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平哪儿敢站住,低了头只管快步前行,装作没听见,却没有人家脚快,一把拉过肩头来:“你干嘛呀,装聋子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三哥毕竟年长,要沉稳些,拉开五哥说:“有事儿就说事,你和他一般见识做什么?”那语调说的,让龚平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小人了。
五哥对着龚平说:“小六子人憨厚,刚才我们看见他少收了你两百块,你最好给人家补上,他也不容易,你也不像缺钱的主儿,干嘛占俺们山里人的便宜?”
龚平辩解道:“他只少收了我一百……”
三哥道:“啥?我们问过小六子了,明明少收了你两百。”
龚平道:“确实是一百……”
五哥眉毛一立道:“小六子向来老实憨厚,难道还和我们说谎?好啊,那咱们一块儿找他对质去!”话一落音,三哥和五哥两条大汉,一个捉了龚平的左臂,一个抓了龚平的右手,就把龚平往山下拖。龚平一看周围黑漆漆的,天知道这二位要把他弄到哪儿去呀,忙说:“二位二位……我给补上,我给补上还不行吗?”
听了这话三个五哥才松了手,三哥道:“唉……这就对了嘛,你拿钱给我们也不是我们要,转手还是给小六子了。”
客uKe龚平哆里哆嗦掏出钱包,半天也搞不定,五哥不耐烦一把夺了过去,数了钱复把钱包扔还给龚平说:“自己数数,我们可没多拿你的。”
龚平一数,又少了四百,敢怒不敢言,还得赔笑。两条大汉这才放过了龚平笑着下山去了。
龚平早已获得异能,听力非比常人,他侧耳一听,只听两条大汉说:“这小子也是,大年三十的游什么山,活该让我们兄弟得点压岁钱。”
三哥道:“我们也不容易呀,大过年的不能和家人团聚,就挣这么几个小钱,还得交管理费。真正落下的也没多少了。”
五哥道:“就是呀。”
龚平一听:“合着他们还觉得委屈呢。”剩下的也就不想听了,继续往龙王洞那边走,边走边哼着歌,歌名叫《洗刷刷》数月不来,昔日的龙王洞已经今非昔比,原本洞口的小庙已经扩展为一间大庙,周遭还有未完工的框框架架,估计春节民工都回家过年去了,故此暂时停工。
龚平信步走上前去,之间庙门紧锁,倒是大门口零散有七八个人,或站或坐,有的抽着烟发愣,有的三两结伙的聊天。见龚平走上前来,就有人说:“又来一个。”
龚平也不知道‘又来一个’是什么意思。正想找个人问问旅游公司的行政办公点在什么地方,那庙门却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年轻的姑子来,虽然剃了光头,却没有戒吧,在眼下的情形下多半也是个山寨货。
那姑子嗓子嘶哑,以上前装模作样的施礼问道:“施主是来排头香的吗?”
龚平还未回答,那姑子却径自自说自话道CòМ:“天气寒冷,本寺有军大衣出租,租金一百押金五百,宗教圣地,盖不还价。”
龚平一看周围那帮子人,可不都穿着军大衣呢吗?仅此一项,看来今夜这庙里就有接近千元的收入了。
“施主到底租还是不租?”那姑子又问,看来她站在外面也觉得冷,只想早点做完这单生意回去温暖的房间。
龚平道:“我是来找人的,我是……”
那姑子一听龚平不租大衣,连仅有的一点耐心也没有了,没生硬地说:“谈生意过了春节吧,人家现在都回去过年了。”
龚平还想说话,之间那姑子嘴巴动了一下,估计是小声地骂了一句吧,回头进了庙,哐当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龚平正发愣呢,旁边有人笑着说:“兄弟,别省这点小钱儿了,去租件大衣吧,不然晚上你熬不过去的。”
龚平道:“我真是来找人的,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大过年的不回家吃饺子,在这儿受冻?”
有人道:“吃饺子?我们没那命哦,我们是在这儿排头香呢。”
龚平自然知道头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从啥时候起,达官显贵们流行年夜在寺庙撞年夜钟,烧头香。这娇娇女神庙的钟鼓楼想必还没修成,年夜钟是免了,可这头香想必也是有人要烧的。
只见有人说:“现在四处都是‘超自然力量’这头香也就更重要了。那些贵人们事情多,身子骨儿又娇贵,我们命贱又缺钱,只好在这儿熬着了。”
龚平一听才明白,原来这些人是黄牛党一族,便笑道:“是呀,只是这头香只有一个,你们这么多人……”
那群黄牛党哈哈笑道:“看来你真的不是来排队的,这头香现在不论注,论批,当然第一批的第一注自然是最好,不行的话,前十名都可以,第一名是状元,第二名是榜眼,第三名是探花,第一批十名除了前三之外,其余的都叫亚元;这是第一批的好香,然后后面的三十名都叫进士。也就是说前四十名都叫头香。现在时辰还早,等一过了午夜还有更多的人来排队呐。”
龚平心道:这怎么和科举似的,还状元榜眼……于是又问:“可这里只是个新庙啊,咱们宝丰可也有几座大庙的……”
别人又给他解释说:“现在到处都闹夭邪,二十二处也管不过来,谁不图个平安?特别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今晚哪个庙都是爆满的,况且这里虽然是坐新庙,可灵气足呀,常有龙神真身现世,而且呀……而且……”这人说到这里,神秘地压低嗓音说:“这里的总经理董事长好像也是挺厉害的*怪,多求求没坏处。”
龚平心中暗笑:龙神的真身天天都在警察局上班呢,却在这里闹出一大堆蛊惑人心的事儿来。
正想着心事,一个人对龚平说:“兄弟,你要是不忙,干脆也租件大衣在这儿排着得了。”
龚平道:“可我不烧头香啊。”
那人道:“你不烧可以卖呀,咱们现在还不到十个人,一个亚元位子至少能买两三千块。你要排快排,不然等人人就多了。”
龚平冷笑,虽然黑暗,那人借着庙门的的灯光看见了龚平那副模样,心里一哆嗦,陪着笑说:“你不愿就算了,看你,看你……”说着慢慢朝后退去。
龚平几步跨上台阶,把庙门拍的山响,大声喊道:“开门开门!老赖!茜茜!你们快点给我滚出来!”
排队的人里头有好心的,上前劝道:“兄弟,别这样,他们可不好惹。”
龚平对那人说:“你别管,只管等下进去烤火。”说罢,又咣咣咣的把门拍的山响。
周围的人也不管了,反正你们都是恶人,自己折腾去吧。
龚平这一敲门,可惹恼了值班的那个姑子,她哗啦一下打开门怒道:“吼什么吼什么!这里是神圣的地……哎呦……”
地方的方字还没有出口,就被龚平劈胸一把揪住,双脚离了地,随手一扔,就把这姑子挂到了大门上。那姑子手脚使不上劲儿,只得一个劲儿地直踢腾,空中大喊道:“来人呐,救命啊,有人捣乱呀。”
龚平一挥手对那些黄牛说:“走,进去暖和暖和去!”说着径自就往里面走。那些黄牛党哪里敢跟?却也都聚到大门口往里头看。
龚平正往里走着,前面蹭蹭窜出两条大汉,那两条汉子衣衫不整,满嘴酒气,手里提着条警棍,道:“谁敢在这儿撒野?”
龚平一看:呦,这不是三哥和五哥吗?奇了怪了刚才明明见着二位下山去了,这么会儿就上来喝上酒了,这脚程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快。
三哥和五哥也同时认出了龚平,一愣,心说这家伙刚才那么孬,怎么一下子就横起来了?龚平可没给他们那么多时间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慢下来,只管迎上去一撞。论身形那两个大汉足足比龚平壮出一圈儿,论力气,这二位也不弱,可是龚平有的东西这二位却没有。只见相撞之时,龚平身上蓝光崩现,三哥和五哥就感觉自己被火车撞过了一样,轻飘飘的就飞了出去,而且一种极度的恐惧感充斥了他们的整个体腔,顿时斗志全消,浑身筛糠似地发抖,甚至有了小便的冲动。
开头值班的那个姑子不知道用了啥办法,从门上出溜了下来,抄起一根顶门杠从后面就上来了,有黄牛党看不过去,提醒道:“小心喏,要打死人喽。”
龚平蒙一回身,一张恶脸正和那姑子面对面,龚平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那姑子反应真快,啊地尖叫了一声,扔了杠子扭头就跑,一路跑进值班室,哐当一下就把门反锁了,然后哆里哆嗦地拿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