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手机里喋喋不休地声音,西装笔挺的罗尘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哼,说得好听,“咱们这红包该送多少?”别说他根本不认识她的那些狐朋狗友,即便熟识,他们两个人也没到妻唱夫随的地步,不过是随时都会被遗忘的‘***’而已,他干什么要参乎在她的人际关系里!更何况她的言下之意摆明了就是让他一个人掏腰包!一个贪婪的蠢女人!
想他罗尘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外企白领精英,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岂会轻易拜到在女人的石榴裙下,更别说还是这样的一个庸脂俗粉了,全靠化妆品和时装撑门面。若不是那晚和同事在酒吧里多喝了几杯,断不会擦枪走火地被她缠上!
“那个……Lily,我现在很忙!”终于,他忍无可忍的开口了。
“你真坏!人家不叫Lily啦!”女人粘腻的声音让他掉了地鸡皮疙瘩。
“让我想想,应该叫y?”
“讨厌!不是的啦!”
“Linda?”
“没良心的!人家叫Beautiful啦!”
天呀!他不会听错吧,叫“Beautiful”?本来么,一个满心想找金龟婿的拜金女,给自己取个英文名,多少有点崇洋媚外借此提高自己档次的意味,只是这样俗气的英文名,还真是给人一种‘想当海龟没成功,一不小心变土鳖’的感慨!
忽地,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珠一转,说道:“我一百二十万分地想去陪你,可惜昨天出了车祸!要不你来医院看看我吧?我很想你!”
“啊!真的假的?!你别开玩笑了!”女人在电话里呵呵地干笑两声,随即装作很忙的样子地道:“那个……有朋友找我,不跟你说了!别忘了红包的事哦!千万别给的太少坍我的台呦!”说完,迅速挂了电话,那感觉彷佛电话这头的他是个患‘甲流感’的重症患者一样。
而罗尘,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冷漠与无情,摘下了先前挂在耳上的蓝牙耳机,脸上挂着一副‘我就知道!’的轻松表情。只见他几个帅气的动作,就已经将车稳稳地停在第一人民医院医院的停车处,那是一辆黑得发亮的新款奥迪,刚从4S店里维修保养好,引得几个路过的小护士忍不住朝他这边侧目。
其实,罗尘所在的外资公司在IT界里,是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作为福利待遇之一,公司会每天为员工提供上下班接送的班车,车身宽大,内置空调,饮料和小零食,每一部车里还会装置一台移动电视,滚动播放公司每日最新资讯以及排名前十的金牌销售榜单。在过去的五年中,罗尘的名字几乎是排名前三,成为公司里耳熟能详的人物,再加上他外形俊朗,简直分分钟都有被异性暗送秋波的机会。每到财年结束开庆功会的时候,他都无一例外地会捧回家一个由全球总裁亲自签名的奖牌,在长方形的樟木框中镶嵌着一面24K镀金的牌身,上刻几个大字‘本年度大中华区顶级金牌销售——罗尘’,当然作为金牌销售的奖励,年底除了会发双薪之外还有一笔额外的奖金。
通过这五年的积累,罗尘终于实现了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的愿望,也脱离了排队坐班车的那些日日夜夜。这是中国最发达的城市之一,能够在这里生活和工作是多少不甘平庸的人们所渴望的,而他只是一个在孤儿院中长大的毛头小子,一无优渥的家世背景,二无名牌大学的教育光环,三无海外留学或生活的阅历,更别说认识什么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却能在短短几年之中,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车子,在这号称中国消费第一城的国际化大都市中无疑成了一种实力和身份的象征。
那些爱慕他的女人只看到他今天的光环,年仅27岁,在世界500强企业前几名的大公司里工作,头衔还是一个听起来不错的销售经理,虽然比不上那些什么董事长啦,CEO啦,富二代啦,但却也是一支品质良好的潜力股,最重要的是上无公婆需要伺候、下无子嗣需要抚养,更无烟、酒、赌、毒任何不良嗜好,仅有的一点好色也逐渐演变成众人口中的风流倜傥。
他有些好笑的想到,人果然是只要有了一定的身份和地位,任何缺点都会被粉饰,就好像那些闻名世界的大富豪们随便穿件老头衫也能影响时尚潮流一样。
眸中眼光一黯,不由得心道,又有谁知道为了今天的一切,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从一到二很容易,困难的是从零开始。
女人,罗尘在心中暗道,果然不可认真对待。他刚才不过是试试她对他有几分真情在,立马就戳破了她的西洋镜,虽然多少有些折损他的男性魅力,不过转念又想到能那么容易就献身给陌生男子的女人恐怕也没剩下多少真情了吧!
男女之间不过是一场涉及金钱的游戏,这一贯是他的座右铭,所以即使内心不喜欢,却也不会拒绝,前提条件是对方得满足他对审美的追求,这个女人看来是没什么希望,至于她偷偷用他的名字办信用卡的事,已经被他提前发现跟银行打过招呼了,所以到头来她只会空欢喜一场。对女人,他从来不吝啬,但也说不上大方,一切全凭个人好恶而言。
一想到女人,他不由得从车内跨出修长的双腿,帅气的关好车门,顶着一头精干时尚的短发,仰望着医院大楼住院部的一扇窗户。
时值深秋,一抹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细细描绘着他的轮廓,剑眉入鬓,星眸璀璨,挺鼻薄唇,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桀骜不逊的叛逆神采。
好几个路过的小护士、女医生、甚至女病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深深地被眼前的男子所吸引,一派面若桃红的春情。
感受到那些热切的注视,罗尘并没有多做停留,依旧帅气十足的双手插兜,径直从她们身边掠过,只是在与她们擦身而过的瞬间轻扯出嘴角邪魅地弧度,挑逗之意席卷到了每一个女人,杀伤力之强,影响力之深,持久力之远,远非她们所能想象,使得他那挺拔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入口的尽头,却仍留下一地眼冒桃心的女粉丝。
其实,他先前并没有欺骗那个女人的意思,他是真的出了车祸,不同于她想象的是,受伤的人不是他而另有其人,想当然尔,躺在医院里的是个正在重度昏迷的女孩儿,十七八岁的样子。
想起她,他就觉得不可思议。
在大雨倾盆的夜色里,那样瘦弱的身体居然为了救一只受伤的狗,双手一伸横档在他的车前,若非他的驾驶技术一流,恐怕早就将她碾轧得血肉模糊了。饶是如此,也将她撞得鲜血直流,当场就不省人事了,还好他没有坏心的掉头就走,而是及时将她送进了医院,要不然这土地资源稀缺,房价动辄过百万的楼价,又该为多添了一座新坟而跳三跳。这也算是为城市中的无产阶级们(无房无车)做贡献了吧!他有些坏心的想道。
就在他脑中想些有的没的之时,那个女孩儿病房的门忽然从里面打了开来,走出一个医生摸样的男子,细碎的刘海下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白细的脖颈上挂着湖蓝色的听诊器,高大的身形丝毫无损一脸斯文的五官,干净的眉眼此刻略有疑惑,有些不解地查看着手里的病历本。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打量着自己,医生抬头看过来,看清来人是谁之后,随即绽放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于是合上病例本,超罗尘走来。
“罗先生,刚好你来了!我正有事找你!”
“原来是方医生!”罗尘此时也认出了眼前的医生正是女孩儿的主治医生,方亚舟,第一人民医院首屈一指的脑科专家。
女孩儿的伤势颇有些诡异,身体的外伤早已愈合,脑部也没什么异常,按照惯例几天之内便会苏醒,像是挑战医院权威般地,她不但没有预期中醒过来,反而一度曾出现心脏停止的状况,死亡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二十四小时,就在医生宣布死亡证实的时候,她却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各项生命数据逐渐恢复到正常标准,只是依然无法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在女孩儿家人的坚持之下,罗尘不仅为她更换了最好的病房,而且还争取到了医院最顶尖的专家主治。
“莫逸君的父母想跟你谈谈,他父亲一直希望联络你!”说着,方亚舟不忘注视了一下罗尘的表情,说实话他倒挺欣赏罗尘的为人,如今的都市人,出车祸的愈来愈多,敢于负责的却愈来愈少。见罗尘没有表态,他便解释道:“因为是车祸事故,院方不希望介入其中,所以关于你送莫小姐进来所留的联系方式并未被泄露,至于其他事情希望你们私下处理!”
“关于治疗费和住院费,我先期垫付的应该还有剩余吧?”罗尘不傻,这一个月以来偶尔与伤者家人碰见的几回,那个叫李建的男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到赔偿的问题,只是都被他以警方尚未做出事故认定为由给拖延了下来,这话到不假,在众多车祸事故的处理中,救人总是排在第一位的。更何况真追究起来的话,他并没有任何违章行驶的行为,倒是那个小女孩儿冲动的行为在事故责任判定中占不到什么便宜。
“这你不用担心,莫小姐的外伤并不严重,用的都是些平价的创伤处理药。你之前垫付的两万块钱大多是用在住院、日常护理和各项脑部指数的检测上,目前还剩九千多,再维持一个礼拜不成问题!”方亚舟目光扫视着病历本上的各项开支,简洁的回答道。
“那她现在如何?没有再出现上次的状况吧?”罗尘指的是女孩儿曾一度被宣布死亡的事情,在那一刻他的心一紧,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纠结在胸口,像是无法置信花样年华般的美好生命就这样葬送在自己手中,又像是模糊的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人也曾这样眼睁睁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说起来那只是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孩儿,干瘦的身材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结果,黑黑黄黄的小脸上点缀着大小不一的雀斑,暗哑枯黄的发丝胡乱的扎成两股小辫,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让他的目光愿意多停留一秒,若说还能让他稍微有点印象的该是那双清澈的眼眸吧,只是当日事出突然,并未多加留意。
“她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依照目前的情形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有可能的话,你还是尽快进行事故认定吧。”
方亚舟的话,罗尘自然明白,若是小女孩儿真成了植物人,无论是住院费还是日常治疗护理的费用,都将是一笔长期的投入,而对那个不慎富裕的家庭来说赖上他这个外企精英无疑是一种最好的选择。当下,他有些感激地朝方亚舟笑了笑,后者依旧挂着礼貌的职业性笑容冲他点点头,便离开了。
目送着方亚舟的离去,罗尘按下也欲离开的冲动,仍转身向病房门口走去。想要赖上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是选择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还是选择对得起自己的荷包,他还没有决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然而,当他的手正欲拧开房门的时候,却从里面传出两个争执不休的声音,好奇心使然,他静静地立在门口,并没有贸然进去,一开始与他有关的内容,闭着眼睛都可以猜到,只是听到后来的内容,却让他唏嘘不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