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一听,周身的血立即在往上涌。在此之前,老总编忠告过他,要他不要接近孟桐,现在曹平也说出同样的话。孟桐怎么啦,真的是洪水猛兽?楚辞愤怒了,强烈地自尊,使他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说三道四,我行我素的性格,更听不得他人要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虎地一下站起来,一手揪住曹平的衣领,狂怒地向曹平吼叫:“你无权干涉我的私生活,更不允许你亵渎孟桐与我之间的情感!”
曹平冷静地用手捏住楚辞抓住他衣领右手的虎口,一用劲,楚辞痛得松开了手:“我是为你好……”曹平盯着楚辞的眼睛:“凡是与孟桐正式交往过的人,都没有好的下场!一个疯了,现在还在精神病院;另一个是你在报社的前任,一次外出采访时神秘失踪,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曹平说的事,楚辞闻所未闻,他惊讶地看着曹平:“那个疯了的人,关在哪儿?”
“G市只有一家精神病院,你不会找不到,他叫许良渚……你好自为之吧!”
曹平走了,楚辞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出咖啡馆,才重重地落坐在椅子上。一个疯了,一个失踪,问题严重了!他抓起扔在卡座上的风衣,风风火火地出了咖啡馆。
侯玉良死于非命,其个中原因文静再清楚不过,就是他藏于密室的戴嵩《牧牛图》、元代青花白梅瓶、明朝朱小松的木雕观音。这三件堪称国宝级的文物,谁都会为它们铤而走险。但侯玉良的暴死,死得之惨是文静没有预料到的。在G城的文物圈子里,知道侯玉良有那三件藏品的人微乎其微。为此,文静敏感到威胁在向他逼近,尤其是楚辞在小剧场遭遇离奇的事情之后,他感觉有人要向他下手了。至于是谁想要他的命,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得到,只是还没有明朗而已。
文静玩文物出道较早,十六、七岁就在文物圈子里混。他最初是出于兴趣,对那些厚积着历史渊源,五彩斑斓的文物,怀着一种神秘与崇仰的心;玩久了,玩出了点儿名堂,无论是青铜器、瓷器、玉器还是书画、珠宝,他搭眼一看就知道个五六分;他用低价买进,请在文物圈中有着极高声誉的阿三鉴定之后,再卖给港商或海外买家,几年功夫他就在银行累积下巨额的存款。
如果说文静玩文物的初衷是兴趣与爱好,到后来他完全是追逐文物带给他的丰厚利润。才开始他还是小打小闹,跟着几个大佬转手买卖,赚几个小钱;自从认识了香港来的黄谷以后,他开通了直达海外的渠道,将他直接从黑市淘来的文物,或是从盗墓者手里买来的货直接与黄谷交易。这些年来,他记不清经他的手买卖了多少古董,有一次阿三无意中说起,仅给文静鉴定过上了级别的文物,就有二三十件之多。
没钱的时候,文静想钱;真的有钱了,他却感到茫然。过惯了被金钱奴役的日子,他要报复金钱。他将上百万的现金一叠叠地铺放在床垫下面,每次就寝前,他都要疯狂地在床上践踏、蹂躏,发泄他对金钱的爱与恨。有段时间,他对金钱的仇视近乎歇斯底里,也开始放纵自己。他频繁地出入G城星级以上的夜总会、高档的商务会所,几乎玩遍了所有的极品小姐。当他从她们身上爬下来,将一沓钞票扔在她们赤裸的身上时,一掷千金的气势常常给他带来极度的快感。
然而,这种快感非常短暂,他只要从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中清醒过来,心里就会涌出莫名的悲哀。偶尔在镜子里看见自己未老先衰,渐渐失去血色的脸,他的心都会为之颤栗。一次,他到一家顶级的烟吧闲坐,美丽的雪茄女郎向他推荐古巴的名牌:哈瓦那雪茄。他价也不问就要了两支,一支他自己吸,另一支送给女郎,要她陪吸。女郎为他点烟时,他挡开她划燃的雪茄专用火柴,掏出一张五十英镑的钞票在火上引燃,再点上他含在嘴里的雪茄。在女郎惊讶的目光中,他感到满足,并气派地将一张大面额的美钞塞进她的胸罩里。女郎发出一声欢叫,将近乎全?的身体靠在他身上,并送给他一个香吻。云里雾里之际,他点了一瓶法国的名酒波尔多,指名要三十年的。结帐时,侍者小心地用托盘盛着帐单,悄然无声地来到文静身边。尽管文静是刻意前来挥霍的,当他看了帐单后心里还是一惊,就那么两个小时,他花了三万多块!他不动声色地刷了卡,扔了一百块钱给侍者,在雪茄女郎欢迎他下次光临的娇柔声中,昂首站了起来。他还未走出烟吧,眼角的余光就看见女郎脸上的笑容稍纵即逝,比他表演变脸还快,她的身体还带着自己的余温,很快就投入别人的怀抱。
一走到街上,迎面吹来带有寒意的风,文静那种用钱买来的尊敬与快感一下荡然无存,望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乞丐,心里蓦然生出淡淡地悲哀,他除了有钱而外,与那些乞讨者一样一无所有……
放浪形骸固然给文静带来欢乐,也在他的心灵上蒙下一层阴影。他收敛了,除了演出他闭门不出,伏案画他似乎永远画不完的脸。一天,他突然想在澳洲买个小岛,造一幢他想要的房子,在那儿过隐居生活。他被自己贸然产生的念头激动了,在网上查到只要在澳洲进行投资就可移民,钱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决定拿出一千万换取永久居住权。
G城有澳洲的领事馆,他乘兴而去,却扫兴而归。文静与领事馆的人谈得不好,他的要求被宛言拒绝了。
失望之余,文静想到了楚辞。楚辞在G城,可以说是手眼通天,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去领事馆通融一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文静几次拨通楚辞的手机,每次都把它关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楚辞启齿,一时也找不出可以说服楚辞请他为自己办事的理由。为此,他只有等,楚辞说要向他学变脸,他最近一定会来,等他来了再看时机向他提出这事。
文静没有等来楚辞,一天黄昏,他等来一位不速之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