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夺魂的断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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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划破夜空,吓得草丛中夜半觅食的几只老鼠纷纷逃窜。除了他的声音回响在院落中,他没有得到其他的回应。方右山傻了眼,全身的毛细孔都在膨胀,眼睛瞪得差点就凸出眼眶。方右山有些后悔了,干嘛非要冒险跟踪这个黑影,既然跟踪也就罢了,为什么叫丛兰也和自己一起来,丛兰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向他的母亲交代,我,我――嗨,真是作孽。

    方右山的大脑在飞速地转动,想着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再次跑进正房的几个房间和东厢的两个房间,还是没有丛兰的踪影。

    他失魂落魄地从东厢出来,口中不断喊着丛兰,拿着手电满院乱照,突然他发现西厢南侧的院墙有一个缺口,他心里又是一惊,心脏险些从喉咙里蹦出来,他手忙脚乱地穿过院中的杂草,疯狂的奔到那个缺口旁边。

    在手电光束的照射下,一堆石土出现在围墙缺口的下面,把小半截残墙的里外堆满,那里仍然有黄色的灰尘飞扬,看来刚刚的响声就是这院墙倒塌的声音。

    方右山用手电仔细照着那堆石土,他担心丛兰被埋在下面,一边小声的呼唤丛兰的名字,一边用另一只手飞速的拿起小块石头抛向旁边,手中的铁棒不知何时丢失。方右山的喊声已经带有哭腔了,声音中饱含了哀怨、悔恨和悲恸。

    一道手电光束忽然从断墙外面照射进来,方右山赶忙停下手直起腰。惊恐万状地抬眼看去。

    “右山,你在干什么?”

    对面拿着手电照射他的人是丛兰。

    方右山从惊恐万状变成了呆若木鸡,手电也掉在了地上,当丛兰从断墙走过把他拉到旁边草地之后,他才突然醒悟,不顾一切的张开双臂,把丛兰紧紧的抱在怀中。

    他没有问丛兰是怎么回事,生怕怀中的丛兰是她的影子,是她的灵魂,只要他一开口,丛兰就会消失,而且再也无处寻觅。他就这样死死地抱着丛兰。丛兰也没有反抗,任凭方右山的双手揽住自己的纤纤细腰,忍受那双铁臂紧扣自己的疼痛。她的铁棒和手电也掉在了地上,她的双臂也缠在了方右山的腰间。黑夜里一对青年男女就像一对雌雄伴雕,凝固在那堵断墙边。良久,方右山说话了,声音里依然带有颤抖和哽咽:“丛兰,是我的错。我们走吧。”

    方右山和丛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和一只铁棒,一起跨过断墙,向后山小庙走去,一路上,方右山的右手始终拉着丛兰的手,他怕丛兰摔倒,他怕丛兰害怕,她也怕丛兰离开他的手臂就会丢失踪影。

    他们回到了小庙,方右山把丛兰送入她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方右山在大号塑料盆里调了一些温水,简单的将身上擦洗一遍,换上干净的睡衣。

    房门响了,门外传来丛兰的声音:“右山,你过来一下,我给你讲讲刚才的事情。”

    方右山来到丛兰的房间,丛兰也换了一套干净的睡衣。两人一起坐在床上,丛兰说:“在你进入西厢的时候,我看见在西厢的南面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那个身影一身白色西装,面对着我一动不动,那面孔虽然看不清楚,却感觉非常面熟,就是我印象中的一个人,但一时又叫不出名来。我想喊你又不敢喊,因为我怕他是个幽灵,就在我感到无比惊恐的时候,那个白衣人对我喊了一声‘丛兰’,我心里一震,他居然认识我,我刚一犹豫,他就转过身向那堵墙走去,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从地上抱起一块大石头向墙上砸去,紧接着‘轰隆’一声,墙就倒了一片,砖土乱飞,满地都是,白衣人穿过尘雾升腾的缺口就消失在夜空,我突然意识到他是我的一个熟人,而且相当熟悉,肯定是在暗示我什么,我就不假思索地跟了过去。那个白衣人一直向北走去,我就跟在后面,可是走着走着他就不见了,我独自一人在那里寻找了一会儿,仍然踪影全无。这时我感到了害怕和恐惧,也想到了你,就赶紧跑了回来,走到段墙边就看见你在那里搬动石头。”

    “可是――我――真的害怕了,所以――所以才把你抱住。”方右山因为当时过于激动,才抱住了丛兰,现在仍然觉得过意不去。

    实际上因为方右山的一时激动,紧紧抱住了丛兰,丛兰被他抱醒了。她已经和逃往国外的王明初离婚好长时间,按理说是王明初抛弃自己,自己何时再次结婚都是正常的,可是丛兰始终都在自己画的一个圈子里行走,她为了那个梦而没有勇气早些冲破那个圈子。今天被方右山意外的一抱,她的心开始动摇了。于是她强扫倦容,面带微笑地说:“你不要再为那事儿而自责了,况且被你抱着,很暖和也很安全。”她的声音比平时还要甜上几倍,脸上也暗暗泛起了红晕。

    方右山见丛兰没有责备自己,当然高兴,他和丛兰又聊了一会那个黑影可能消失在哪里的问题,就起身告辞。

    倒在床上的方右山,怎么也睡不着,潜伏了一周的时间,终于看到了黑影再次出现,并且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还险些闹出其他的事来。黑衣人应该住在那个坟墓中,可是既然发现了我们,他为什么不赶快藏起来,而是一路将我们引到陆家大院,难道那个院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个白色的影子是人还是幽灵,这样做究竟值不值,这是自己的一种尝试,还是为自己圈定的创作路线,这个作法是否荒唐或者疯狂。所有这些问题绞在一起,令他理不清头绪。

    不过这件事情确实很恐怖,也很刺激,但是恐怖和刺激的背后是不是潜伏着杀机,要是那样就不是得不偿失的问题了,而是船到江心补漏――悔之晚矣,也许那是个悬崖,也是个深渊,进一步可能是海阔天空,也有可能回头无岸。尤其是丛兰,偏偏为了一个梦和我同时冒险,那个梦有那么重要吗?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梦。

    方右山想放弃,但是这一个个迷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强烈地吸引自己,就像黑暗中魔鬼的眼睛,洞穿了自己的心智,破碎了自己的意识,让他在浑浑噩噩中欲罢不能。

    自己今天晚上抱着丛兰的那份痴情,那份憨态,是一种冲动也是一种关爱。刚才丛兰望着自己的眼神分明表达了一种思想。我不能再让她搅在其中,不管她有什么理由,也不管她是什么目的。

    丛兰也失眠了,有三件事让她无法入睡,第一,她看见了王明初,就是那个白色的影子,如果说那是王明初本人,他为什么躲在那个院子中,又为什么消失无踪而不让自己找到,既然不让自己找到,又为什么来到面前。如果那个人不是王明初本人,而是他的灵魂,或者说丛兰产生了幻觉,那么那堵墙怎么会自己坍塌。第二件事,方右山因为找不到自己都快急疯了,看来他非常在乎自己,他又能在强烈的冲动中使自己镇定下来,看来他是一个很有分寸和原则的人,是一个能够在关键时刻把持自己的人。可是他的这种性格往往会让他错过很多机会或者失去很多,丛兰为其感动,尤其他那双有力的臂膀、温热的胸膛,让丛兰恋恋不舍。第三,丛兰没有和方右山说实话。

    第二天下午,方右山接到报社关于一个新稿约的电话,并要他去一趟,刚好他们也要暂时休整一段时间,方右山和丛兰就回到蓝之星城,晚上方右山请丛兰到美食一条街吃饭,两个人边吃边聊,也喝了一些啤酒,直到十一点钟才结束,当他们走到马路边的时候,看见了高彤和一个陌生的女子站在马路边上,手拉着手在谈论什么。

    方右山惊呆了,这个叫高彤的人原来这么复杂,这是在给我的小说润色吗?

    丛兰也看清了那个人,是在她和方右山一起,第一次去北山回来的时候,在山下看到的那个人。

    她愤愤地说:“我最恨这种男人,贪心不足。”

    方右山没有再说什么,和丛兰钻进车里,消失在夜空的街道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