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硬挤出一抹笑意,面对一脸认真盯着我的丫头告饶道:“吟心,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这药,就不……
阿嚏!阿嚏!……”
连着打出的两个喷嚏,很不给面子的戳破我新鲜出炉的谎言。
一手轻抚胸口,借以减轻喉咙的疼痛,一手拂额,依旧烫手的温度明白无误的显示体温过高的事实。
“大人,敢情您这就叫感觉好些,那先前不好是个什么模样,奴仆倒想见识一下?”
一手端碗,一手叉腰,呤心斜斜的望着我,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这般精明强焊的模样,哪还有初入县衙门时的胆小模样。
都说自作孽不可活,吟心变成如今的模样,还不是我自己的缘故,一想至此,便觉底气不足。
“那个,呵呵,今气很好哈哈哈。……”面对质问,我东张西望,左顾言他,就是不肯接过那碗不知放了多少黄莲的汤药。实在是太苦了,喝上一碗,基上本足以令我恨不得失去舌头。
“天气是不错,大人,这药?”
再次把那碗黑漆漆的东西给我透到眼前,吟心这架势,绝对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这个,太烫了,吟心,我在屋里也闷太久,想去出走走。这药,等我回来再喝,你去忙你的吧,行不?”
既然推不掉,我只要暂行缓兵之计。
“大人,你上次说的等一会喝,结果我一转身,你就把药浇给窗下的花草享用去了。哼,你也不想想,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守在灶上,慢火亲熬了一个时辰的心血啊。”
一记白眼扫过,吟心的眼神变得幽怨无比。
对,造成如今这般主弱仆强的局面,究其根原,就是我当时倒药的时间没有选好,被去而复返寻找拿遗落在此东西的吟心抓个正着后,所产生的连锁反应。
“这药,药,太苦了。”
耷拉着脑袋,自知理亏的我,明明说的是心声,却亦显得中气不足。
“良药苦口,不苦怎么能称良药?”狠瞪我一眼,吟心说的也不知是真理不是歪理。“再说,你怕药苦,当初就不要糟蹋自个身子!前天能立在河边穿着湿透的衣服吹一夜河风,这病,是你自找的,哼!”
果然,这几天来已念叨过无数遍的话题,又再次被拿出来作为指责我的罪证。
自作孽啊。望着那一碗苦药,听着那样的话法,我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很弱势的辩解:“没,没一夜,就一会!真的,……就……”
最后的辩解渐低,消于无声,低下头,我不由回忆起前天夜里,看着文天来落水后的情景。
世上不是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没有期望就无所谓失望,而期望越大,失望也会更大。而我,曾经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天地良心,我当时与触手可及的真相失之交臂,心里滋味是很不好受。
可一码归一码,难受归难受,我也没有自虐的打算。
毕竟,有人才有一切,我要是像文天来这般咽气了,那兄长之仇那才叫永远无期。
只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可要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却不是那么容易。
当时我跌坐浮桥边上,听着流水哗哗,各色纷扰心绪涌上心头,纠结之下,反倒觉得木木的。直到一件仍带着体温的衣衫披到我身上后,我才感觉先前被水花溅湿的衣衫,贴在身上,被初春的风一吹,透上入骨凉意。
下意识个寒颤,耳边才听到慕云飞依旧淡定的声音:
“走吧。”
走,往哪走?文家吗?文天来都死了不是?我当时真没反应过来,只缓缓转动脑袋,望着慕云飞,脑海中一片茫然。
“到哪?”
“回府。你衣衫都湿透了,总得换下。你平日身子骨虽好,也经不得这样糟蹋不是?”
纵然把外面的长衫再拉紧些,可惜那些无孔不入的风,仍让人避无可避。对于这样的提议,我只能点头顺从。
缓步前行几步,浮桥之上,却只有我与他的脚步声,疑惑道:“李捕头他们呢?”
刚才回头探望,才发现李捕头跟另外两名衙役已不见了人影。
“毕竟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出的人命,我安排他们仨其中一个给文家报信,另外两人,则去寻此地地保,安排人手,沿河打捞吧――略尽人事而已。文天来再怎么作恶多端,这死无葬身之地,也太惨了点!”
嗯了一声,我不再多话。且不说我此刻心绪不宁,就算平日,面对这样妥当的安排,也挑不出什么来。只是心中疑团重重:“不是派了两人在文家看守,这文天来怎的还从家中逃到这儿来?”
“这话,我已问过那两名看守的衙役,不过,有些说来话长,还是等你回府换过干爽衣物现说吧!”
认真算来,我与慕云飞也就在浮桥上简单交谈了那么几句,耽误了这么一小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便匆匆回府,回到房中,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下湿衣来着。毕竟,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我也难受。
哪有吟心口中的故意硬撑着糟蹋身体之类的话?
这样一番下来,还没等到第二天,我便开始头晕脑涨,伤风感冒――病了。
其实我也明白,吟心气的是我为什么不当场换下湿衣,而非要等到回府才换,哪怕只穿件单薄衣衫,也比一身湿衣赶路强。
可我,再怎么自称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是实实在在的女儿身。哪能在外面宽衣解带的换衣去。
只是这理由,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认真算来,也真是作茧自缚吧。
而吟心,却是真的吓坏了,然后,才有这两天来的汤药伺侯。可惜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对于吃药,从来是畏之如虎,所以,自作孽啊。
闭眼,皱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深深吸了口气,屏住呼吸,端起碗,狠狠的一饮而尽。
随即,整个脸缩成一团。
什么,你说吃些糖以解苦味?
我倒是试试提过,结果吟心一脸惊异的望着我说那是用来哄小孩子或者女子才用的。大人堂堂七尺男儿,怎的也好这口?
有了这话,我能说什么,只能硬撑了。
深深作了几次吐纳呼吸,不知是不是我心理作用下,我只觉自己呼吸之间的气体,都带上一股苦味,赶紧转开了思绪:“慕师爷呢?他在哪?今儿怎么没来?”
我这个县令大人病是病了,可也没有休假的理。
毕竟衙门里的公事可不等人,好在哥哥选对了帮手,大多数事慕云飞这名师爷都帮我处理了,可那些公告报表,都得盖上有县令的大印,我倒是放心把印交给他,一并处理就行,反正我也是个冒牌县令。
可他却说什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死活不肯接印。
没奈何,两相权平衡之下,便成慕云飞拿着拟好的公文给我过目,而我,说好听点叫审核,说直白点,就一盖章机器。
只是今儿估么也到点了,怎么还不见人,我不由问上一句,让自己转转心思,本也没期望能有答案的。
“哦,对了,今天的公文慕师爷已派人送来,他说他衙门里还些事,就不来探望大人你了!”吟心拍啪脑袋,转出外屋,抱来一大堆公文。
我草草一看,今儿除了本县的公务外,还有张是省下传下的通缉令,不外呼是什么悬赏缉捕某某要犯罢了!
这国家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种通缉令多的时候,一天可以收到好几张,至于每年到底有多少被通辑的犯人能落网,就说不清了。反正前儿个我看到的一张,听说已在逃足足十年了。
例行公事的盖完大印,吟心轻轻收拾下东西,退下,终还我一片清静。
闭目,卧在床上,我的脑子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先前慕云飞简单的告诉我,那文天来不过是心虚装病,麻痹了官差,趁着夜色,翻后窗出逃,却不料,遇上了我们一行。
这话听起来倒没什么不对,可不知为何,我心里还是觉得怪异,可反复想了好久,也没觉出哪不对劲,只能搁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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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内,示意一干衙役退下后,负手望着窗外的慕云飞,终是转过身来,缓缓走到那个形容狼狈,惊惶失措的男子面前,站定。
“文天来!这借水而遁的戏法,你倒是演得不错!”
那个男子浑身一哆嗦,声嘶力竭的大声嚷道:“大人,大人饶命,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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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更新有点晚,还好赶在十二点前了!见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