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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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想:死了就死了吧。虽然有点遗憾,但我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做一名最普通不过的弓手,徜徉在郁郁葱葱充满活力的林子里,打猎养活家人,战时为氏族而死。现在我坐到这一点,就是起码没让晴惨死在塔古人的刀下,没让氏族家人受辱,这就足以。

    我站起来都落身上的树叶,张开角弓,箭头直准前方,慢慢从石头后面走出来,前方的铁皮军残兵败将看着神弓手在火光中那张冷静刚毅的脸后纷纷惊恐的往后撤退,身旁两边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的火把向我这里回笼。几支塔古人的哆哆嗦嗦的箭从我身边滑过,有两支射中我的腿和胳膊,我对死亡感觉就像塔古人百年的来对神弓手的恐惧的内心阴影即将在我的倒下而一起烟消云散,那时候塔古早已杀红了眼,露出咀嚼人肉的快感向氏族的祭坛杀去,到那里看到祭坛早在十几年前就变成摆设,而百年前银弓神仙突然变成了塔古手里一只可怜的虱子在他们的戏虐中被挤碎。我感到塔古人的强大,而这种强大是无可争议的。

    我依靠在铁箱后,稳定一下重心,然后不断的放箭,几个有点忘乎所以的弓箭手立刻为自己的自大付出生命代价。其他的弓箭手赶紧爬在地上,不做任何的瞄准放出草率的箭,这对我有利点,我不管那些被百年老字号的恐惧挟持走的铁皮军和那些瞎眼的弓箭手,而是准备一故作气把铁箱子推进草料车堆中的大火之中,和晴一起死去。我刚松了弓弦,正欲把弓仍掉,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山头上燃起一个巨大火球,火球迅速向两边散开,像张开两只火红的翅膀,周围的树木被爆炸点燃,有股油腥腥的味道从山顶飘过来,好像是谁家的炉灶爆炸,一锅炸用来炸面团的豆油被迫洒到天空,难道塔古人的金属大饭锅爆炸了。我和塔古人像两个厮打的孩子被老天的震怒吓的赶紧停止打闹,一起肩并肩的看着眼前舞台上插进来离奇情节。在火光映照下缓缓竖立起一个装饰着氏族图腾的铁柱子,上面一面大旗在火光中招展。接着一只带着火花箭从山顶飞下来,刚飞到半空,只见箭头发出一阵耀眼夺目的光花,紧接着就向四周剧烈的炸开了,在空中形成火球翻滚着。这爆炸的巨大声响使两侧山坡上快速汇拢的火点戛然而止,拉着金属怪兽的马匹嘶鸣着乱作一团,金属怪物愚蠢的跟着受惊的马匹在原地打着转。我背起角弓,抄起地上长柄斧,抡圆胳膊一下砸开铁箱盖子,看见晴已不省人事,赶忙背起她迈开大步向山顶奔去。

    救特使夫人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后面的事情很是稀松平常。我背着晴跑上山顶树林里燃着大火,一股股浓重的豆油味,我只得尽量弯下身体,不然烟气熏到晴和自己,穿过几棵被烧焦的树干,跳过几个火堆,总算离开了被火逐渐吞噬的山头,来到已经被烧的只剩下黑乎乎的铁柱子的氏族图腾下,看见一匹被烧成外焦里嫩马,地上散落着装豆油的袋子,还有几个没有爆炸的石头。旁边见一个如黑炭一般的人吱哩哇啦的嚎叫着,好像是狼人看见了月亮,开始扭动身体变化成更加黑暗的狼怪。那人被炸药爆炸后的火烧的到处乱跳打滚。我放下晴,上前连拍带打的熄灭他身上的火,然后用手抹了一把他的脸,定睛一看原来是旗手。

    旗手也看见了,发出粲然的笑声,露出一排黑黄的牙齿中间有几个缺口,活像一尊被烧制失败的陶瓷像,接着他骂道:

    我就说过这些爆炸的石头不好用,还没扔出手就炸开花,那个发现爆炸石头的小孩告诉我最好和和豆油混着使用,但却不告诉我豆油也会烧着自己啊。

    我摇摇头说:你怕是从来没做过饭吧。

    旗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才一惊一咋的说:塔古人呢,他们怎么不喊叫了……咦?你怎么浑身插着箭,受伤了?疼不疼?

    我背上晴,推着他说:赶紧走吧,塔古人都让会爆炸的石头吓唬住了。

    真有用,当初就应该批给那小孩一些设备让他好好研究一下。

    我一边摇着头一边踉踉跄跄的跑着,旗手跟在我后面唠唠叨叨说着什么,怎么跟我老母亲似的,一点也不明白现在的危险状况。

    我们一起跑到古老的祭坛旁后才感到安全,方停下喘口气。

    我说:现在安全了,塔古不敢靠近祭坛的。

    为什么?

    因为有神弓手。

    你别骗我了,那里有什么神弓手。

    我将晴轻轻的放在祭坛后面草地上,自己一屁股坐下来,拔掉胳膊和腿上的箭,然后大口喘着粗气,才觉得平生心里的最大一块石头落地了。

    旗手连滚带爬的来到我身边哭哭啼啼的说要是我死了,自己也难逃一死,反正自己不能犯错,犯了错就得弥补,于是在村子大喊了一声,谁来跟我去救特使夫人,结果无人响应,无奈只能把去年没收的那些能爆炸的石头揣在怀里,又去那个能做会爆炸箭头的人的家里借了一支箭和能燃烧的豆油,然后手里抱着个氏族的图腾大旗子慌慌张张追赶我。

    你到来的真及时啊。我笑道。

    及时?哪里及时啊,我一直在山顶上徘徊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听到山谷里塔古军队喊杀声,一时着急,无奈只好点燃了怀里的石头,刚扔出手就爆炸了。还好,还好,这支箭到是很管用,早知道就下令给那人提供些设备,让他好好的开发一下这种厉害的武器了。

    我对此笑而不答。

    我对他说我已经破坏了规则怎么办?

    他一副惨象坐在地上,抹下烧焦的袖标向山涧中扔了下去,然后凄惨的发出像哭不像哭像笑又很难听的声音哼哼起来。我拾起一段木头垫在晴的后脑勺,让她躺好,给她嘴里灌了些水。

    晴喝点水慢慢睁开了眼睛,但意识尚未恢复不能认出来我,我看着她可爱的双眼,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痛,如果考虑考虑回去的后果,那么首先晴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因为她没死,而且还是被我救回来的,在一个回去还得把弓卖了,还要接着练习推演算法,当然提前知道比赛内容就不用练习了吧,但万一我连提前知道的比赛内容都看不懂怎么办呢?还有我必须精神饱满的参加那个万众期待的袖标比赛,然后再上场之前看看脸色铁青的父亲和忧心忡忡的母亲,最继续对长老们胡搅蛮缠,说我会百步穿杨的绝技,你们就给我袖标吧,结果难道又是在众人的欢声笑语和家人的电闪雷鸣中度过这个即将来到的没有爷爷教诲和晴的轻柔的低吟的冬天?想起这些不由心里乱糟糟的。

    你想什么呢?旗手问我。

    我说:其实上次比赛结束以后我就都不敢相信自己有百步穿杨的本领,但我来时这一路上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看到这个祭坛于是又恢复功夫,就这么简单吧。

    哪里有简单事情,旗手苦笑道。

    不清楚。我回答。

    我俩坐在古老的祭坛旁无忧无虑的望着晴,愉快的感受此刻时光的停滞。

    

    你们两个就是这样把我救出来的?晴惊呼道。

    不知道下次会不会这么侥幸了。

    下次?晴苦笑着说:下次你肯定早把我忘记了。

    爱情故事里里都会死人的,死亡是多么刻骨铭心的事情,怎么能忘记呢?

    晴把视线从我身上离开,看着地板。

    我接着说:你还相信这种爱情吗?

    相信啊!晴突然把眼睛向上一挑,内心的激动像涌出来的一股清泉在平静的眼睛里不经意的制造了一个小小的涟漪,向富有光泽的眼珠子四周扩散开来,进而连带全身都焕发了光彩。

    因为已经发生啦。

    可是我们可能一辈子不能在一起,我说,你已经是特使夫人了。

    只要你别忘记我。

    那怎么会呢,不过我依然害怕,害怕在深夜里忘乎所以的睡下,第二天对着孤上的方向给爷爷磕头时却感到内心一阵阵的可悲。

    什么意思?

    我可能又忘记爷爷话,然后在可怕的遗忘的怪病中彻底的忘记你

    爷爷说了什么话这么重要?

    太重要了,很多,但只是很多只言片语,罗罗嗦嗦的老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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