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林燕为什么对我不理不睬后,我感到同仨儿的友谊已经破碎不堪了。其实以前从未想过和仨儿牢固而坚定的友情在一个女孩面前竟会如此的脆弱。
仨儿背着我向林燕频频献媚,直接导致了我们友谊的瓦解,也使我清楚的知道他对林燕的感情之深。他是认真的,认了真的仨儿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威胁,我完全能够相信他会一步步地向林燕逼近。而我对林燕骨子里隐藏着一股不信任,这种不信任再次加强了仨儿给我带来的威胁感。
我对林燕的不信任隐藏得很深很模糊,甚至自己都没有感觉出来,正是林燕对我长时间的不理睬才使我发现这股不信任的存在。当然我对林燕的感情是无可厚非的,我害怕失去她,所以才会有这种担心,这到更像是对自己的不信任。
林燕在华叶并不乏追求者,面对那些学生我没有感到半点压力,我相信他们不会对我造成一丝威胁。然而在面对仨儿的时候,我甚至感到了恐惧,我是不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各方面,无论是经济还是能力上我都和他相差甚远,有时甚至会想也许仨儿才是林燕最合适的选择,而我则像个流氓一样占着林燕不撒手。
面对仨儿的优势我产生了强烈的自卑,这种自卑后来又延伸到了林燕身上。每当和林燕在一起时,就会有种不相配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她取得一个个优异成绩和荣誉后显得尤为突出。
但是我的身体里蕴藏着一股小市民般的执拗,这股力量使我不仅对林燕众多的追求者也包括仨儿嗤之以鼻,我像个无赖一样紧紧抓住林燕冲他们嬉皮笑脸:孙子!想抢我的?没门!
当然林燕并不是一个筹码,她是我的骄傲,正是这种骄傲使我对身边经过路过的窈窕淑女们不屑一顾。
以后的生活平静了好长一段时间,渐渐地,郑午杨光为期一年的实习生活已经接近尾声。
“米哥,”郑午端着炒锅边把热气腾腾的宫爆鸡丁倒入盘中边对我说,“我想留在这边,你说我能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啊?”
我调配好皮蛋豆腐,反问杨光:“你呢?你打算怎么样?”
杨光努力刷洗着我已三天没动过的碗筷:“留下吧,找工作是个难事;不留下吧,总觉得回家会被看得更紧。”
“哎——”郑午把锅重新放到火上,交给冯月,“杨光这话算说对了,要是回去别说泡妞了,就是人身自由都得没了!”
冯月接过炒锅打了两个鸡蛋,啐道:“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林燕把刚切好的西红柿倒入锅中,从冯月手中接过铲子:“maisie,这个我来做。”
冯月放下铲子,走近杨光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要不要帮忙?米奇哥吃的这是什么?黑乎乎的洗也洗不掉。”
“黑芝麻糊。”我从卧室又端出五个未洗的碗筷放在冯月身前,“这些都是,我一天换一个。”
冯月瞪了我一眼:“有没有搞错?每次到你这里吃饭都像个保姆一样先做上几个小时的家务!”
“行行,别吵了。”我把暖壶里的开水倒入池中,“得先用开水泡一下,我的大小姐。”
林燕边炒菜边为冯月打包不平:“你这是什么态度嘛,人家maisie帮你洗碗你还这样说人家。”
郑午从袋子里拎出几瓶啤酒放在桌子上,说:“师母,这你还真说不上米哥,有你在这儿还能这么脏乱,可见你这师母做得不及格啊!”
“喂,你别搞错了,我是在帮你女朋友说话啊。”林燕把炒好的菜倒入盘中委屈的说。
我掏出支烟,点燃,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忙活:“谁帮谁说话咱们先放一边,就先说这劳动,我、郑午、杨光已经算是祖国光荣的劳动人民了。小月、林燕还都是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没有经历过风雨也没有感受过这世态炎凉的蹂躏,正属于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今晚我就给大家一个接受考验与训练的机会,小姐们,努力干吧!你们的明天会更好,正所谓今日洗好碗,明日高官做;今日炒好菜,明日财不断!”
“呸——”林燕和冯月不约而同的冲我啐道。
每次我们五个坐在一起的时候都很热闹,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和郑午常常是口无遮拦的大放狂词,冯月便旁敲侧击的予以反驳,林燕有一搭没一搭的帮助冯月攻击我俩,杨光则更像个女人随着冯月“是”“对”“恩”的。偶尔林杰也会过来,于是性别上好象是三比三平了,实际上则是四比二,往往很多方面杨光是站在冯月一伙儿的,这就导致了我和郑午双拳难敌四手,时常被几人,尤其是冯月损得无地自容。我想过,这时要是有仨儿在场就好了,那小子的嘴巴比他那双手要艺术多了,可这已经不大可能了,不仅因为我,还有郑午和冯月的关系更令仨儿恼火,这其中的原因大概还是因为上次他们的过截吧。
仨儿曾不止一次要求冯月断绝和郑午的交往,冯月一次次的拒绝了仨儿。冯月的脾气向来都是很倔的,没有人能让她改变主意。
饭后,各自散了,屋中只剩下林燕和我。我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我突然把她抱起,放在床上,注视着她说:“人家说‘温饱思淫欲’,我想我是吃饱了。”
“我看你也是吃饱了,可是我还不想。”林燕再一次拒绝了我。
我没理她,强行将她的衣服掀起,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米奇哥,看见我电话了吗?”
我和林燕匆忙从床上坐起,整理了一下衣服,见是冯月风风火火进来,我骂道:“你这简直就是猪脑子!”
冯月笑呵呵的从桌子上拿起手机放进口袋,冲我俩示意:“你们继续,接着刚才的,打扰了,下次记得把门插上。”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走了。
林燕防备的看着我,问:“还来吗?”
我冲林燕撇撇嘴,耸了耸肩说:“淫欲被那丫头打消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萼女河,永远是恋人们最钟情的约会地点之一。尤其是初夏时节,春天的乍冷乍热还没有完全过去,林中树叶却已长齐。刮风的时候你可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友身上以示关心,还可以将外套大方的铺在地上以免女友弄脏衣服,更可以和女友在这片“林深不知处”的地方肆意亲热。但一定要防备着如我这般尖锐的眼睛,我在心里数着:七对,八对……他妈的,还有初中生!
萼女河畔夜间更多的是年轻人和老人,那些中年们不是在家相夫教子,就是奔忙于事业酒桌之间,哪还懂得这份浪漫。在我看来年轻人浪漫得更为火热,老年人则清淡平和,林燕更接近老年人一些。
林燕对世事看得平淡,这使我对她的经历有些好奇,是什么因素导致她变得冷漠,可是从她对我诉说的过去里,我并没有发现什么,也许时间长了会慢慢了解吧。
在一些问题上我和林燕也会针锋相对,例如对手机隐私权的争执,我认为爱情就是把一个人的秘密变成两个人的秘密,不应该对彼此有什么隐瞒,还身先士卒地把手机丢给她:你看吧。其最终目的是阅览她的手机内容。当然,林燕是不会去碰我的手机的,更不会主动把手机给我浏览。再例如我曾一再要求林燕把她那众多追求献媚者所写的情书挑出一两封来给我欣赏一翻以便学习交流,却被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如再三恳求,就会被她旧帐重提:还敢说情书呢,你写得到是不错……
萼女河水总是流得不急不忙,颇有些绅士风度,水面清亮而透澈,甚至令人愿意去相信河水是甘甜的。站在石拱桥的顶点,眺望远方,数不尽的灯火通明随着河水渊远流长。天空中繁星点点,笼罩在大地之上,远远望去仿佛人间的灯火直通天宵。
两岸的草坪都已长出,嫩嫩地,一片葱绿。我在前边走着,林燕默默跟在后面,好象结婚多年的夫妇一般。
“背我。”林燕站在河边花坛的高阶上叫住了我。
我扭头望去,月光之下林燕甜美的微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新,一双幽然的大眼睛注视着我,以至于这个画面在我脑海中久久的挥之不去。
“得令!”我把林燕背了起来,她的头趴在我肩上,乌黑亮泽的长发刺进我的耳朵和脖子,香香的,痒痒的。
走了十来步,我突然把林燕抱在怀里转了个圈,随着她的尖叫,被甩在空中的双脚也划了个圆。
“你可真够坏了,你这个坏小子。”被我放下来还不住喘着气的林燕说。
我坏笑着对她说:“你喘什么气啊?连步都没走,这是不是就叫做‘娇喘阵阵’呢?”
林燕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我:“还娇喘阵阵呢……”
“不是吗?”我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
“哈——”林燕突如其来的一击直拳打了我个措手不及,但那柔软的拳头击在我身上后随之而来的是林燕“哎呀”的叫声:“你怎么那么瘦啊?全身都是骨头,好硬啊。”
我笑着帮她揉着手掌:“你才厉害呢,八十几斤可不是每个女孩都有的体重。什么叫皮包骨头?什么叫骨瘦嶙峋?什么叫饥不择食、饥肠辘辘、饥寒交迫?这回大家可以一饱眼福了……”
林燕把手从我手中抽出:“你还贫嘴。”
我俩趴靠在护河栏前,望着潺湲的流水,我说:“我想辞职。”
“什么?”林燕扭过头望着我。
“辞职。”我说。
“为什么?”林燕对我的话感到惊讶。
我默默地说:“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工作并不是自己应聘的,一开始我只是在这个医院实习,实习完准备回家的时候是仨儿把我的工作问题揽了下来,他的父亲和医院院长是老战友,送了些礼便把我留在医院工作了。你知道的,与现在我和仨儿的关系我不想再欠他些什么。”
“想了很长时间吗?”
“是的。”
林燕把从地上捡起的小石子丢入河中,发出“咚”的响声:“你觉得有必要吗?”
“有。”我是铁了心要辞职的。
林燕没有说话,连续把手中一块块小石子抛入河中,抛完之后,我从身后抱住她,张开手,她从我手中抓起石子用力向河心抛去,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落入水中。
“有些事情你感觉对就好了。”林燕侧过头露出半张脸来,她说的话很诚恳。
月光下林燕双唇红润而晶莹,使我忍不住想去吻她……
其实我辞职的想法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即使没和仨儿闹翻,也不会长久呆在这家医院的。我不是个太安分的人,原本就不想再干下去了,又加上后来和仨儿的矛盾,更不愿留下了。
回想起在这家医院工作的一年多时间里,留给我最深印象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我身边的林燕;另一个是乐观开朗却过早离开了人世的纪小钰。其余时间我只是像个机器一样麻木的上下班罢了。
送林燕回学校后,我在网吧找到了郑午杨光,强行把两人拉回住所。
进了门郑午还在抱怨:“米哥,你这倒霉孩子!刚才我正要和‘黑二’pk,那小子昨天偷袭我抢了我不少装备,你这一拉我,嘿——又多死了一回!”
“得了,得了,别黑二黑仨儿的了,叫你俩有正事。”我扔给郑午支烟。
郑午接过烟,依然沉浸在电脑游戏带来的懊恼之中。杨光问:“什么事啊?米哥。”
我点燃支烟塞进嘴里:“我们一起去找工作吧。”
我的话让郑午杨光吃了一惊,少顷,郑午笑指着我说:“别开玩笑了,你可是吃皇粮的呀,舍得跟我们浪迹江湖?”
杨光则问:“真的吗?为什么呀?”
我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会去辞职,不干了。”
郑午一把拍在我肩头上:“不愧是米奇哥,真是有魄力啊!明天我们一起,该辞职的辞职,实习完的走人。”
杨光看着我认真的说:“米哥,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这种工作辞掉的话再找可就难了。”
我摇摇头:“不用再想了,今晚我就去写辞职报告。”
郑午笑着对杨光说:“走吧,我们收拾收拾准备明天的实习总结吧。”
我把两人送出去,关好门,趴在床上起草起辞职报告来。
次日,一进科室,就听见葛琳唧唧喳喳叫着:“什么?聂主任你说的是真的吗?”
聂主任点头说:“小道消息,不敢确定,我听医政科小刘说的,据说这次裁员人数不少呢!要是没点儿关系的还真危险呢!”
樊晨紧张地问:“咱们科有名额吗?”
聂主任摇摇头:“不好说,按说咱们科室人手才刚刚好,也许不会轮到吧。你看看,我,你,米奇,小葛,一共才四个人,要是再裁人,班都不好排了呢。”
我问:“怎么了?聂主任,要裁人吗?”
聂主任看着我,说:“放心吧,你的关系那么硬应该不用担心的。这都是小道消息,也说不定这阵风一过什么事情都没有呢。”
葛琳看看我嫉妒的说:“我要是有米奇的关系就不用整天担心了。”
我冲葛琳坏坏一笑:“想和我有关系还不简单?今天晚上去我家睡觉,想没关系都不成呢!”
“下流!下流!下流!”葛琳冲我连骂三声。
聂主任见我身穿便装坐在椅子上,问:“你怎么不换衣服?开工了。”
“呦,”我站起身说,“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呆会我得去趟院长室把辞职报告交了。”
“你说什么?小米奇。”聂主任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重复一遍:“去跟宋院长辞职,顺便把工资结了。”
“你疯了!”林燕冲我说道,“想什么呢米奇,就算姐姐平时对你凶了点也不能这样啊,这么一来你的前途就完蛋了!”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笑着说,“我早就决定了。”
聂主任、樊晨、葛琳轮流对我进行了一翻劝说无用后,我走进院长室,向宋院长递交了辞职报告。
宋院长长吁短叹了一阵,说了几句客套话,让我到财务科结算了工资。
我兜里掖着刚刚领来的1500块工资走出医院,站在大门外向里面望去,心中感慨万分:终于离开了这所牢笼,我自由了。
在深深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后,大踏步回到家中,准备开始新的生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