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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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身材瘦小,行动敏捷,身形极快。

    方右山也甩开大步,分毫不让,紧紧地追在后面,前面的黑影在墓地中穿梭,时而出现,时而不见,方右山穿着长靴,带着头盔,根本就跑不快,等满身是汗地冲出墓地后,再也看不见那个黑影了。他停在墓地边上,不断地用手电照来照去,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时,丛兰也亮着手电跟了过来,见黑衣人又逃脱了,就气愤的说:“又让他跑掉了。”

    “今天的黑衣人和前两次不是同一个人。”方右山对丛兰说。

    “啊?啊,对,今天这个人又瘦又小,像个女人。”

    方右山和丛兰回到刚才黑衣人藏身的石头跟前,来回查看了一番。

    突然,丛兰在那块石头旁边发现一个方方的塑料片,她用手电仔细一照,原来是一张身份证。

    丛兰把它捡起,放到手电光附近一看,那张身份证虽然已经褶褶皱皱,但是还能看清楚上面的头像和字迹。丛兰惊呆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是许宜芳的身份证。身份证上的住址是:“××县平权镇何家村二组”,身份证印发时间是2000年。

    丛兰马上把她交给方右山,方右山一看也是一头雾水。

    方右山很纳闷,许宜芳的身份证怎么会在北山墓地里出现?难道她真的像丛兰所说早已经死去变成了鬼魂,或者说她就是在这里被人杀死了,再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和王明初在这里双双别人杀害。

    实际上丛兰也在猜测那张身份证的由来,但是找人心切,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把那张身份证揣到衣服口袋里,决定第二天去平权,方右山想想,也好,三进墓地,三次无果,要是能找到许宜芳那是最好不过了。

    第二天午饭后,方右山和丛兰直接在北山出发了。

    蓝之星城到平权并不算远,两个小时的路程,上一次丛兰跑了将近三个小时,是因为他的心情不好。但是,如果要走近路一个多小时就可以赶到,不过那条路有一段砂石路,路况很差,也很荒凉,一般情况人们很少走那条路。今天,他们决定走近路,他们回到蓝之星城的时候已经一点钟,丛兰下去买了点水,他们就抄近路出城了。

    一路上,他们两个还在不断地谈论昨夜的蒙面人可能是谁,但是根本就不会有结果,只能猜测她是许宜芳的鬼魂。这样一来就比较符合逻辑了,许宜芳和王明初都是鬼魂,又是恋人、情人或者夫妻,都在北山出现是正常的。

    途中走过离蓝之星二十公里那段砂石路南端尽头的时候,看见一辆白色桑塔纳抛锚在路边上,两名司乘人员正在那里忙着修理,其中一个人欲对他们摆手求助,被另一个人制止。丛兰见此处荒凉,前后无车,也就没有理会,缓缓经过那辆白色的桑塔纳旁边,绝尘而去。

    大约三点钟,他们到了平权,在镇里打听到从这里到何家还有很远,汽车还要跑上一个多小时。他们按照路人指引的方向直奔何家而去。

    下午五点,两人才驱车赶到何家村,因为中途的一个村正在搞水利施工,他们只好原路返回绕路而行,所以汽车多跑了将近一个小时。和家村很大,但是他们还是顺利的找到了二组组委,一个热心的中年村民接待了他们,丛兰拿出那张许宜芳的身份证给他看了一下,那人证实二组确有此人,不过那许姓一家人早在两年前就搬走了,他们只说去了关内,至于详细地址就不知道了。

    丛兰又拿出王明初和许氏姐妹的照片问那个村民,两年前是否见过照片上这两个人。那个村民看了一下照片说,这是许家的两个姑娘,在她家搬走之前的一年时间里都没有见过,听人说她们去蓝之星城打工了。

    丛兰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许宜芳三年前离开家里到蓝之星城打工,两年前她的家搬走,也是两年前她认识了王明初,一年前王明初案发后她又离奇的失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真的是鬼?

    丛兰坐在车上,开车的时候也心不在焉。方右山坐在旁边一直苦言相劝,反复对她说找不到她也能解开王明初之谜。这才把她落下的心提了上来。

    由于心情不好,丛兰一直开得很慢,方右山见丛兰仍然有气无力的样子,就把她换了过来。虽然他学会开车以来就没有驾过几次车,不过那些在驾校学来的技艺一时半会儿还是丢不掉的。

    他们又一次绕路而行,到达平权的时候已经七点。

    丛兰坐在副驾的位置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她醒来后,汽车已经在通往蓝之星的近路上跑出好远,她急忙对方右山说:“晚上了,我们应该走那条好路。”方右山满不在乎地说:“没有问题,那段砂石路不过十来公里,不会出什么事情。”丛兰想现在回头在走好路,恐怕要多跑不少冤枉路,也就不再坚持,但是她考虑方右山很久没有开车,晚上视线不好就把方右山换了下来。

    八点钟左右,汽车走到了那段砂石路,这时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一片乌云,把月光遮住,汽车大灯的明暗反差大了些,路边其他的东西看起来就比较模糊。但是白色的物体就不同了,丛兰远远就看见那辆白色的桑塔纳仍然停在马路的旁边,走到近前他侧眼一看,车中无人,不觉心中起疑,忙对旁边的方右山说:“那辆车怎么还在这里,就是修不好也该拖走了,晚上放在这里,不怕被人偷了。”

    方右山也觉得纳闷,这辆车的主人也太憨了,这不明摆着是给贼准备的吗,突然他发现一个问题,下午看见那辆车的时候,它的车头向南,现在它的车头却向北,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瞬间提高了警惕,他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不合常理,于是他提醒开车的丛兰要小心驾驶,集中精力。

    汽车慢慢地经过白色桑塔纳,由于路况不好,地面坑坑洼洼,丛兰怕把车颠出毛病,只能缓缓地向前开去,当汽车驶出距离后面桑塔纳一百米的时候,丛兰和方右山同时从倒车镜上看到身后桑塔纳的大灯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那辆车就开动起来,然后就像疯了一样直冲过来,车身随着路面的高低不平而剧烈震动,甚至悬空飞跃,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丛兰惊叫一声“鬼――那车里有鬼!”双手双脚一抖,汽车猛的向前冲了一下。

    方右山也吃惊不小,汽车里面无人,却突然开动,但随后他就感觉不妙,一定是强盗。他大声对丛兰说:“小心,加快速度。”双眼紧紧盯着倒车镜,后面的车很快就要冲到近前。

    丛兰已经不管路况如何,猛采油门,汽车也随之剧烈颠簸、摇动。刚要甩开后面的桑塔纳,却见前方两百米处的马路上横着一辆卡车,她不停地按着汽车喇叭,可是那辆车却一动不动,她只好减慢车速,以免撞上卡车,车毁人亡。

    方右山明白了,真的遇到劫匪了。他看看马路的左边,没有土壕,而是一处长满荒草的向下倾斜的山坡,她大声对丛兰说:“减慢速度向左拐,离开马路。”话音未落,他们的帕萨特距离卡车已经只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了,后面的桑塔纳紧跟不舍,距离正在拉近。丛兰突然左打方向,汽车偏出马路,一个悬空,飞出有十来米的距离后重重的落到荒草地上,前后左右摇摆数次方才平衡,急速地向坡下冲去,荒草抽打汽车的声音噼啪乱响。

    因为汽车不断颠簸,倒车镜里已经看不到后面的状况,方右山只好摇下车窗,微微探头,只见后面那辆白色桑塔纳也冲出了马路,不过他们悬空后落地侧翻,汽车仰面朝天的躺在那里,可能他们没有想到帕萨特会离开马路冲向坡下,就紧跟着一个急转而没有把握好方向翻了过去,。

    丛兰的双眼紧紧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分心,但是眼睛的余光发现方右山打开了车窗,就急忙大喊“关上车窗”。她为了防止汽车在黑夜里撞上什么东西,早就松开油门,慢慢地点踩刹车,好在坡度不大,汽车的速度得到了控制,慢慢滑进坡下一条已近干枯的河道。

    这是一条时令河道,下雨就有水流,停雨不久就露出河床,河道较浅,河床与河道之间呈平滑曲线,宽度有二十余米,多由鹅卵形碎石和细沙组成,没有落差。碎石和沙土层很厚,因常年淤积也很坚实,轿车勉强可以通行。丛兰驾驶着帕萨特,加大油门通过尚有积水的河道向对面冲去,马上到达对面河床的时候,汽车就不能前进了。丛兰感觉左侧后车轮打滑,她紧张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地说:“车轮被陷住了。”

    方右山告诉丛兰不要再踩油门。他打开车门回头望去,见没有人追来就跳下车走到左侧这轮旁边,果然陷在一个小水坑里,他急忙到周边查看,找不到大一点有棱有角的石头,就随手捡了一些细碎的鹅卵石放在车轮前面,他在后面把好姿势准备推车,用手势告诉丛兰加油。

    任凭怎样努力,那只后轮只是飞速打滑,而且越陷越深,汽车的底盘马上就要贴上河床表面。

    方右山又惊又急,浑身冒汗,转头向后一看,有三四个黑色的人影已经出现在河岸对面的山坡上,疯狂地向汽车冲来。他急得团团转,只好再用肩膀抵住车后保险杆,拼命地配合丛兰,但汽车还是不能前进。黑影正在跑下山坡,最前面的一个人已经接近河床。方右山心里想着,一个人对付他们四个人肯定不行,情急之中他突然想到衣服,虽然西服昂贵,非常可惜,他只好忍痛割爱保命要紧。他快速脱掉西服上衣,塞到轮下瞬间整理之后,又用肩膀抵住车后保险杆,大喊一声“加油”,随着丛兰的脚踩油门,他奋力一推,帕萨特一阵沉闷的轰响,一下就冲了出去。停在十米之前的草丛中。

    方右山一个趔趄就扑倒在河床上,最前面的黑衣人已至近前,一个鱼跃就将方右山压在身下。

    方右山本来身强力大,压住他的人身材矮小,他怒从心起,奋力一挺就拱起腰身,那个压着他的人被他顶起,双手仍然紧紧地扣住他的双臂,口中大叫“快来人啊,我整不住他!”方右山突然一个弯腰,身体下倾,臀部上挺,一下就把他后背上那个人摔倒前面,仰面朝天地在碎石上呻吟。

    方右山口中喊着“丛兰不要下车”,起身刚要跑向汽车,前面传来了丛兰的声音“后面有人”,后面的脚风掠过,他猛然一个侧身顺势踢出一脚,正好踢到第二个黑衣人飞来的脚底,那人失去重心也重重地摔在河床之上。在第一个黑衣人就要爬起,后面两个未到身边的时候,方右山用脚勾住上衣一挑,双手接住,一个箭步就冲向汽车。

    丛兰刚刚与方右山配合,猛踩油门,汽车猛然爬了出来,由于用力过猛把方右山闪倒,她瞬间又踩了刹车,汽车才停稳,正等着方右山上车,发现黑衣人已经将方右山压在身下,她刚想下车去帮方右山,就见方右山已经将压着他的人扔到了前面,紧接着她听见方右山的喊声,又看到了一个黑影,自己也喊了一句,想不到方右山如此敏捷,瞬间就把那个人放倒。

    方右山几步就冲到车边,丛兰早就打开了车门,方右山跳进车中,随手关上车门,丛兰也马上将门锁闭,后面的四个黑衣人已经拉住了车门的拉手。方右山大喊一声“加油”,汽车就“轰”的一声冲了出去,两个拉住车门拉手的人也被甩开。

    丛兰扶着方向盘的双手都有些不停使唤了,汽车驶出好远才在方右山的提示下减慢了车速,好在草丛不高,也没有树木,爬到坡顶后,见横向里有一条田边小路,他们顺着小路向北跑了一段,走到了田地尽头,眼前是一条拐向西面的小路,沿着小路他们进入一个村庄。

    丛兰和方右山都知道这里是余家子镇。从镇中向北再向东还可以回到刚才那条路上。但是他们已经不敢去走那条路了,只好穿过余家子一路向西而去,其扭八拐的跑出二十几公里,来到蓝之星西南方向的公路上。这是一条和正南方向相同等级的公路。

    夜里十二点钟,丛兰总算把车开到了方右山家的楼下。

    望望旁边的丛兰,全身的衣服早被汗水湿透,方右山心如刀绞,面露苦痛,他低声地对丛兰说,在我家里洗洗,换身干净衣服,我再把你送回家。丛兰没有动,豆大的汗珠仍在不断从额头冒出。方右山见丛兰的这幅表情,更觉难过,他不管丛兰同不同意,就下车来到左面打开车门,伸手拉过丛兰的左手,要把她扶下车来。

    丛兰毫无感觉的被方右山扶下了车,可是她下车后却站不住,身体直向下滑,方右山赶紧把她拉起,侧身伸手拔下汽车钥匙,锁好车门。

    丛兰已经无法行走,方右山只好双手把她抱起,一直走上三楼才把她放下,顺手在腰间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又把丛兰抱起进入房中,把丛兰放在沙发上之后,回首关上房门。

    这时丛兰哭出了声,并且不断地说着“都怪我――都怪我――”

    方右山一边安慰一边倒了一杯温开水,递到丛兰手中。“好了,我们不是好好的吗,只要我们两个安然无恙就比什么都好。”

    过了一会儿,丛兰终于恢复了神智,止住了哭声,喃喃地问方右山:“这里有我的衣服吗?”

    “嗨,我说美女,你真的被吓傻了,记得第二次北山回来的时候,你送我回家,我误把你的一包东西拿了上来,到楼上才发现那是你的衣服,我跑到窗口时你已经开车走啦,给你打电话你说先放在那吧,然后就忘记拿走了。”

    “哦,想起来了。那我就在你家洗洗吧。”

    丛兰说完就起身要站起来,突然发现还没有换拖鞋。方右山转身给她拿了一双拖鞋,丛兰望着方右山,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真的吓傻了。”

    丛兰洗过澡之后,换上了干净的内衣,她坐在沙发上,等待方右山洗澡,她想今天就把衣服洗好,免得明天又忘记了。

    方右山洗好澡出来后就问丛兰:“你怎么还没有穿外衣,小心着凉。”

    “你也吓傻了吧?这都什么季节了,这个温度还会着凉?”

    方右山惭愧地笑笑:“我也傻了。”

    丛兰要洗衣服,被方右山制止了。方右山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一点半,就对丛兰说:“太晚了,要不,你就住在这里,睡我的床。”

    丛兰连惊代吓,紧张了好几个小时,又出了那么多汗水,的确有些累了,真不愿意动了。“那你睡哪里?”

    方右山指指沙发。

    “那就委屈你了。”丛兰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无力,但是仍不失温柔。

    丛兰来到方右山的卧室,方右山给她换了一床干净的被褥,把床上的被子抱走。随手带上了房门,把被子铺到沙发上。

    “右山,麻烦你给我一杯水。”

    方右山端着一杯水又来到卧室,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转身向外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后面传来丛兰的声音:“右山――”

    方右山驻足回头,看见丛兰双腿膝盖立起,双手抱住膝盖,头微微下倾,眼睛抬起,眼圈湿润而亮泽,正用一种深情的目光注视自己。方右山还是走了出去,他关闭了房内所有的灯。

    窗外的明月,早已冲破那片乌云的束缚,重新露出了笑脸,把晶莹的光亮洒向大地,静静的夜空被一片银白亮澈。这一晚,方右山走近了丛兰的生命之中,丛兰也融化在他的灵魂深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