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工作的艰辛远远在我们预料之外,这里面很重要的原因不是我们高不成、低不就。你说要去端端盘子当个导购什么的肯定没问题,可我们毕竟还算是个大学生,虽然离天只骄子还有一段距离,那也不能整天围着包子水饺转悠啊,郭德纲讲话了:颜面何存!
眼见兜儿里的钱所剩无几,再找不到工作就快被饿死的情况下,我曾一度想求助于冯月,但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和郑午杨光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惨,林燕看在眼里再次要求我回家。
终于,我不再坚持,决定三天之内若再找不到工作就回家。这当然不是我愿意的,我是被逼的,被饥饿逼的。
希望三天内会出现奇迹,我近似于疯狂的打电话求职、面试……
那时候真的很无奈,一种被生活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不想面对现实,不想面对回家后再次失去自由。可自己的力量是那样的渺小,只能任生活无情的宰割,这其中最难以面对的就是和林燕的分离,我想若自己真的离开了,那就等同于放弃了我所追求的爱情,可是面对现实我无能为力。
那天傍晚,一无所获的我躺在床上独自吸烟,突然手机响了。电话是我一个大学同学打来的,他的这个电话拯救了我。
这个同学名叫张熙,福建人,因平日里能说会道、口无遮拦、口若悬河而得一“大嘴”之名。实习期间我们一直住在一起,我屋里的电视、VCD便是那时两人凑钱买的。实习后我留在了医院,他四处漂流,音讯全无。
我刚接通电话就听那边洪亮而刺耳的声音传来:“喂!你这家伙干什么呢?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由于长时间没听到过他的声音了,有些陌生:“您是……哪位?”
“操!”大嘴骂道,“你丫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是张熙啊!最近怎么样?”
“大嘴!”我叫道,“真没想到是你呀!还活着呢?现在在干嘛呢?给你打了无数的电话,怎么你那边一直停机?”
“嗨!兄弟,别提了,刚从医院出去就把手机丢了,这不好不容易才把你的号码问到,怎么样现在?医院效益怎么样?”
“效益个屁呀!辞了……”
“耶?怎么辞了,你那地方不错啊,辞了多可惜!”
“别那么多废话了,你丫现在哪儿发财呢?”
“嘿!你是不知道,我到外面转了一圈儿现在又回来了,咱俩一个区呢!我这里是纹新镇新安医院。”
“呵,不错呀,自己找的?”
“恩,翻了一大叠报纸才找到的。明天我歇班找你去,还住以前那里吗?”
“成,过来吧,还在这儿呢。”
大嘴的突然出现使我看到了新的希望,而他也确实为我能够继续留在这个城市里做出了重要贡献。
第二天大嘴如约而至,一翻交谈后我得知他实习结束后随几个朋友北上北京北飘了一段时间,最终以失败告终又回到这所城市,经过一翻曲折经历后,终于联系到这家医院。
但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所坐落在纹新镇的新安医院是家精神专科医院,又叫新安精神病医院。而大嘴的工作仅仅是这家医院最底层的护工。
护工和护士是不一样的。护士在医院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主要负责输液、注射、发药、测体温等辅助大夫的工作,受过系统教育的。而护工呢,则是辅助护士的工作,大概就是略懂医疗的保姆了,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多嘱咐两遍就能上岗了。
即使是这样,大嘴也不忘吹嘘一翻:“你别瞧哥们我在那干的是护工,那一屋子病人把我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我就往那儿一躺,随便一指:‘你,过来,给我揉揉肩。你,给我捏捏腿来。’那帮人都规矩着呢!”
“不会吧?”我叼上支烟,扔给大嘴一支,他看了看牌子,夹在耳朵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支递给我:“来这个。”
我看看牌子,把嘴里的烟换掉:“行啊,你丫够档次呀!”
“一般,一般。”大嘴笑呵呵的说,“有没有兴趣跟我干去?”
“到精神病医院当护工?”我有些犹豫。
“嗨!没你想象那么可怕。”大嘴把烟点燃,“那些人看见穿白大衣的就跟杰瑞见了汤米似的,老实着呢!你冲他一瞪眼,胆子小的就敢把裤子给尿了。”
“会吗?”我有些疑虑,“丫要突然发起狂来怎么办?”
“没事儿,他们吃药,都控制着呢,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刚进来发狂的病人都在兴奋室绑着呢。”
我仔细想了想,如果不去的话,我就得收拾东西回老家;要是去呢,一是这工作有一定的危险性,二是说出去也没什么面子。权衡一下,还是去吧,毕竟这里离华叶,离林燕近啊。
我问大嘴:“你们医院工作待遇怎么样?”
大嘴弹了弹烟灰,说:“刚开始干工资都不高,一个月500,但包吃包住,住的环境不错,两人一间屋,吃得也不错,两菜一汤味道还挺好。我那点儿工资都买烟抽了。”
我又问:“那么你们医院还能要几个人?”
“两三个应该没问题。”大嘴说,“那是个私人医院,刚开张没几天,病人不多才20几个,所以人手够用就行了。”
“行,我问问那俩孩子去不去。”我向楼上指了指。
大嘴抬头看看天花板:“啊?”
“以前我科里俩学生,实习完了没地方去跟我这儿瞎晃悠呢。我问问他俩去不去,咱们一块儿人多还热闹不是?”
大嘴点头:“是,是,人多力量大,省得挨了欺负都没地方说去。”
我和大嘴上楼到郑午杨光家。大嘴是个自来熟,很快和二人称兄道弟起来,提到这所医院和工作时,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三人一拍即合。我问:“你们用不用再考虑一下了?那可是精神病医院啊。”
郑午笑着说:“我管他是精神病还是神经病,米哥你都不在乎,我们更无所谓了,是不是杨光?”
杨光点头:“是,是。大家在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后来我们留大嘴吃了顿饭,饭后大嘴便回去了。傍晚大嘴打来电话,要我们明天去面试。
那时候林燕正在忙于应付期末的考试,很少有时间和我联系,而我也一直在忙着找工作,可还是有点被冷落的感觉。一个人若想作成些什么事情,或学业或事业,必需要学会放弃些什么。我的最终目的只是想靠林燕近一些,可她却想离学业更近些。学业可以成就事业,而事业可以成就梦想。林燕就是一个把梦想看得高于一切的人,以至于我从不敢让她在我和学业中选择,我知道她选的一定会是后者。我则不然,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得过且过,混一天是一天。
第二天一早,我和郑午、杨光三人乘坐公交车花了30多分钟才来到纹新镇新安医院。
跨进新安医院大门便感受到这家精神专科医院与普通综合医院的不同。通到大门的是一条小路,路两边一株株垂柳整齐有序的排列着,小路被扫得干干净净,左边有个“Z”字型的走廊被各种植物,葡萄啊,黄瓜啊,丝瓜啊,冬瓜啊的秧盘踞覆盖着,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完全被藤本植物搭建起来的凉亭。整体看上去这所医院绿化面积占了总面积的三分之二,小路两边都是一个个花坛、树阴,环境非常雅致。小路的尽头是一栋三层的小白楼,门口豁然写着三个鲜红大字:住院部。楼的一边是另一栋两层的白楼,正门上写着“门诊”两个字。住院部的后边是一小片空地,据说是用来给病人“放风”的。这所医院给人的整体感觉就是异常的幽静,虽然是在白天,却罕见人烟。这种安静与镇上的喧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给出到此处的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倘若到了夜晚也许更会令人感到不安与恐惧吧。
院长室在小路右面一个单独的小院里,那是一幢红色的两层小楼。我们跟着大嘴到了楼上的院长室,敲开门走了进去。
院长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在与她交谈的过程中确定了大嘴向我们诉说的待遇,并要求我们次日下午报道。
从新安医院回去后,我们三人各自收拾好行李,准备第二天的行程。
那一晚,我、郑午、杨光、林燕、冯月、林杰坐在一起吃了顿离别饭,除了林燕外大家都喝了不少酒,一起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很是伤感。
伤感归伤感,生活还得继续,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在新安医院发家也说不定呢。
饭后,各自散了,屋里只剩下我和林燕。林燕站起身去拿桌上的空碟准备刷洗,我抓住她的手,她愣住了,我站起身向她逼近,她痴痴地看着我,我抱住她肆无忌惮贪婪的吻着,我感觉她搂着我的手臂渐渐收紧,我更加狂野。
我伸手将她身后的灯绳拉下,顿时屋内一片漆黑。黑暗中我将她的上衣解开,平放在床上。我的放肆令林燕有些紧张,当我试图脱去她的裤子时,她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声“别这样”。我放开抓在她裤扣上的手,紧紧抱着她,久久不原松开。
我翻了个身,她趴在我身上,长长的头发垂在我脸上,香香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望着她绯红的双颊,我说:“我想咬你的鼻子。”
林燕呵呵的笑,把嘴巴放在我耳边悄悄地说:“你是不是又吃饱了?”
我们都笑了。
林燕的唇又贴了过来,我仿佛吃着美味佳肴般用力的吮吸,享受着这种美妙的感觉,套用铁风筝乐队的一句歌词:世上还有谁像你这样麻醉我;世上还有谁像我这样享受你(铁风筝《你总是这副德性》)。
我伸手在林燕身上不断探索着,就在又要进入状态的时候,林燕突然咬住了我的舌头,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边笑边说:“呵呵……你中计了。”
我哭笑不得说了几句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心想好你个美人计。林燕天真的笑着不肯放口,我伸出两根手指,向她两侧的肋眼扎去。
“啊!”林燕叫了一声,我称机把舌头收回,双手继续在她两侧搔着,林燕笑着求饶。
林燕笑着说:“我们到外边走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我拍拍她的小屁股,从床上爬起来点点头:“我也这样认为。”
我跳下床拉开灯,她穿好衣服,一起向街上走去。
是的,我并不否认对林燕的身体抱有强烈而浓厚的兴趣。然而我的狂热和她的冷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她对自己的评价是开放,无所谓的,可我依然感觉到她那强烈的保守派和坚定的贞操观念。我并不想强迫她,因为那是我爱的女孩,正如金钟民在《情书》中所说:喜欢花的人是会去摘花的,然而爱花的人则会去浇水。
萼女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来到这条美丽浪漫的河畔了。人们依旧忙碌,没人在意我们的伤感,也没有人在乎我的去留。
月光、灯光交汇下映出的林眼的脸特别可爱,我忍不住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恩——”林燕闪躲着我伸过去的手,笑呵呵的伸出双手在我脸上捏了一把:“到那边可不要花心呦。”
我嗤之以鼻:“你也太小看我了,你这么漂亮的老婆我不要,难道到那边泡疯子去?”
林燕笑着指责我:“不许说‘泡’,像小流氓一样。”
“遵命。”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你到那边可要小心啊,”林燕说,“不要下次回来的时候被传染了呀。”
“呵呵,我要被传染了第一个就把你也传上!”
“你能传染给我吗?那你可就真的不简单啦!”
“这不很简单吗?我一下车就按着你狂啃一通,然后华叶就多了一个傻女设计师了。”
“哎,你还真是恶心耶!”
那个夜晚在伤感与快乐中度过。第二天,林燕去参加考试。那天上午,我用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钱买了只一米多长的史奴比玩具狗准备在中午时送给林燕,我不知道她这样的女孩会不会喜欢这种布偶,因为她给我的印象是成熟、冷静、沉稳、深邃、理性的,可在这些印象中又透着可爱、乖巧、伶俐、活泼、温柔、感性,我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或许都是吧。
然而,中午她来看我,我突然抱出史奴比时,她是那样的开心。我看出她是从心底喜欢的,那种开心是平时少见的,她娇小的身材抱着大狗显得格外可爱。我的心里也是高兴的,这是那段时间我让她少有的一次开心,平时大都是把她气得够戗。她毕竟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啊,我想。
饭后,我把林燕送回学校,她下午还有两个科目的考试。在她到7号公寓楼下的时候,对我说:“你等一下。”说完跑了上去。
我靠在楼下的一株梧桐树前等着。不一会儿,林燕从楼里出来,塞了个玩偶在我手里,说:“这是我在一次家教回来的路上捡到的。那天回去晚了,天都黑了,走着走着感觉踢到了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就是它喽。”
我低头看看手中的塑料玩偶,那是一个全长四五寸的欧洲人形象,身穿草绿色的T恤,棕红色的喇叭裤和黑色的大头皮鞋,它的颈、肘和膝关节可以上下左右的活动,有些驼背,前伸的脖子上支撑着一个轻率的脑袋,黑浓的眉毛,斗鸡眼,高耸的鼻子,“U”字型的嘴巴,活脱一个吊儿郎当的痞子形象。
我注视着玩偶说:“这家伙怎么那么眼熟?”
“什么?”
我突然抬头抱住林燕:“这家伙怎么有点儿像我。”
我欲吻林燕,被她推开:“这是学校里呀!别乱来好不好?”
我嘿嘿坏笑看着她,她嘟囔着:“我看你也像它一样,一点正经没有,每天都吊儿郎当的。”
“好了,好了。”我轻轻在她头上拍拍,“你去准备准备吧,下午还有考试呢。”
“恩。”林燕点点头,看着我说:“一定要小心啊。”
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华叶,回到家里,和郑午、杨光提着行李打了个车向纹新镇驶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