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枫独自行走在清冷的街道,晚风轻抚过他的发丝,如水的月色将他的身影拉长,占满了街道,仿佛天地间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一个狭长的影子对着那轮冷月。
这幅画面最贴切的注解就是两个字:孤单!
城郊有一栋二层的小楼,砖木混合的结构,很有东方的味道,门口的黑漆牌匾上三个金色大字:甲武堂!
字体很有气势,龙飞凤舞,
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这是一家专门打造兵器和战甲的铺子,宽阔的店堂和破旧的大门上悬挂的泥金大匾还隐隐能看出几分当年的风采,可惜现在怎么看怎么象过气的妓女,任你如何的搔首弄姿,也吸引不了寻欢客的眼球。脱落了漆皮的匾额擦拭的一尘不染,店堂的青砖地也是细细的清扫过,看的出来,店主对这个店还是很有感情的,并不嫌弃她的人老珠黄。
沈枫走到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门轴旋转发出“吱呀”的声响,里面没有点灯,只有红色的炉火在跳跃。
沈枫蹑手蹑脚的走上了楼梯,背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咳嗽声。
屋子渐渐明亮了起来,一盏雪獾油灯的光芒将一个苍老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少爷,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晚饭在火上给你热着呢,吃点吧。”老人身躯有些佝偻,额头上的皱纹如同沟壑纵横,眼角也有些下垂了,看起来像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叟。
沈枫听见他是声音,心头就一热,但是看见老人衰朽的身躯,就油然升起一股辛酸,忙说道:“莫大爷,我吃过饭了,在托尔金老师家里吃的。您早点休息吧,以后我回来晚了,不要给我留饭了。”
“那怎么行?少爷马上就要考试了,身体要紧啊!要不吃点夜宵再休息?”老人关切的道。
沈枫猛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鹿皮袋子,递给老人:“莫大爷,这是七十个金币,您收着。”
老人低头,嘴唇蠕动了几下,苦涩的道:“我没用啊!守不住老爷留下的铺子,现在要靠少爷赚钱养我这个老废物!”
沈枫拉住老人枯瘦的手道:“莫大爷,您怎么说这个话?要不是您,这个铺子几年前就没有了,几十年都没打过仗了,还有谁买兵器、战甲啊?再说了,甲武堂是我沈家的祖业,守住这个铺子,是我的责任!您看看您,这些年忙里忙外,你才五十的人啊,看起来都像六十多了。”
老人的眼睛里有隐约有了浑浊的眼泪,拍拍沈枫的肩膀道:“少爷,既然不吃饭,就早点休息吧。”
沈枫点了点头,从破旧的木头楼梯走上了二楼,回头望去,老人在下面偷偷的抹着眼泪。
甲武堂,曾经是整个大陆声名赫赫的兵器作坊,全盛的时候,工匠超过千人,每日炉火熊熊,映红了半边天,打着甲武堂火印的兵器、战甲是骑士最钟爱的东西,几乎是视若生命。各国的使者谦词厚币争相礼聘,大陆所有的君主都不惜裂土封疆以求沈家迁移到自己的国家。
在战争年代,谁拥有这样的兵器世家就在战争中拥有极大的优势,而沈家历代家主抱着东方人的忠诚和谦逊,拒绝了所有的诱惑,几百年来,一直守着祖业和国家。
正如月有明晦,再辉煌的家族也有衰落的时候,随着各国之间的战争平息,所有的兵器世家都不可避免的没落了,也包括参加盛极一时的甲武堂。西斯帝国也已经三十年没发生过战争了,而三十年前的那场战争相对于古代的国家间,甚至是大陆间的决战,规模也不可同日而语。
沈家的第七代家主曾经被封到了侯爵,而到了沈家的第十三代家主,也就是沈枫父亲的时候,已经是平民了。曾经煊赫一时的沈家也分崩离析,族人分散到各地去谋求生路,只有长房的长子、长孙还坚守着甲武堂,将祖业维持下去。
三年前,沈枫的父亲去世了,而在那天,沈枫正在参加第五次的入学考试,回到家以后才知道,父亲已经不在了,他已经病了很久,所有人都知道他生了重病,唯独沈枫一个人不知道。
所有的人都在帮他瞒着沈枫,在父亲看来,自己的生命远远没有儿子的前途重要。
沈枫的骑士头衔前面有了荣誉二字,可这个荣誉骑士实际上是很不荣誉的,因为荣誉骑士是用钱买的,只要不是贱民,谁都可以拿钱买一个荣誉骑士的头衔,骑士本身就是最底层的贵族,属于荣誉贵族,至于荣誉骑士,则是最底层的贵族里的最低等级。
沈枫的屋子是内外相通的套件,外间是练功的地方,墙壁上挂满了寒光闪闪的兵器和古拙的战甲,从最具东方色彩的方天画戟到帝国骑士最喜欢的双手大剑应有尽有,兵器虽然年代久远,但是碳元素铺满的云纹和内敛的杀气,依然可见当年的荣耀。作为兵器世家,沈家的历代家主都有收藏兵器和战甲的习惯,后世的家主在经济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舍得将这些珍藏出售,到了现在,这些曾经价值连城的宝物,身价已经一落千丈了,没有战争的时候,兵器和战甲是卖不出好价钱的。
屋子的里间是沈枫的卧室,陈设很简单,一张藤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而已,墙壁粉刷的雪白,但是已经开始掉墙皮了,这个祖屋实在是太过老旧,仅仅粉刷墙壁已经不能遮掩它的残破。
桌子上一个水晶球是这个屋子唯一有生气的陈设,上面因为被摸的次数太多,显得有些油润的质感。
沈枫坐在桌子前面,入神的看着这个水晶球,过了半天,他又再次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随着微弱的精神力被输入,一个透明的结界将水晶球附近的区域笼罩了。
一个中年男人的影像逐渐清晰起来,这个男人浓烈的剑眉,挺直的鼻梁和沈枫有七分神似,只是眼窝深陷,脸颊瘦的贴在颧骨上,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出很明显的关切、欣喜和不放心的神情。
每个父亲看到成长中的儿子,不都是有这种情感吗?
看着这个清癯的男人,沈枫的眼眶湿润了,,两行清泪扑簌簌的顺着脸颊淌下,胸襟已经被打湿了。
“老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考上圣武学院的,我也一定会守住甲武堂!即使再困难,我也会做到!”
沈枫对着水晶球,目光坚毅的发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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