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侬谦虚了，一个大学生怎么会什么都不晓得呢，侬因为安徽人动了你们学校门口的小吃摊的事情，而且侬晓得他们的心思并不是光那么点，要是以后安徽人来了，你们日子不好过。但是侬也晓得光靠你们弄不过他们，所以趁着阿六跟安徽人饭店闹的机会，再加上侬表哥跟我的关系，把阿六推到前面，表面上看是阿六跟安徽人冲突，但是实际是趁他们调虎离山的时候帮我抢场子，这样一来即解决了安徽人，又帮了我的忙，一石二鸟，借刀杀人，我讲了对伐？”
老黄一口气把我心中原来想的都说了出来，把我讲的直冒冷汗，看来这个老黄真的不简单，到底是老江湖，我的一举一动，心里的那点小算盘都被他掌握在手心里面。他算是什么意思呢？警告我以后别在他面前玩花样？？
“呵呵，爷叔，侬讲了一点都不错。”我无奈的承认着，既然他都已经把我的小算盘都抖出来了，我没什么必要再隐藏或者争辩什么，还是老老实实承认的好。
“哈哈哈，侬这个小鬼我欢喜，我还以为侬要再解释几句呢。”老黄笑着
我跟陈国庆尴尬的坐着，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他会因为这个而责怪我们吗？我心里直犯嘀咕
看着我们两人局促不安，老黄冲我们挥挥手，点上一根香烟，说道
“你们也不要多想，我也只是猜猜的，侬只小赤老到底是大学生，我在侬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想不到那么深呢，那时候只晓得谁的拳头狠，谁的兄弟多，谁就是大佬，呵呵。”
老黄弹了一下烟灰，继续对我们说道
“侬算盘打的好，但是侬晓得吗，就小黄在吴泾跟塘湾的几个场子，我还真没放在眼里。讲句实话，蓝平路的尤嘉还值得我动一动，但是以前碍着小黄的面子，一直就算了。真的让我拉下脸皮的，其实根本不是不是这点东西。”
我听得一头雾水，难道他不是为了这个的吗？？
“侬晓得为啥我叫你们去动塘湾那边。”老黄问我
“爷叔，我们真的不晓得。”
“侬以为我是想吃下来那几个破麻将房？那种地方，本来就是违章建筑，哪天说拆就拆了。”
“哦，那，这是为什么呢？”我问
“塘湾那里要开发，那片地方要造商业街，但是那里工地多，安徽人多，很多以前在那里的安徽人搭了很多临时房子，现在赶都赶不走，一直是个很头痛的问题，开发商地皮是早就买下来的了，可是一直没办法开工，政府又不能强行拆迁，拖一天就是损失一天的钱，侬懂了伐？”
老黄看看我，我心中一下子豁然开朗了，整个事情真的像一个连环套啊，我们为了每天几百块的利益，没想到背后竟然牵涉那么大的事情，一块地皮多少钱？少说上亿吧，老黄中间拿了多少？我低头看看手里的这个小包，也许这点真的还不及九牛一毛。
“恩，爷叔我晓得了。”我点点头
“妖怪，侬是聪明人，又是大学生，跟那些混混不一样，以后做事多用点脑子。”老黄看着哦
“至于你兄弟陈国庆嘛，我也很喜欢，人灵活，又讲义气，而且最重要的是狠的出，侬放心，那个叫小汪的，我保他没事，也算是还你们一个人情了。”
“谢谢爷叔。”陈国庆连忙答应着
我跟陈国庆从雅间里面出来，听见里面传来表哥跟老黄的谈话声
“那个叫大毛的怎么样了？”老黄抽着烟问表哥
“他肚皮上被穿了2根自来水管子，但是好像听说已经抢救过来了，我怕以后，要不要。。。”
老黄似乎被一口香烟呛到了，剧烈的咳嗽着，冲表哥摆摆手
“不要，不要了，安徽人讲义气，而且比上海人抱团，唉～～～能放一马就放一马吧，老了，我不想带着那么多仇进棺材啊。”
说完老黄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从饭店出来，我跟陈国庆两人沉默着，天气已经有点炎热的感觉了，我敞开衣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唉～～～这顿饭吃的真他妈的不爽，还不如吃你的羊肉串呢。”
我看陈国庆一直沉默着，拍拍他的肩膀，想跟他开开玩笑，没想到他还是绷着个脸
“妖怪，我们去看看小汪他家里人吧，他父母从小就离婚了，他妈到外地结婚去了，他爸又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家里就他奶奶带他，满不容易的。”陈国庆说道
我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想着他以前虎头虎脑的在我们身边讨香烟的样子，不禁一阵的难过。
“好吧，刚刚老黄给我们的那点钱，我们正好给他送过去吧。也算意思意思。”我说
“不要不要，小朱，大狼，还有朱伟他们都伤掉了，你还是留给他们吧，唉，我去买点水果，以前卖羊肉串我这里还存了点钞票。”陈国庆说
“我们有钱的，这个你就不要推了，我相信小朱他们在这里也会这样做的。”我坚持着，可是国庆还是不肯，推托一番后，最后跟国庆决定我留5000块，其他的给小汪他家里。
第二天下午，我跟着国庆到了吴泾镇上面，我们叫了一部闵行的出租车，七转八转之后，拐到了吴泾镇边上的一片民房里面，车子停在了一个很破旧的居民小区外面。
我们下了车，跟陈国庆走到一栋很旧的楼里，这种楼看上去应该是以前70年代造的那种“筒子楼”，几家人共用卫生间厨房的那种。
跟他爬上5楼，楼道里面都是堆着的杂物，两边停着自行车，虽然是白天，但是楼里还是昏暗一片。
“到了，就是这里。”国庆在一个狭窄的门口停了下来，敲敲门。
“笃笃笃”
“小汪奶奶，在不在啊。”
“啥拧（人）啊～～～”
铁门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小汪奶奶，我是国庆呀，来看看侬。”国庆在门外喊着
“哦，国庆啊，侬等等哦，我去开门。”
铁门“咣当”一声打开了，门里探出一个老奶奶的身子
“国庆侬来啦，长远（很久）没看到侬啦。”小汪奶奶说着，然后看着我
“这个是谁啊？”她问国庆
“哦，他是我朋友，今天正好路过这里，上来看看侬，侬最近身体好不好啊？”
小汪奶奶看看我，目光有点呆滞和混浊，我心里一阵难过，这个老人脸上被岁月折磨出了不少皱纹，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唯一的孙子现在断了一根手指头，被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面，我真不忍心告诉她事实。
“还是侬懂事啊，这个小赤老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招呼也不打，一个礼拜都没回来了，侬看到他叫他早点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唉，真怕哪天我死在家里面都没人晓得啊。”小汪奶奶慢慢的边说边挪动着双腿，把我们让到了屋子里面。
这是一个很老式的那种一室户，里面只有一张大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老式的大厨，上面还搭了一个阁楼，架着一个木头梯子。也许是通风不好，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霉味，我跟国庆坐在床边，也许是刚刚爬过楼梯的缘故，身上都冒了一点汗。
“哦哟，你们热不热啊，我去开电风扇哦。”小汪奶奶费力的起身站起来，挪到桌子边上的一个老式落地电风扇跟前，吃力的按着开关。
开关“卡嚓卡嚓”的响了几下，但是风扇的叶片始终也没动过一下。
“啊哟，很长时间没开了，不晓得是不是坏掉了。”小汪奶奶无奈的敲了敲电风扇说
“我帮你们去倒点饮料哦。”
“小汪奶奶，不要弄啦，我们坐坐就好。”我连忙说道
“要的要的，你们坐，没关系的。”小汪奶奶坚持着，从桌子底下翻出一瓶已经开过的可乐，找出两个杯子倒了两杯给我和国庆。
“这个还是上次小赤老买回来的，吃了一半就扔在那边了，我看看还有一半就收了起来，你们吃呀，不要客气。”
我跟国庆捧着两杯已经连一点点气都没有的可乐，心里真不是滋味，平时在学校里面基本都是不泡开水的，就是喝可乐饮料什么的，有时可乐放的时间长了，就随手扔掉了，小汪奶奶却像宝一样藏起来。
我猛的喝了一口这个没有气的可乐，感觉味道酸酸的，怪怪的，可是这是老人的一片心意啊。
“小汪奶奶，小汪他们技校安排他们去外地工作了，走的急来不及跟侬打招呼，所以我今天过来跟侬讲一声。”
国庆说着我们事先编好的理由，想想老人年纪那么大了，要是知道心爱的孙子出了这个事情，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哦，真的啊，他去什么地方啊，远不远啊？”小汪奶奶一下子混浊的眼神中有了点光彩。
“好像是在广州那边吧，具体我也不晓得，那里是个工厂，包吃包住的，还预支了半年的工资来，小汪叫我拿给你，叫你不要担心他。”说着国庆拿出了包里的5000块钱，用一个信封包着，塞到了小汪奶奶的手里。
她颤抖着接过信封，打开来看了看，一下子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啊～～怎么那么多钞票啊。”
“小汪长大了，会赚钱了，侬先用啊，要吃什么就吃点。”国庆对小汪奶奶说
“哦哟，那么多钞票，小赤老也不晓得自己身上藏一点以防万一。”小汪奶奶数落着
“这小鬼头从小没娘，他爸结婚之后也不管他，现在总算找到工作了，哪天我真的断气了，也可以闭眼了。他就是不晓得存钱，我帮他存起来，留给他以后讨老婆用。”小汪奶奶挪到大厨的边上，小心的从衣服贴身的口袋里面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里面的一个小抽屉，再从里面小心的拿出一个铁皮饼干盒子，里面有一个红色的手帕，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然后又一层层的包好。
“你们先坐坐，我去烧点饭哦。”小汪奶奶说着
“哦，不用了，我们坐坐就回去啦。”我连忙说着，跟国庆站起身
“客气啥啦，家里正好还有一块过年时候的酱油肉，我自己弄的，等下蒸一蒸。”小汪奶奶还在竭力想留我们吃饭
我跟陈国庆连忙站起来推辞着，好不容易说服了小汪奶奶。
“好吧好吧，这块酱油肉等小赤老回来再蒸给他吃。”她说着，颤颤巍巍的把我们送到了门口。
从小汪家里出来，胸中郁闷无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想努力把那股霉味从肺里挤光。
我也有一个外婆，快80了，看到小汪的奶奶就好像看到我外婆一样，外婆从小把我带大，对我充满了关爱和期望，要是她知道我出事了，我外婆会怎么样伤心呢。
陈国庆也一声不吭，两个人默默的走着。
走到学校那里，我掏出那个小包，里面还有剩下的5000块钱
“这是啥意思？”国庆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惊讶的看着我
“国庆，小汪残废了，侬好几个兄弟也受伤了现在躺在医院里面，就当给他们买点营养品，让我心里好过点。”我说着就要把钱往陈国庆的手里塞
“侬他妈的太看不起我跟我兄弟了吧。”陈国庆白了我一眼，挥手把那个包打了一下，我一个没拿住包也掉在了地上。
我默不作声的从地上捡起来。
“国庆，我晓得这样子侬心里不开心，但是这点钞票，都是兄弟们的命去拼过来的，容易嘛～～～”我拍着上面的灰尘
国庆不说话了，低头叹了一口气
“这样子，我也晓得这样给你你心里面不舒服，正好明年要开饭店了，就算我们中海的兄弟帮你们投的钞票，怎么样？”我又把包递给了陈国庆
“好吧，以后记牢想吃饭就过来，侬放心，我肯定不会像阿六这个家伙一样叫你们卖什么会员卡的。”说着陈国庆接过我那个包，珍重的揣在了怀里。
“呵呵，大家兄弟，没啥好讲的。”我握紧右手的拳头，往心口拍了拍
“恩，兄弟！”国庆也是，握紧拳头放在自己的心口。
“走吧，陈老板，去看看侬以后的店面吧。”我拉着国庆，跟他开着玩笑
他笑了笑，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妖怪，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小朱跟大狼吧，他们现在还在医院里面呢。”
是啊，小朱，大狼，都是我的铁杆兄弟，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想起来真是让人揪心。
跟着国庆两个人就到了吴泾医院，来到小朱的病房里面。
他安静的躺在床上，头上扎着纱布，盖着厚厚的被子，睡的很安稳。想想他才19岁，要是换了有钱人家的孩子，现在还有保姆照顾，还可以在父母身边撒娇。可是现在呢，脾脏破裂了，都是父母养的，不晓得他家里要是知道他现在这样，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我默默的站在床边，听着他轻轻的打着呼噜，觉得他安静的像个婴儿。一只手露在了被子外面，我轻轻的把他的手塞进去，帮他盖好了被子，又慢慢走到门口，想把门带上出去。
“妖怪，侬来啦。”小朱一下子醒了过来，睡眼朦胧的问我。
“哦，看看侬而已，侬好好睡吧，我先出去了。”我走到床边跟小朱说
“妖怪，阿六的人情我帮侬还掉了，毕竟他也帮过我们，我晓得侬心里面觉得他不上路，但是。。。”小朱迷迷糊糊的对我说
“好了好了，不要讲了，我晓得的，唉～～～”我拍着小朱，安慰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