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伯就是其中一个拾荒者。他的领地是东边的一小片民房,那里有两个发廊和几个黑网吧,还有一个很爱喝可乐的小姐。那个爱喝可乐的小姐人不错,每次喝光了的可乐瓶都留着,然后在每周日傍晚的时候一次性全部给刘二伯。
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惯例。
距离上次在商业街发现的凶案已经过去了三日,但是S市重案组对于这个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
陶乐颜自那日无意中救了毛默默,幼幼就送了他一张超级好人卡,说他以后到女巫栖息所用餐一律半价优待,所以一个人住在S市的单身汉就把咖啡馆当成了自家的食堂,每天到了晚饭时间就晃过来吃一顿――反正他们警局离商业街也不远。
又到了晚饭时间,今天是周日,所以女巫栖息所的生意格外的好,整间咖啡馆坐的满满当当,陶乐颜坐在窗边的一个双人位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因为案情的毫无进展而烦躁的耙着一头天生栗棕色的头发,丝毫没注意自己英挺帅气的外表引来不少正在店里用餐的小女生的侧目。
“陶警官,神经焦躁就不要喝那么多咖啡了,我帮你换了花果茶。”由于正好是饭点,咖啡馆的侍应都有些忙不过来了,所以老板幼幼也不得不亲自出马负责点菜送餐。
“哦,好,谢谢。”陶乐颜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齿颊留香的花果茶,估计他连茶是酸是甜都没喝出来。
幼幼看他神游太虚的样子也就没跟他多攀谈,转身就去忙自己的了。
当陶乐颜刚咬下第一口的炸猪排,不合时宜的重金属摇滚乐在他的衣兜里演奏的是震天价响,旁边好些个正轻声细语情话绵绵的恋人都被那一通狂抡的吉他和弦吓得一缩。陶乐颜尴尬的边说着不好意思边把他那支除了只能打电话发短信、来电铃声超级大声然后别的啥啥功能都没有的手机掏了出来。
“阿陶,快过来,在南顺街一个民房里发现了碎尸。尸体现在还热乎呢!”毫无意外,是老姚打过来的。
“碎尸?还热乎?好,我马上来!”陶乐颜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丝毫不觉不幸坐在他身边的人纷纷变了脸色,桌上美味的餐点是再也吃不下去了。
“幼幼,钱我放桌上了,零钱不用找了!下次我过来抵了吧。”从兜里“啪”掏出一张钱压在了花果茶的杯子下,陶乐颜一阵风般离开了咖啡馆。
幼幼闻言过去收钱,微笑顿时变成了苦笑――这个陶乐颜,压在杯子底下的是张十块钱,还不够那一壶花果茶的呢。
算了,反正他也没吃两口,就当请他了。把钱放进围裙的兜里,幼幼转身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陶乐颜在南顺街摸了好久才找到吉利阁108室,那迷宫一样的小巷子转的他都快要吐出来了。
他在尚离吉利阁108室还有五十多米远的地方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那种黏腻腥甜的味道牢牢的霸占着他的鼻腔,气管,乃至整个肺部,还没等走近,他已哇的一声吐了。然而在他呕吐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猛然窜过一个模糊的影像,那影像消失的太快,乃至于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一闪而过了。
陶乐颜呆呆的扶着肮脏的民房外墙回忆着刚才那个影像,好像是个穿着风衣的男子,看不清脸,左手好像拎着什么东西,还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滴着液体。影像是黑白的,整个画面像是个剪影般不真切。
兜里的手机又开始奏起了重金属摇滚,陶乐颜惊得全身一抖,几乎飘到外太空去的思绪猛地被拉了回来。按了按狂跳的心脏,陶乐颜接起了手机:“喂,老姚啊,啊,我刚才迷路了,这里太他妈难找了。我已经在门口了,马上到。”
挂线,狠狠的唾了几口带着花果茶和猪排香味的唾液,陶乐颜抖擞精神走进了恐怖的屠房。
饶是陶乐颜此前早已在门外吐过一回做好心理准备了,但他在见到现场的时候还是和那些分局弟兄一样,毫不犹豫的再次冲到门外去大吐特吐,直到吐的胃液都吐光吐尽了,他才虚弱的揉着隐隐作痛的胃直起身来。
“喏。”重案组的王灵递过来一小瓶蒸馏水和两片厚口罩。
陶乐颜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心里却在苦笑自己连个女孩子都不如――王灵连口罩都没戴,就那么神色自若的穿梭在散落在整个房子的尸块和内脏之间,有时甚至还会翻开尸块看看底下有没有遗留下什么证据。
将嘴里的酸苦味道尽量的漱掉之后,陶乐颜将口罩塞进了外套的兜里,决心一定不能输给女同事,咬咬牙,再次踏进了那个只能用屠房来形容的房间。
血、体液、尸块、内脏,零零落落地散布、沾满整个房间,地板、墙壁、天花板,还有家具也染上了血色,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那可真是个很糟糕的景象,断断块块的手脚肢干被当作垃圾似的随意丢弃在房子各处,尸块上面摧残的伤口,一看就知道之前受了很大的折磨,稍有良心的人看到都会不自觉的感到心痛。
虽然是不忍看到,但为了工作,陶乐颜只能先咬紧牙关去查看。他查着房间里留下的东西,瞥见那摆在桌子上的,居然是一个少妇的头――脸就对着陶乐颜,左眼已被挖出,而右眼睁得老大,充满着未退的恐惧和痛苦,那空虚的眼神就像是瞪着陶乐颜似的。
陶乐颜被那只眼睛瞪得一阵心慌意乱,急急的调转了视线不敢在看那惨象。
“……是一个拾荒的老人发现凶案现场的,他说住在这里的小姐每个周日的下午都会把一整个礼拜喝掉的可乐瓶子给他,但是他今天在同一个时间点过来的时候没看到那个小姐,随后他闻到了房子里传出很浓重的血腥味,害怕之余就跑到斜对面的那个真心发廊让老板报案。我们分局接到报案后就先过来看了看情况,随后调集手足撬开了门进来一看,妈的,全吐了。”
分局的一个小队长正跟重案组组长老蔡重述现场情况,老蔡眉间本来就深的川字纹现在更是能夹死苍蝇。
“你们有调查过那个拾荒者吗?”老蔡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陶乐颜知道他是想抽烟来集中精神了。
“调查过,但是那个拾荒者是个快七十的老头子了,根本没体力也没技术做这么精细的肢解。而且我们到现场的时候,死者家的大门是从里边反锁的,各个房间的窗子也是关好的,只有浴室一个气窗可能是凶手逃走的地方。”
老蔡的眉头皱的更紧,揣在兜里捏着烟盒的手一会儿握紧一会儿放松,焦躁感连陶乐颜都感觉到了。
长长的吁了口气,陶乐颜转身想去看看老姚那儿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但是当他走过放在客厅角落的那个白色小冰箱时,一种被雷打到的感觉从他头顶直蹿脚心。
他鬼使神差的又倒回去站在冰箱前,心脏前所未有的疯狂跳动着,他拉开了冰箱门。
一个女人的子宫放在冰箱的中间隔层,顶上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是一行优雅漂亮的花体字:“我所失去的最心爱之物,却是她们都不曾想要的。”
落款是JTR。
kTheRipper,开膛手杰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