谁是贪官,谁带的钱是不义之财。虾子长了一双贼手。他左右两手的食指,又细又长,且灵活无比,再贴身的内衣口袋,他可以同时开弓,令人毫无察觉地就取走他想要的东西。与众不同地是,他的食指与中指的指甲较长,他在指甲内藏着用胶粘上的刀片,手指一动,再坚实的东西也会被他划开;还有,他手指的感觉特别好,凭感觉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打开密码箱。
虾子在传说中是个汪洋大盗,他认为自己是个义侠。他行事有自己的原则,手从不伸向穷苦百姓,和靠工资生活的人们。他甚至于学古代的侠客,将巧取豪夺得来的钱财,救济那些急需用钱的人。道上曾经流传这么一件事:有一次虾子在中原一个大站下了车,看见一位大娘在月台上哭得呼天抢地,原来是她为老伴儿治病借的一万块钱被人偷了。一万块钱不算多,对于大娘来说那是救命的钱。大娘哭得非常悲惨,声声催人泪下,围观的人却无动于衷。他用眼扫了一圈,在人丛中发现了偷大娘钱的人。他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灵巧地从他身上将他偷大娘的钱取了下来,然后走到大娘面前,问大娘是不是她掉的钱。
大娘认出了自己包钱的手绢,再一数分文不少,惊讶地看着虾子,然后猛然向他跪下去,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她抬起头时,额头上渗出殷红的血。虾子一时不知所措,赶紧扶起大娘。一问大娘,大爷得的病是不治之症,他明白那救命的一万块钱仅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便掏出刚从一奸商模样的胖子身上得手的三万块钱放在大娘手里,想了想,又将他戴在脖子上的一条粗大的金链子取了下来,套在大娘的脖子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虾子在京九线上转了一圈,目标最后锁定一个乘坐软卧的青年。此人瘦瘦的,皮肤白净,说他是青年,实际上已经年近三十。据虾子观察,他除了一支密码箱什么也没带。他只在吃饭的时候去一下餐车,那支密码箱从不离手。为此,虾子断定:箱子里装的是现金。看他的模样,人虽年轻,脸上不经意间却流露出颐指气使的态势,不像个商人,也不是公司高层人员,属于某个要人身边的随从、幕僚之类。这样的人带着大量现金乘坐火车而不乘飞机,意在何为?现在电子银行非常方便,即使是商人也不身带大量现金,他为了什么呢?虾子隔着软卧上的门玻璃,多看了此人几眼,料定他随身携带的是见不得天日的黑钱。这列车还有几个小时就要进京,他不是外出受贿,就是进京行贿。
虾子决定下手了。
无独有偶,他在卧铺车厢里发现一支箱子,竟然与那青年携带的密码箱一模一样,他在心里叫了一声天助我也!乘人不注意,顺手牵羊从行李架上取了箱子,在洗手间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书籍,怪不得提在手里沉甸甸的。然而,当他回到软卧时,那青年不见了!他去车厢两头的洗手间,也不见人影。跟掉了肥羊,这对虾子来说还是第一次。他急切地思索着,列车还有两个小时才到站,人会到哪儿去呢?软卧直接连着餐车的酒吧,他会不会在酒吧?
虾子推开酒吧的门,从吧柜上的玻璃就看到那青年坐在柜台边的高椅上,大口的喝着啤酒,那支密码箱就放在他脚边。虾子不由心里一阵窃喜,不动声色地在他身旁坐下,向小姐要了一杯啤酒,随即将他提的密码箱放在地上。在那青年转身望着他的时候,他扬起手里的杯子。
青年矜持地向虾子笑笑,也举起他手里的杯子。
虾子猛喝了一口啤酒,掏出包装非常精美的香烟,他在撕去封口的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那青年。青年似乎不在意的盯着虾子手上的动作,从他眼里的神情,虾子断定此人识得他手里的烟的价值。虾子吸的烟,是当今香烟中的极品,一支烟就值二十块钱,四千块钱一条。他用食指在烟盒底下一轻轻一弹,一支烟应声而出,他把弹出的烟递向身边的人,又以极快的动作掏出一只开金的打火机,手一甩把火打燃了。
那青年就着火点燃了烟,看得出来他非常欣赏虾子那一连串漂亮的动作,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再慢慢地吐出淡蓝色的烟雾。虾子由此判断,此人尽管身居高位,挥霍着来历不明的钱,但就这种高贵的烟,也不是经常能吸的,否则,他不会如此品尝着纯和的烟味。
虾子眯缝着眼:“进京?”
青年矜持地笑了一下:“不,回京。”
这应证了虾子的猜想,出京受贿。
青年盯着虾子,虾子虽然身着便装,但一身的世界名牌,再看虾子高贵的气派,令他不敢小觑,便和气地问道:“你呢?”
虾子无意中看见吧柜上摆着他吸的那种烟,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进京。”
“有何贵干?”
“费清请我来玩两天。”虾子在候车室看电视时,看见某个京城数一数二的富豪在国宾馆设宴,宴请阿拉伯一位酋长,他就信口拈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