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墙角外躺着一个人,背对着街面,衣服又黑又烂,身边躺着一个摔破了的碗,清弦有些纳闷,双龙镇那些乞丐这时候应该都聚在东街,那里才是人流最大的地方,他为何躺在这里呢?
带着好奇靠近了些,踮着脚尖想要看清楚他的相貌,只见那人头发四散,遮住了脸,发上还沾满了碎树叶,让她无法看清,不过稍一靠近便能闻到那一股恶臭,用袖子掩着面,湛清弦退了一步,从怀里拿出几个铜板,放在他身边的碗里。
正准备离开,那人动了动,怕是铜板掉进碗里时发出的声响,惊动了他,清弦心里系着客栈,也不多想,便转身向后门走去。
“请您等一下。”身后传来的声音拉住了她的脚步。
那人扶着墙站了起来,端着碗跌跌撞撞地向她走了几步,还没看清他的相貌,便身子一软,倒在了清弦的脚下。
“啊。”清弦吓得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嘴,定定地看着倒在她面前的人,他要做什么?难道死了吗?想到这里,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蹲下身子,掩着鼻子,用手在他鼻前探了探,还好,还活着。可是这般躺在后院门外,若是让人看到,还指不住会传出什么事呢?
清弦摇摇头,拍开了后门,正在后院打扫地伙计出来了,“三小姐,您回来了啊?”
“俞木头,你出来一下。”这俞木头可不是他的小名,他爹给他就取了个这名字,时常被客栈的人笑话。
“好勒。”俞木头放下手中的扫帚,跟着清弦来到那人身边,“三小姐,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就这样晕倒在咱们后院门口,实在是有些不好看,你扶他进去吧,找个地方,让他先休息下,等醒来再说。”清弦退开些,那味道实在有些刺鼻。
俞木头一手堵着自己的鼻子,一手拉着那人,却发现实在有些困难,只好放下手,屏住呼吸,拖着那人的双手,拖进了后院,“三小姐,放哪儿?”
“柴房吧。”看着他拖进了柴房,想了想便说,“你去把他的衣服扒下来丢了,再去弄套干净的,臭死了,别熏着了客人。”
俞木头满脸不情愿地又进了柴房,心里想着,三小姐就是心善,丢回乞丐窝不就得了,还拖进来,唉,中午的饭只怕又吃不进了。
清弦不再多管,直接进了前堂,等到过了午时,店里打佯的时候,她才想起柴房里的人。
“俞木头,那人醒了吗?”
“还没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俞木头有些气闷,那人的衣服实在是太臭了,自己洗了三遍手,总觉得身上还有味儿。
清弦推开柴房,走了进去,那人已经换了干净的衫,只是这头发还是散发着难闻的味儿,脚下不由地退了退,站在门口看着他,木头应该帮他抹了抹,脸上总算是能看到些肉色。
正准备离开,身后的人动了动,回头一看,那人睁开了眼,看到清弦,双眼一亮,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不想手一脱力,又摔倒在地。
“你醒了吗?”
那人张着已经干得起了壳的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出来。
“渴?饿?”清弦看他微微点点头,便回身唤着木头拿些水和粥来,伸手递给了他。
只见那人接过水大口大口的喝着,一口气没缓过来,水呛进了鼻腔,一时间,鼻涕眼泪喷得满地都是。
湛清弦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慢点喝,不急,先喝些粥。”
那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捧着清粥慢慢喝了起来,不倒半盏茶的功夫,水和粥已经被他全倒进了肚子,看到清弦还在看着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抹了抹嘴唇,“谢谢。”声音有些嘶哑,眼角还带着泪水。
“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让人再送些粥和馒头来。”清弦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开,吩咐木头照顾他。
“你可真是好命,若不是被咱们三小姐看到,死都没人知道。”俞木头看清弦走远,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碗筷,一边喃喃地说着。
那人口中轻轻念着,“三小姐。”看着清弦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分,这一路上受尽白眼,也只有她才肯出手帮自己一把,还真是大善人。
“喂,发什么呆呢?”俞木头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小哥,您有什么事吗?”
“后院那边有口井,你去洗洗,记住别弄脏了井水。”木头指了指外面,拿着碗筷走了,边走还边摸着头,叫我小哥?一个叫花子还当自己是斯文人是吧。
那人走到井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抱着头低声哭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木头看他抱着头,吓了一跳,“让你清洗一下,你哭什么?”
见他也不回答,只是不停地敲着自己的头,俞木头火大了,舀了一瓢水,直接从他头上冲下去,“男子汉,哭什么哭,像个娘们似的。快洗干净,别污了咱们的水。”
许是这一瓢水起了作用,那人不再哭了,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任由水滴从他脸上流下。
俞木头不再理他,骂骂咧咧地向厨房走去,心里直捣鼓,三小姐这是救了个什么人回来?疯子吗?
不知道坐了多久,那人终于清醒了过来,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把自己从头淋了个遍,就着湿衣服,又恹恹地回到了柴房里。
不知过了多久,柴房的门被推开了,清弦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还是背对着门躺着,也不搭理她。
“你醒了吗?”
那人动了动,转过身子想要爬起来,却又滑倒在地。
“你怎么了?病了吗?”清弦有些担心,这人脸色通红,莫不是真病了。
“多谢三小姐关心,小生没事,只是头有些晕。”那人捏了捏鼻梁,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些。
“这样啊,可能是饿了吧,俞木头,去拿些馒头来。”清弦回头唤着正在劈柴的俞木头。
木头不乐意地放下手中的斧头,边走边嘟嚷,“一个疯花子,还得好生伺候着,三小姐也真是没事找事。”
“小姐之恩情,小生没齿不忘。”那人撑着身子,爬起来给她行了一礼。
清弦见他说话文绉绉的,不由有些好奇,问道:“听你口音,不像是双龙镇的人,你为何会落入这般田地?”
“小生周今墨,本是瑜州人士,前些日子上京赶考,不想在河间境内,路遇抢匪,包袱被人抢走,流落至此,唉!”周今墨眼里尽是惧怕,想来那抢匪定是凶悍之人。
上京赶考?落难书生?清弦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只见他长得眉清目秀,一副斯文模样,虽然落魄至此,骨子里还是有着几分傲气,不由地生出几分好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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