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吗?”我下了车问仨儿。
“那里不需要我。”说完仨儿打着方向盘掉头走了。
我快步走进长途汽车站,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发车了,急忙找到那辆发往杭州的巴士,终于在后面的一个窗前看到林燕。
我敲敲车窗,林眼看到我吃惊的打开车窗:“你怎么来了?”
我扒着车窗说:“来送你。”
“这个冯元,”林燕抱怨着,“昨天的打算白挨了。”
我笑着看着她不语,林燕向上推了推眼镜:“你不要这样傻笑了,好吗?”
我握住林燕的手,说:“你走以后就是一个人了,遇到麻烦碰到事情都要靠自己,要坚强明白吗?”
林燕笑了,依旧那样的可爱:“呵呵,真是难得啊,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无论怎样,以后都要好好生活,证明给大家给自己,你是一个强者。”我说,“社会不比学校,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要受伤害,学会保护自己。”
林燕点点头:“我会的,你也一样,不要总为别人活着,你就是你,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微生米奇。”
“你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燕子。”我说。
“啊!”林燕欣喜的说,“你终于开口叫我燕子了,我一直在猜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听见从你嘴里说出的这两个字。”
“是吗?”我望着她说,“我一直以为你会觉得这么叫很土呢。”
“怎么会,我喜欢燕子,用有两个家的燕子,自由的燕子……”林燕的眼中充满了渴望。
“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是吗?”我期盼她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林燕摇摇头说:“不知道,也许吧……”
这时,司机操着半生的普通话喊道:“大家把窗子都关上,车快开了,咱们先把空调打开!”
林燕对我说:“窗子要关上了……”
我冲她点点头,没说话,当她费力的把车窗关到还剩一丝缝隙的时候,又匆忙打开窗子,慌乱的在背包里翻着什么。
我忙问:“怎么了?有什么忘记带的?”
林燕边翻着边说:“有样东西要送给你的,差点忘了。”
我迫不及待的问:“什么东西?”
“快到你的生日了,这个东西提前给你,祝你生日快乐。”林燕从包里拿出一个吊坠塞到我的手里。
我紧紧攥着吊坠,目光没有从林燕身上离开,我想尽可能多的再看看她,默默说道:“谢谢。”
车窗再次闭紧,我站在车外专注地望着即将离去的燕子,没有一毫松懈。
或许受到了温室排放的影响,四月的天气从没有像现在般炎热过,太阳火炉半烧烤着大地,汗水慢慢流过面颊滴在地上,我脱去外套在林燕车前杵立。
车窗内的林燕翻出手机,在上面打着什么,一会儿功夫我的手机响了,是林燕发来的短信:回去吧 到家给你发短信 千言万语……沉默 真心祝你找个好女朋友 事业有成。
我放下手机,仍然未动,她的拇指在手机上飞快按动,不多时收到第二条信息:别站在这里了 心里难受 真的不想落泪。
我把手机关掉,直到看着巴士开出车站,向南方驶去……
我站在原地许久未动,抬头看看毒辣的太阳,擦了擦鬓角淌下的汗水,向站外走去。
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着,知道这次的送别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想着林燕曾多次拒绝我的送行,终于在最后一次赶上了,虽然苦涩,但有总比没有的强。
其实我那时并没有意识到我看到林燕的最后一幕是:车窗前,单手撑着额头的林燕尽可能的在用肩膀挡着忧伤。
走进路边一家餐厅,要了些吃的和啤酒,开始仔细观看那个吊坠:那是一个不知什么石头雕成的子弹头状吊坠,全长不过两公分,上端呈灰褐色,在中间斜着过渡成下边的墨绿色。我紧紧抓着吊坠的绳子,把它在脖子上面打了个死结,并不打算再将它解开。
林燕的走给我带来了莫大的哀伤,我没能从她的影子中走出来,虽然在她走的那一刻我表现得还算坦然,也尽自己所能的想要忘记,可记忆却像个魔鬼在不断和我意志的斗争中慢慢占了上峰,我忍不住时常发些暧昧的短信给她,却从未接到过回信。
有时候我会想她对爱情的不信任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对父亲的不信任,自从那次她提过一回父亲便再也没有提及过,我想我是无法打破她的这种想法了,也没有了机会。
从前我曾对她开过这样一个玩笑:如果我们以后不能在一起,碰巧我取了个丑恶的老婆,你嫁了个凶悍的老公,怎么办?看来,在某种意义上这玩笑已经成功了一半。
为了忘记林燕,我在脑海中恶意丑化她的形象,我不住的告诉自己若干年后她也会是个肥妹是个丑妞儿是个黄脸婆是个……我不信……我失败了。
梦,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恐惧过,在梦中,时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林燕,可爱的可恶的漂亮的凶恶的善良的冷酷的,各色的林燕把我的夜晚搅乱,我无法把她从自己的潜意识中驱赶出去。我曾一度认为自己要疯掉了,甚至希望去新安医院找个单间,在床上绑个把月,再电击几次,然后让一暴脾气的护工有事没事抽我几个臭嘴巴,最好抽出血来,然后用枕巾把血迹抹干净以免被大夫们看出来挨骂,这样我似乎就会痛快了,就能够知道现在的生活比那些精神病人的生活好多了,就清醒的了解自己所能带给燕子的比我想象得少得多……
理性上我应该放弃了,可感情上却钻着牛角尖。知道自己不能给予林燕足够幸福的同时还强烈的感到有一种幸福除了我没人能给。
自大吗?一个笑话。
每个人遇到不同的人都会有不同的幸福,幸福和幸福是没有可比性的。
由于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三个月后我发了这样一条短信:我们结婚吧。
回:你发错了吧?
:没有!只要你同意,我会想办法说服不同意的所有的人,好吗?
许久,回:结婚?你能在杭州买房吗?能来杭州生活吗?不能,所以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看着这样的短信,我想我们是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到杭州生活吗?想也没有想过。换句话说就是我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让她放弃杭州的生活。
林燕接下来的短信把我打入了死牢: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请不要在打扰我了,忘记我,求求你。
这样的话我相信,没有理由不相信了,说起来从我们分手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而且再没有可能回到我的身边,她没有理由拒绝优秀男孩的追求,尽管我一向看不起优秀的男孩。
我没回信,她再次发过短信:米奇,相信我不在你身边你的生活会更加充实。
我把手机丢在一边,她不知道没有了她我就没有了生活,更不用提充实了。
我跑到超市买了一条香烟,回到家一支接一支的抽,这是时隔一年后第一次碰烟。
好香,好辣,好呛,好咳……
侵润型肺结核,我住院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