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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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当然尔白影是冷纤纤,黑影就是仓阆。

    冷纤纤使软剑,仓阆提大刀。

    就目前形式上来讲,仓阆似乎更有胜算,因为他的体形及男人天生的气力。

    仓阆一个闪身,又避过冷纤纤的前刺,但她的剑是软剑,变个剑缘又可以顺势一击。仓阆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手,自是知道其中厉害,脚一点地又旋了个身,冷纤纤看穿他的招式,身躯跟进,洁白玉腕一使力,软剑就像贴身衣物一样棉柔又不可被逃脱地环住他的上身。

    这是两人已过三百多招后的首分胜负之举。出乎刚开始的预料。

    “小娘子,你果真不简单。”趁着二人如此接近,仓阆头一低深吸了冷纤纤的一口香,淫欲之情表露无遗。

    冷纤纤嫌恶的别过头。远看还好,这厮不过一条又高又壮的木炭罢了,没想到近看依然如此,若不是他咧出那口恶心的大白牙,还真不知道他五官在哪里。这样也真不好估略他的正确岁数。

    虽忍不住偷香,但也并不代表男人都只会用下半身思考。仓阆暗喈:看是小瞧了她,红剑之名不虚。

    水能穿石,柔能克刚。

    武学至上,非硬破强击,而是借力打力,举一反三,事半功倍。

    “过奖。”她正是利用他的轻敌心态,也从刚才的过招中摸清了他的出招套路,只不过破招制敌而已。

    不过一切都没有那么顺利,仓阆也非浪得虚名之人,不可能两三下就被制服。

    这一剑只是暂时的束缚,仓阆毫不在意地当是逗小猫玩。丹田一沉,运气而出,软剑虽没断裂,却也被这股气给震开。

    冷纤纤握住剑柄的手感受到一股强气在爆发,手一麻,不得已松了开来。

    仓阆又获得自由,很快又劈来一掌。

    刀气临至,冷纤纤轻巧地避开。

    就这样你来我往,二人又斗了近两个时辰还不分上下。

    欧阳碧玉从起先的叹为观止,到最后蹲在地上数蚂蚁。

    她们两个太有默契了,在冷纤纤没有打眼色前,她不能随意上场,否则乱了自己人的阵脚。

    冷纤纤开始有些喘气。尽管这几年来不断的接受严格的训练及非人的折磨,但女人的体力毕竟较男人有限。当然这只对一些能力相当的高手而言。

    若是欧阳碧玉战上一二个时辰恐怕早已疲累不堪。

    一招过罢,仓阆也大抵清楚冷纤纤的实力。“如何?美人累了?哈哈哈哈。”说着,也不怕母狮反击地前身试探,就好似二人私交甚久的奸夫淫妇。

    一察觉陌生男性气味的靠近,冷纤纤反射性的提起软剑挥去。

    她厌恶别人的靠近。

    “哟!别这么不近人情嘛!说了跟爷回床上打滚去不信,非要在这里浪费力气。小娘儿们太好强不是好事,若是酥软棉柔的软塌上,爷就不介意咯!”

    “无聊。”污言秽语她听得多了,这种逞嘴皮子的威风只怕让她一剑削了都觉得浪费力气。

    仓阆怒了。因为她淡淡的一撇。

    她的无谓和淡漠,还带着明显的嫌恶和轻蔑。这让他觉得他的男性自尊心被踩在脚下,比蝼蚁还不如!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如此轻视他的威胁性!

    她凭什么?!她不过就是红剑,一个女人,一个比较美丽的女人罢了,她凭什么傲过他?!

    他是仓阆,是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顶级杀手!她不过一介贱女,就是要拜倒在他的裤下,他要她成为她的专属狎妓!女人天生就是让男人骑在胯下发泄欲望的工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由男人主宰!

    “操你大娘的!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房来了!告诉你,就算不要你那猪狗不如的义父的钱,老子也得要你!干得你哇哇大叫对老子求饶!”

    “呵。”冷纤纤不怒反笑,甚至笑得有些得意。

    仓阆的暴躁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做为一个杀手,应对任何事都需要冷静的头脑。他已被他自身的情绪牵动,依情绪做事,自曝短处往往只会自乱阵脚,被对手趁虚而入,这是最要不得。

    仓阆是个老江湖,但脾气暴躁,又对女人有强烈的蔑视心态。他受惯了众人的阿谀奉承,受惯了女人的崇拜服从。他是一手遮天、受尽尊崇的男人,他容不得她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甚至不屑一顾得好似他是蟑螂,恨不得一脚就踩死他。

    “哼,老子今天非降了你!”

    话落,仓阆又接踵而来。

    冷纤纤见时机成熟,不反击,反而旋身躲开。

    仓阆一刀落空,很不服气,更是步步紧逼!

    冷纤纤身躯轻盈,闪避得毫不费力。轻功一使,转身跃进树林。

    这是一片迷宫一样的森林,稀有人类经过开垦,花草树木荒生野长,尤其因海拔较高,这里的植物得天独厚的享受大自然的灌溉,每棵树木都枝桠繁密,错综交叉,毫无规律的一棵连一棵,分不清是哪棵树干生出的哪条枝叶,形成天然的八卦迷斟,如隔世的笼罩着。外面还是艳阳高照,进了这里,便是昏天暗日。

    从仓阆还未出现的时候她就已打量过。现在想起这儿,那会是他的葬身之地。

    “想跑?”仓阆以为冷纤纤耐力不敌想遁入树林藏身,孰不知这只是她的诱敌之术。膨胀的男性自尊心让他轻敌,继续尾随“败兵”准备赶尽杀绝。

    欧阳碧玉见二人都纵身进了树林,也只能跟了进去。心想万一有个万一,好歹和冷纤纤有个照应。

    冷纤纤为怕仓阆没有跟上,还特意放缓了脚程。

    仓阆也不疑有它,看见前方白影就一直追进。

    显然欧阳碧玉的功夫底子还不到家,不到三里的路程就跟丢了仓阆和冷纤纤。“欧阳碧玉!大活人你都跟丢了,就你这还不得回去多练几年,你真是丢人!”

    左望望右探探,还是分不清那两道人影到底是从哪条小径进去的。欧阳碧玉气急,停在失去踪影的原地破口大骂,却又莫可奈何。

    所幸只到入口有余,还能循着原路回去。

    但欧阳碧玉并不急着出去,而是爬上树,摘了几棵野果解渴,拿着果子顺手往碧绿色的衣裳擦几下就当干净了,也不怕有毒没毒的一粒接一粒的啃,把它当那个大恶人仓阆一口一口用力的撕咬咀嚼吞下腹!

    地上已经被随口吐掉一二十个果核,欧阳碧玉这才有点解恨下了树。

    不行!纤纤待她至亲,如姊似母的陪伴她、照顾她近十年,若不是她的有意维护,她早就被义父丢进大海喂鲨鱼了!她怎能就这样丢下她,看着她一个人对付那个恶贼,自己却没事人一样的在外面干等?

    我一定要找到她!一起共进退!死也要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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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仓阆大喝一声。

    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冷纤纤也很干脆的停下。她自小就学五图八卦阵,再加上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怕找不到出口。

    停了下来,仓阆这才发现不大对头。

    “别以为把我引到这来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他顿了顿,像想到什么一样,马上又换上淫贱的嘴脸。“不过,这里确实气氛不错。偶尔打打野战也是刺激!何况是跟红剑这样的美人儿,那白皙的皮肤一定像珍珠吧,在黑暗中也会发光。”

    不理他无谓的叫嚣,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欧阳碧玉没有跟上来。

    也好,多一个人多一分危险。

    以仓阆现在的情绪在这种只能模糊看到对方身影的光线下,她占了很大的心理优势。

    黑暗中,冷纤纤一向清冷无波澜的眸子一利。不二话的,她提剑刺向仓阆!

    仓阆若不是凭着多年经验,感觉剑气凌厉而至,赶紧以刀挡开,恐怕就被她无声息的一剑割断咽喉!

    “咣——咣!——咣咣咣咣……”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谁也瞧不见谁,只能用风速带来的温热感觉对方在哪个方位,继而进攻亦或躲避。

    “咣!咣!咣咣咣咣——咣!”

    钝器碰撞而产生的火花,仿佛像暗夜中闪过的雷电一样刺眼。

    借着微弱的光,二人继续战斗。

    闷热的天气,暗无可循的视线,仓阆已渗出豆大的汗珠。

    一个一流杀手的情绪是鲜有波动的,而仓阆的狂妄自大造就了他的异类。

    “杀!!!”没有耐心打斗下去的仓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但冷纤纤又像风一样让他抓不到握不着,这更激起了他暴戾的残杀之心!

    仓阆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判断力和战斗力。

    一向心静自然凉的冷纤纤无异是胜利的一方了。

    是的,如果不是半路突然杀出的程咬金的话。

    “纤纤!……纤纤,你在哪里啊?!——纤纤?!”

    “该死!”冷纤纤红唇一动,几乎无声的低咒。

    远处传来欧阳碧玉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仓阆已被她彻底激怒,几乎丧失了理智。如果欧阳碧玉突然出现,轻则为自己添麻烦,重则做他的刀下魂!

    趁着仓阆还没发现欧阳碧玉,她得赶紧解决掉他才行!

    “纤纤!!”

    仓阆如狼般竖立起耳朵,听见欧阳碧玉的叫喊,心中猜测她在方圆三里内。

    “呵,小丫头等不及来送死?”

    该死,他也知道了!

    冷纤纤迅速出击,想在最快的时间结束这场战斗,确保自己和欧阳碧玉的安全。

    欧阳碧玉听见了打斗声,飞似的越来越靠近二人。

    感觉她的靠近,冷纤纤厉声道:“别过来!!”

    欧阳碧玉明白事态严重了,乖乖的停在原地。

    仓阆也知道她们情同亲姊妹,心中有了伎俩。

    冷纤纤追势紧迫,出的每一剑都直击要害,务求一剑毙命。

    仓阆的攻势缓了下来,以退为进,多是闪避。

    蓦地,只觉黑影一跃,在欧阳碧玉还没反应发生什么事前,已经被挟持在仓阆的刀下!

    “碧玉!”冷纤纤有了瞬间的慌乱。

    苍天,她失职了!竟然真的被他得手!

    她为什么没有把他逼退?为什么没有先喊开碧玉?

    错了错了,她真的错得离谱!是她的大意疏忽!

    在仓阆手里的,没有一个是好结局。碧玉……

    “哈哈哈哈,抓不到大的,就先抓个小的解解谗!”

    欧阳碧玉也不清楚是怎样了,因为光线实在太暗,仓阆的身手又快,她根本不知道闪避。一脸茫然。

    “你想怎么样?!”冷纤纤怒目而视,即使在只看得到人影的情况,仓阆也感受到了她的气愤。

    这或许是她八年来第一次除了冷淡之外的别的情绪了。因为攸关她身边的人的性命!

    “哈哈,我——想、要、你!”

    不用看表情,光是声音就可以猜出他现在得意到欠揍的表情。

    “你可以回去做白日梦,但别出来乱发癫!”不知死活的欧阳碧玉依然口气冲冲,也不怕那大刀再往下点就会要了她的命。

    “黄毛丫头牙没长齐吧,说话没个准!让爷的舌进去探探!”说着,便真的低头准备亲。

    “慢着!”冷纤纤喝住。

    “怎么?你也想试试?”

    “我可以跟你回去让你对我义父交差,放了她!”

    “呵呵,你真是天真。我要你上我的床,明白?”春宵一夜后再说,要杀要交无所谓。

    “你这个狗娘养的,卑鄙无耻下流下贱的……”

    “闭嘴!老子看不上你,你嫉妒啊!”

    “去你娘的狗胚子……”

    仓阆臂力一使,大刀下了几分,欧阳碧玉的白净颈子立即渗出几滴血珠子。

    “啊!”疼死了!

    “你别伤害她!”冷纤纤握在手中的软剑蠢蠢欲动。闪着剑光的软剑犹如她的主人,灵气里闪耀着愤怒。

    “如何?”仓阆挑衅地看向她。

    “好,你放了她……”咬咬牙,冷纤纤继续道:“我就是你的。”

    “纤纤!你傻啦?!”欧阳碧玉瞪大了眼。

    冷傲如她,她竟会为她这个只会给她惹麻烦的麻烦精牺牲自己?!

    “你这个笨蛋!你不要答应他,大不了我就死在他手里,十八年后还是美女一个!”欧阳碧玉气极,又扭头吼道:“仓阆,我欧阳碧玉死在你手上也不足惜,你休想拿我要挟她!”

    “碧玉!别多话!”他完全是冲着她来的,她是无辜的!“仓阆,你要是动她一根汗毛,你不会放过你!”

    仓阆咧起森森的大白牙,笑道:“放心,我的目标是你,只要你肯听话,就跟这个臭丫头没关系。”

    “仓阆,你不用太得意。”欧阳碧玉的声音突然低沉严肃。

    冷纤纤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纤纤,感谢有你,有你我才能活到现在。很抱歉一直给你添麻烦,虽然很自责,但我下辈子一定还要和你在一起,可以的话做亲姊妹!呵呵,我很不要脸吧,下辈子我就是想赖上你。”

    “碧玉……你……”

    “纤纤,记住,为我保重好自己,再见了!”

    “不……不!你不要想不开,我会救你的!”冷纤纤的瞳孔放大,开始感觉到惊恐。“仓阆,你快放开她!!她会自杀的!”

    “哼,你们两个小丫头,想在老子面前唱双簧?!”他才不信她会自杀。

    人都是怕死的。

    “仓阆,我下了黄泉也一定要纠缠你到死!”话落,欧阳碧玉将颈子凑进刀口,不留余地的割!

    当仓阆意识到她真的要刎颈,想松手推开她,但也来不及了,她的鲜血已经喷涌!

    他的脸上是湿濡的血,空气也充斥着血腥的味道,开始扩散。

    她看着她的身躯倒下,就像她杀的那些人一样,绵软,代表着生命的逝去。

    一切都来得太快,刚才她还活蹦乱跳的在她眼前,下一秒却没有了声息,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因为她,她也不会追上来;如果不是因为她,她也不会被仓阆挟持;如果不是因为她,她不会自刎!

    都是她的错,她是天生的扫把星!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一出生就克死了父母,五岁又克死了兄弟,八岁时为整个村子带来了百年不遇的水灾,几千口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流离失所,现在又害死了她唯一的知己!她穷凶恶疾,是最大的恶人!

    冷纤纤,你本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上!

    日落已西山。

    冷纤纤没有仓阆预料的歇斯底里,甚至没有哭喊,反而是平静,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诡异!

    仓阆突然觉得冷,阴森的冷。方才的闷躁被一股强烈寒气替代。

    没有人明白,欧阳碧玉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理依靠。尽管她老是做错事,尽管她总是给她添麻烦,但她却是她在这世界唯一会发自内心关心她的人,她的真意坦诚带给她太多的感动。她们虽不是亲姊妹却血溶于水,比亲人更亲,她们相依为命。是她让她相信人间还有真情,是她让她知道世上还有人可以温暖她的心。

    她没有表面上那样冷淡,相反,她一直在乎,非常在乎她。而现在,她的依靠没有了,仿佛抽空了她的心。

    “仓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的音调平常,却带着无法抗拒威慑力。

    夜降临,狼嚎。

    冷纤纤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提起如蛇般灵活的软剑又向仓阆刺去!

    她知道,依现在的形势他们两个只能是平手,如果拼到最后,体力先不支的最可能是她。但,她不可能放过他!

    苟活于世,一辈子带着孤独和愧疚躲避追杀,不得安生,不如亲手了断来个痛快!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红剑,血耀,仓阆,碧玉,江湖,冷纤纤,一切的一切,都会在今天有一个完美的交代!

    所有的所有,都在今天,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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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的两大顶级杀手死了!!!

    仓阆和红剑,同归于尽!

    红剑此生的最后一剑,是用自己的鲜血染红的!

    这是江湖最遗憾也最完美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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