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试剑江湖 第十章 天机、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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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剑山庄,一身锦袍蒙面的欧阳不悔负手立于大厅,来回度步。段西城则在一旁恭身而立,他知道这位大庄主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不容任何人打扰。欧阳不悔来回走了数遍,忽地停下脚步,转身道:“西城,你似乎有话要说”?

    段西城心里微震,每次在这位大庄主面前,他都觉得自己如同赤身裸体一般的毫无秘密,而自己对他却是一无所知。“属下觉得,方展衣等人不足为惧,再说天子脚下,他们岂敢随意动武”?欧阳不悔“呵呵”一笑,双目中却是冷电一闪,直视段西城道:“我在想,他们若是明目张胆的前来拜庄要人该……”。正在这时,厅外一名庄丁奔入,恭身道:“启禀庄主,方展衣派人送来拜帖”。欧阳不悔淡淡一笑,接过拜帖展开一看,但见上面书着:“欧阳庄主台谏:展衣一介武学后进,早闻庄主大名,甚是敬慕,明日午后当登门拜访”。“果然来了……”。欧阳不悔将拜帖交给段西城道:“西城,你明日如此如此……”。他的声音俞来俞低,几不可闻。

    是夜,已近三更。

    一道黑影借着夜色和墙脚暗影的掩护接近了太师府,就见太师府周围灯火通明,十多队手持刀枪的士兵来回穿梭,竟是没有丝毫的空隙可乘。黑影不由暗暗着急。“早就听说太师府戒备森严,果然如此,难道我就白来一趟不成”?

    同样,在回太师府的路上,相隔太师府仅有三条街之远。一个黑影伏在屋脊暗影里,如同天然生长在上面一样,一动不动。三更的梆子声远远地传来,不时还夹杂着几声狗叫,黑影知道,这是社里弟子和他约定的暗号,他等的人已经来了。果然,不远的街头拐弯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行来,当先十六个手持灯笼的家丁,后面是二十名腰佩刀剑的护卫,个个太阳穴高高耸起,一看就知道都是一流高手。中间是一顶八抬大轿,两侧各有一名五旬左右的锦袍老者。左面老者,走起路来龙行虎步,腰不动,肩不晃,下盘稳若馨石,似乎前面就是一座山,他亦会如履平地,正是“腿圣”谭青山。右面那人,双目精光闪烁,一身雍容之态,顾盼之间,厉气逼人,却是“花王”秋水柔。再后面又是二十名护卫和十六盏灯笼。

    黑影看着这队人马由远及近,心中忽地有了一股兴奋地激动。他不是一名杀手,而他却来杀权倾天下的当朝太师蔡京。他不象有些人那样要一举成名,他已不需要再出名,以他“少君”之名和天一社三社主的身份便足以令天下武林人为之侧目。他更不象某些热血义士般的要来杀身成仁,因为天下人都知道要杀蔡京甚至要比刺杀当今皇上还要困难,蔡京不但平日足不出户,即便上朝议事也是左拥右护,数百护卫跟随,要杀他不如自己在家里找根绳子上吊来的简单痛快。但今夜不同,想到此,他突地一笑,这一切都是天意。自小他便被誉为武学奇材,为了某些原因离家出走,十五岁名动天下,从那以后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在关外抗击外虏,饮无数敌血,面对敌人千军万马时亦不曾变色,今日此刻,他却真的有些兴奋了。自今天日落后,天一社京城分坛坛主马元回报了蔡京的行踪时,他便有了这个打算,斩杀蔡京,以除天下之大害。不需要任何的帮手,他要一个人来完成这件无人完成的大事。更重要的是,他要做给龙五和李笑眉看看,惟有他燕长歌才可以“替天行道”,不负天机。

    这条街一共长不过十几丈,此刻,前面的十六盏灯笼已经走过,二十名护卫也走到了一半。恰在这时,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他的身形就在这刹那间冲天而起,一刀向着轿子斩落,这一刀方出,便是有死无生之势,前面就是一座山,也必被一分为二。燕长歌身形方起,轿旁的谭、秋两人已然发觉。谭青山抬目之时,就觉这一刀凛冽决绝,如泰山压顶般势不可挡,急忙伸手将身边一名护卫拿住,口中大喝一声,双手将那护卫迎着刀势扔出。身形一顿即起,双腿凌空连环踢出,腿势如重浪绝峰。燕长歌双手握刀,当空斩下,却见一人迎刀扑来。那名护卫方才被谭青山拿住之时闭了穴道,此刻眼见燕长歌一刀将自己斩成两半,面上的惊恐之情无法言表,口中却是发不出丝毫声响。空中撒下一片血雨,燕长歌斩杀一人,刀上杀气大减,空中已无法变势,被谭青山一脚踢在刀背上,但觉一股大力由刀身传入,燕长歌深吸口气,借对方一腿之力身形一个后翻,头下脚上,一刀再斩。谭青山被震落地上,眼看他一刀就要将轿子斩成两半,右侧的秋水柔却忽的双臂一揽,如作怀抱,两掌迎着刀势击出一股白蒙蒙的真气。空气中“吱吱”之声大作,秋水柔连退半丈,依壁而立,左臂虚悬,胸前急剧起伏,显然他的肩伤还未完全复员,轿前地面上被燕长歌的刀气斩出一道深痕。燕长歌身形斜飞丈余,空中右手短刀忽地掷出,这一招出人意料,短刀带着呼啸声破轿而入,却是不闻丝毫声响。燕长歌一怔,“蔡京乃是文臣,自己这一刀难道已经将他射杀?但怎的声息俱无”?就在他一怔之际,十几名护卫蜂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刀剑齐举杀将过来。燕长歌身子滴溜溜一转,左掌横切在一名使刀护卫的腕上,劈手把他的刀夺了过来,与他们展开混战。

    谭青山冷冷一笑道:“燕长歌,你远在关外,想捉你都捉不到,不想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今日,你就是插翅也难逃”。双手一挥,剩下的二十多名护卫在外围又形成一个包围圈。

    乌云终于飘了过去,月光重新洒满大地。

    太师府方向传来一阵人声马嘶,显然支援的人马已开始往这边赶来。

    燕长歌面上看不出丝毫表情,脑中却是心念电转,知道自己此刻不走,等太师府支援的人马一到,更难走脱。手中刀势连紧,连伤数人,再一刀逼开其余诸人,身形腾空而起,想要翻上旁边屋顶,却在这时,耳中忽闻头顶一阵微响,抬目一看,心下不由大惊,竟是四人手持一面大网迎头兜落。变出突然,燕长歌急纳丹田气,以千斤坠身法向下急落,下面一众护卫已是呼喝连天,刀剑齐举。就在这万分紧要关头,燕长歌忽的大喝一声,声如暮鼓晨钟,晴天霹雳,震的人耳鼓“嗡嗡”作响,喝声中,他左掌向正前方一掌推出,下落的身子竟在半空中再横移丈余脱出网外。所有人皆是一愣,未想到燕长歌在此等情况下尤能逃脱,下面的十多名护卫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兜头而落的大网网住,乱作一团。燕长歌身子斜飘落地,落地时,脚下连打踉跄,胸口不住起伏,面上已是一片青白,显然方才那一喝一掌已耗损了他太多的真气。未等他身形站稳,谭请山已经如影随形,一腿当胸扫落。燕长歌眼见腿势汹涌澎湃,避无可避,只好举掌硬接。“砰”的一声,身形被震的再退丈余,嘴角一缕鲜血殷殷而落。外围包围的一干护卫眼看有便宜可捡,各举刀剑杀了过来。燕长歌一咬牙,将涌到嗓子的一口鲜血强行吞下,与他们战在一处。

    谭青山双手背负,嘴角噙了一抹冷笑,心里暗暗作乐:“这次,又可在太师面前立一大功”。

    太师府方面的声响越来越近,就在这时,一条夜鸟般的黑影横空掠过,相隔轿子尚有数丈,已经凌空一剑刺出,剑气破空,厉啸声大作,剑身周围精光刺目,氲氲流动,这一剑已有置之死地,舍身成仁之势。这时,谭青山和秋水柔都距离轿子有两三丈远,已是救援不及。那些被网网住的护卫正好脱身,起身看到这一幕,不由都被惊的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剑,这一剑好象是武林中传说的御剑术。

    剑距离轿子尚有三尺,轿帘忽地由内而外激射而出,轿帘在剑气下粉碎,黑影却在这刹那间看清了轿内的情景,心里不由大惊,握剑的手也不由一震,电光火石之间,黑影左掌横拍,竟拍在自己握剑的右腕上,钢剑斜斩,将一顶八抬大轿的前半部一斩为二。轿中人也在黑影回掌横拍的同时,由轿后破轿而出,竟是花剪魂。轿子在四分五裂中倒下,抬轿的八名大汉早已滚倒在一旁。黑影口中发出一声闷“哼”,身形轻晃,显然方才他强行撤力,已经被自己的真气反伤。花剪魂面容失色,她在轿中早已闻剑气破空之声,知道这一剑必然非同小可,才掌激轿帘,恰好看到那绚烂的一剑。“如果不是对方故意改势,我恐怕……”。

    “魂儿,你没事吧……”。秋水柔掠了过来,焦急地问道,打断了她的思虑。

    “我没事,义父”。花剪魂摇了摇头道。

    就在这时,两边街口传来一阵呼喝之声,一人大喊道:“奉太师之命,捉拿刺客,不论死活”。喊声方落,数队弓箭手已在街口摆好阵势,开始向内推移。与此同时,两侧房顶也各出现数十名弓箭手。这些弓箭手手中所持的竟然都是诸葛连弩。此弩据传乃是三国时期诸葛武侯所创,可连珠发出,弩匣中最多可盛装十支弩箭,箭长一尺一寸,由弹簧机栝发出,三丈内可透重甲,威力甚大。

    谭青山见黑影身形轻晃,正要动手。见此情形,急忙后掠,口中喝道:“撤”。人已掠至弓箭手之后。花剪魂脚下甚是迟疑,她有些怀疑黑衣人蒙面人的身份,却又不敢确定,却被秋水柔拽着掠了出去。那些护卫和打灯笼之人也都急忙往外跑。却在这时,一名骑在马上的军官大喊一声:“射”。一时间,箭落如雨,中间五、六丈长的街面上尽被乱箭充斥,惨叫声此起彼伏,未来得及跑出来的人尽被射成刺猬一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