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正等我们,见我们回来,连忙和我们一起去了食堂,由于印光是出家人,而张定疆也是荤腥不沾,于是,大家索性只要了素菜米粥,由于中午没有吃饭,我早就饿得前心贴了后心,我正狼咽虎咽的吃着,却听杨婶一阵猛烈地咳嗽,口中喷出来的饭菜,竟溅了印光一身,杨婶脸上一红,嘴里倒着歉,从挎包里掏出手帕,要为印光擦拭污渍,印光却吓得急忙站起,连连道谢谢。我看着印光畏杨婶如虎的样子,心中不禁暗乐。
我伸手夹起菜,正要放到口中,却见所夹的菜中,竟有一块硬币大小的嫩肉,上面还有几个牙印与米粒,我看了一阵恶心,这肯定是杨婶口中喷出的东西,我见别人没有在意,便将他丢在了桌上,起身又换了双筷子。这时,沈红年却从厨房里走了过来,身后还带了一条小狗。他来到我跟前,眦牙笑了笑低声道:“那个半老徐娘,就是你的丈母娘吧!”我气得在他肩上击了一拳道:“别胡说,什么时候了!”
这小子又嘻嘻笑道:“被我说中心事了,傻姑爷看丈母娘,只能吞涎下肚了!”我气得又是一拳,那知他早有防备,竟低头避过。却听连长喊了一声:“沈红年、秦天羽你俩又在捣什么鬼!”
却见沈红年笑着道:“我在跟小秦说,是怕咱们的菜不够,我想再叫厨房里炒两个!”我听着他的话,心里差点乐了,这孙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太坏了。忽觉左脚一阵热热的感觉,低头看时,竟是那只小狗在翘着腿,向我腿上撒尿,气得我大叫一声:“沈红年,你儿子撒尿了,你也不管!”说着一脚将那狗踢了个跟头,“嗷嗷——”叫着,夹着尾巴跑向门外,在众人一阵大笑声中,沈红年红着脸,咬牙瞪了我一眼,便向门外追“”他儿子去了。
吃过了晚饭,我将张定疆与印光带到宿处,几句话后,印光与张定疆又要去看那几个死去的战士,我连忙找来连长,问他尸体的情况,连长皱着眉道:“现在营中只有一具尸体,其它的几具都运到医院殓室去了,因为,这个新死在战士,是云南籍的,等着家属来看!”
这具尸体和前几具,死的样子一模一样,都是吸干血液死的,张定疆打开死都的口腔,却见口腔里的舌头,也是绿的,颜色和医院殓房中一样,所屈别的,一个是水草的叶子一个却是绿色的舌头。
两人看了以后,都没说什么,只是都有淡淡地忧色。离开了停尸房,我没有再问他们,关于,死尸的看法,只从他们的忧色里我已明白,他们再为骷髅的怨灵而发愁。
或许,是由于白天尽看到死尸的原因,一夜的恶梦里,也尽是和死尸打架,正被一个死尸追得无路可逃之机,却终连长给摇醒了。
此时,天色才朦朦亮,连长阴郁的眼里却布满了血,我知道,这两天连长简直是度日如年,所承受的压力,是别人不敢想的。
我正要问他出了什么事,却见他的手向外比划了一下,我立时明白,他怕影响了其他战士的休息。才出屋门,连长一把拉住我胳膊说:“又出事了,炊事班长沈红年死了!”他的一句话,不亚如一个霹雳,我只觉耳中一阵轰鸣,昨天晚餐时,我们还取笑打闹,没想到只一夜时间,他便走了。泪从我眼里涌出,我正想放声大哭,却被连长捂住了嘴,道:“不要惊动你们班的,你跟我一齐找那个和尚,让他们看看!”我点了点头,心中真想大喊一声,是谁——是谁害了沈红年。
沈双年的死状,与那五个的死状是一样的,更奇怪地,他那只心爱的小狗,也蜷缩在床脚下死了。
“都是被吸干血液死的!”张定疆喃喃的说着,从沈红年的尸体旁转了过来。我抹了一脸上的泪,正想问他和印光和尚,怎么样才能找到凶手。却听,一旁政委正在盘问沈红年昨晚的情况。却听一个炊士兵道:“昨天,我们一齐吃的饭都很正常,你们走后,我们一起收拾的桌子!”政委“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下又问道:“昨晚我们走了,他都说了些什么?”那个战士想了想道:“没说什么,只是开了一句玩笑。你知道的,沈班长就爱说笑的,但是他人很好!”那个炊士兵说到这里,声音已渐哽咽,接着又道:“他将你们的剩下的东西,边喂狗边说:‘这个菜是谁做的,素菜里面竟有一块肉,看来那个大和尚这回是开了荤了!”那个炊士兵刚说到这,却听印光哼了一声:“这饭是你们那个人做的,给我站出来!”我抬眼看去,却见他神情恼怒已极,额上的青筋都已经爆起,一双小眼睛里,几欲喷出火来,这才明白,这和尚一生皈依三宝,遵守戒律极严,没想到让昨天的一顿饭菜,给坏了多年的修行,悲伤愤怒之行,竟溢于言表。
正在这时,张定疆轻轻拉了一下印光道:“大师不要发火,沈班长已经故去了,我们不能在他的遗体前指指点点的!再说,戒律你也没犯,小乘之中是可以食三净肉的,你说是吧!”张定疆话虽不多,似是一下点醒了印光,他忙一躬身合什道:“阿弥陀佛!张檀越说的是,是贫僧糊涂,望这位小施主见量!”
我见一场风波化于无形,不禁更对张定疆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时却见他又走到尸体跟前,揉开死尸的嘴巴。但我又神伤沈红年的死,止不住正在落下泪来,模糊中看到沈红年那惨绿的舌头,心中竟猛然一动,会不会是那个东西呢!
我赶紧炊事班的宿舍走出,见连长正蹲在台阶旁,一口一口抽着烟,两个眉头拧成了疙瘩。
忙走上前问道:“连长,我问你一件事!那天你揭开骷髅面罩的时候,都掉出什么东西?”连长被我问得一怔道:“揭开面罩,那个头骨就滚到了一边,接着掉下来一块铜片,好象还有一样东西?是——”连长挠了挠脑袋,却再也回想不起来了。
“是不是,象硬币一样大小的东西?”我问道。连长一拍脑袋道:“唉!好象就是那么个玩意儿,是个绿色的钱币!让凌志永给拿去了,他说要收藏起来!”听到这里,我立时跳了起来,原来久已困着我们的原凶竟在这里。
连长一惊道:“你怎么了?”我对他道:“你去找一下,看看凌志永收藏的那枚钱币还在不在!”“凌志永的东西都收在库房了,我去看看,有的话,我把那枚治钱拿给你!”连长说完转头去了。此时,印光与张定疆先后走出房门,我上前将印光和尚拦住道:“大师!你说的那个怨灵会不会附在骷髅的舌头上?”
印光被我问得一怔道:“那个骷髅有舌头吗?”我道:“刚开棺的时候,从骷髅头中掉出一块象大钱一样的东西,颜色碧绿!会不会是这东西!”印光哦了一声道:“古人死后,都有口含金钱的说法,而一些富贵人家,更是不息将异宝噙其口中,其中最贵重的莫过于,皇家所用的定颜珠了!”我点了点,觉得是我在大惊小怪。
却听他身后的张定疆道:“这也不然,我们所看到的死者,口中的舌头的颜色都是惨绿的,有的都变成了碧绿的水草叶,你说那枚治钱是碧绿的,你可看清它中间有没有小孔,我们一般见的治钱,都是外圆内方,取天方地圆的意思。”我摇了摇头道:“我没在意,好象没有小孔。我之以这么想,也是因为看到沈红年的舌头是惨绿的!再者,我们连队的第一个死者,喜欢收藏古钱币,他就是将棺材中的绿钱拿到当夜死的,他拿那枚绿钱币,我们连长看到的。”印光和张定疆对望了一眼道:“你还有什么发现!全说出来!”我又道:“你们还记得昨天吗?咱们吃饭时,杨婶一阵巨烈的咳嗽,把饭菜喷了一身!”二人连连点头,张定疆道:“这有什么可疑的吗?”
我应了一声道:“有啊!我在夹菜时,误夹起一块杨婶口中喷出的东西!”他二人齐声问道:“是什么东西?”我道:“是一块大钱大小鲜红的肉片,之所以说是杨婶口中喷出,是上面有牙印,与一些饭粒。我嫌脏,扔在了桌上。后来,沈红年来了,一阵取笑,我也没有胃口了。”我说到这里,张定疆却抢着道:“我们走后,沈红年招呼大伙收拾碗筷,将桌上的剩菜给狗吃,里边就有你挑出的肉片。还说:‘这个菜是谁做的,素菜里面竟有一块肉,看来那个大和尚这回是开了荤了!’却那知道,就在昨夜,那个肉片吸干狗身体里的血液,又跳到床上将沈红年害死,也是真惭愧,这个肉片竟在我们眼前溜过,我们却谁也没看到!哎!”他说到最后,竟狠狠的叹了口气。
“只是,那枚碧绿的制钱,又怎么会变成一块鲜红的肉片的!”我疑惑的看向张定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