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里,我也很少见到外人,除了丹江跑来问我到底合伙不合伙开台球室,根本没有谁来找我。李月也失踪了一般,也不见她来还那本《废都》,实际上我不由自主地夜夜梦到到她,还遗精了一两次。我很纳闷,她到底是一个什么古灵精怪,丹江来问我台球室的事的时候我问他,“前几天李月还到咱村子来行门户来了,你见她人了没有。”丹江摇头说他不知道,根本没见李月,他还说自从县城回来,他还一直没见到李月。
我原本还以为李月撒谎来着。丹江的脚还没好彻底,脚后跟还包着纱布、药棉。我闻到他的脚臭里隐隐有药水的芬芳味道。他反问我见到李月了吗,我一边紧忙摇头一边解释说:“前几天不是发赢他婆(奶奶)死了,发赢他妈就是李月她姑姑,所以她来行门户来了,那天我爷爷也叫我给发赢他家里去上礼,我也就去了,就在那里碰到李月了。”其实我在撒谎,我们家不大和发赢他家来往,所以根本不会给发赢家上什么丧礼,我也知道丹江家和发赢家更是结过对头,他或许无从知晓我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我知道李月去过丹江家不止一次,她甚至有时不回家去,就住宿在丹江家里。邻里邻居都以为李月是丹江的女朋友,一方面啧啧赞叹李月的品貌,另一方面遗憾丹江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那女子娃怎么就看上丹江了呢。所以那天我装作浑然不知,还问她知道不知道丹江家是哪一家子。但我也怀疑丹江知道李月前几天来过我家,因为有好几个那天从我家路过的人可能认识李月,知道她就是经常在丹江家出入的那女子。不过也说不准,因为我说完谎话的时候,仔细看他的脸色,发现他脸上根本就没什么反应。我对丹江说,“先再等几天,我再给你一个最后答复,目前我还不知道从哪儿能搞到钱,再过几天,如果我还没办法,那我就没办法了。”
我想得嘴上都快上火了,但没有什么头绪,我甚至想过去找荣生,跟着他去“搞”上几个晚上,但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我多次在心里念叨二伯,但知道二伯这个人基本上是个铁公鸡,别说我只是他侄儿了。我正在心急火燎的时候,他女儿花玲却来叫我来了,“言哥哥,我爸爸叫你过去一趟。”我有点“受宠若惊”,她爸爸可是几乎不正眼看我的。我带着一肚子的纳闷来到二伯面前,他正在剥着一支雪茄外面的硬皮,“听你爷爷说,你想搞个什么,没钱弄,你爷爷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关心你,你到底要弄什么需要钱。”我没想到爷爷把这事告诉二伯了,一时不知是羞是愧……
清明节村小学里放了半天假,让那些小孩回家跟着大人去祭坟,其实是那些老师也要回家去祭坟。我也从县城赶回来给姥姥爷姥姥婆啊奶奶啊老爸啊老妈啊的坟头上送点纸钱和寒食……
巷子里一帮小屁孩张牙舞爪地在“演”古装武打片《十三妹》或者“打仗”。“演”《十三妹》的都抢着当十三妹、独臂神尼,浑然不顾自己本身是个男子娃,谁也不愿去当冀羡堂和他儿子冀一鸣,因为前两者是所谓的“好人”,而后两者是“大坏蛋”,最后由他们的“头儿”硬性分配角色才安定下来,各个嘴上唾沫四溅发出乒哩乓啷之声刀光剑影起来。若是“打仗”,都想当“八路军”啊“游击队”啊,当然都不愿当“日本鬼子”,也是由“头儿”分配人手,被分到“八路军”或“游击队”里的高兴得一脸轻狂,而被分到“日本鬼子”里的则一脸冤屈,甚至甩头说他自己不玩了,气呼呼地回家去了。剩下的人继续兴致昂然地打起仗来,也是嘴上唾沫四溅地发出哒哒哒地声响就开枪了。时不时地“啊”“啊”地叫,表示自己受伤了,或被打死了。我看着他们“演戏”或“打仗”觉得很好笑,一个个指责对方,“你都被我打死了,怎么还不死,快些,你已经死了。”而对方就是不愿死去,“我只是受了些皮毛轻伤,现在伤都好了。”特别是打仗打到最后,不论是“八路军”、“游击队”还是“日本鬼子”都挥舞着衣服向对方喊,“中国胜利了,日本失败了,中国胜利了,日本失败了……”简直成了“拉拉队”,看哪方的声音嘹亮,把对方压下去,结果双方都有些气呼呼地散伙了,天也黑了下来,有几个小孩因为这半天的“张狂”,都开始咳嗽了……
爷爷说他这几天梦到姥姥爷姥姥婆了,还梦到奶奶和老爸老妈了,他说该给他自己箍个墓了,“明显感到身子不行了,还是早早把‘窝’搭好,你明儿给你大伯二伯说一下,叫他们到南山把那个风水先生叫来看个好地方,再挑个好日子,把墓给我箍起来,你也过两天再去县城。”爷爷这番话说得我有些黯然伤神,虽然大伯二伯也算是我的至亲,但是一向对我比较淡漠,我对他们倒也没什么感情,还不如我和堂兄弟们处得亲,连老爸老妈我也没什么印象了-----因为我的出生“抢”走了老妈的生命,而老爸在我懂事前就得了一种怪病撒手人寰,所以我最舍不得的就是爷爷一个人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