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十二杜瓦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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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够让狼群止住脚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条甬道里面有着让狼群害怕的东西,曹慎虽然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恐惧,却也不得不多加提防,脚步因而放慢了。

    在打坐入定的状态下,曹慎可以探知到很远范围内发生的事,但是在高速运动的状态下,却没有办法完全集中神念。只得凭借不是很强的感知能力,摸索着向甬道的前方走去。

    渐渐的,曹慎已经能够习惯甬道里的环境,其实这里并不是彻底的一片漆黑,尽管几乎没有任何光线,但是两侧的墙壁上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像是某种矿物质的作用。这种荧光很微弱,照明显然是不够的,倒是可以借此勉强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甬道里面很潮湿,墙壁上面凝结着一层水珠,荧光由于水珠的存在而产生折射,显得十分的诡异。这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泥土的味道,还有封闭空间特有的那种霉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草木的气味。除此之外,再没发现其他东西,甚至没有什么称得上可疑的迹象。

    前面是未知的危险,后面则是嗜血的群狼,曹慎可以说进退两难,但是曹慎的性格是不走回头路的,所以一往无前的走了下去,行出百米左右之后,来到了一个较为宽广的地方。

    这个地方与曹慎掉下来的那个洞穴很像,不过比起那个纯粹天然形成的地方,这里留下了人力的痕迹,四周是用石砖垒成的墙壁,靠着墙壁摆放着一圈雕塑。

    这些雕塑成环形围出了一片空地,曹慎站在空地正中央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雕塑总共有十二尊,上面蒙着厚厚的一层灰尘。有两尊雕塑较为完整,大约一人多高,雕刻的刀法古朴苍劲,很难辨别出究竟经历了多少岁月,只是可以确定至少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其余的十尊雕塑遭到了非常严重的破坏,只剩一个底座还在,下面散落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碎石块,无法知道原来雕的是什么。

    曹慎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所有雕塑的底座都是植物,不过曹慎对植物学没有什么了解,加之这些雕塑经过岁月的洗练早已经失去本来的面貌,难以分辨清楚究竟是什么植物。至于那两尊完好的雕塑则分别是狼和蛇。

    曹慎看着这些雕塑,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个名称——十二杜瓦兰神。

    花愈和尚交游广泛,朋友中不乏各个学科领域的高深学者,曹慎记得他认识东北史地研究所的一位负责人,这位负责人前几年去A省参加学术会议的时候,特意跑到奶头庙探望了这位酒肉和尚。

    两个人在闲谈的时候,这位负责人讲起了自己的研究方向是东北地区的萨满教。曹慎当时一直在旁边听着,所以也有了一定了解,知道这个宗教名称事实上不是专指一种宗教,而是世界上很多地方存在的某种具有共同点的宗教现象的统称。

    东北地区的萨满教存在于很多少数民族当中,得名是因为通古斯语称呼“巫师”为“萨满”。这是一种很朴实的宗教,没有严密的教会组织和严格的清规戒律,与其他宗教向往彼岸世界不同的是,萨满教强调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萨满教笃信天地万物都为神灵,有着与人类一样的思想和欲望,不同的神灵有不同的属性和功能,各主其事,各管一方,地位大体平等,很少有统属关系,不存在统管天地万物的“上帝”。有一些民族进入封建社会之后,产生了天神的概念,地位升到了诸神之首。

    达斡尔人的萨满信仰中最重要的是十二杜瓦兰神,具体形象就是坐在十二种植物之上的十二种动物,曹慎不知道达斡尔人是否曾来过长白山地区,只是暂时可以据此断定这里可能是古达斡尔人留下的。或许是因为敬畏这里的杜瓦兰神,所以外面的狼群才不敢进来。

    曹慎心里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打量起这尊狼的雕塑,发现这头狼体格雄壮,很多方面都不同于普通的狼,倒是与外面的狼群很像。

    想到自己下山之后第一场恶仗竟然是与一群野兽,而且自己还被这群野兽追到了山洞里,曹慎越看这头狼的雕塑就越来气,最后顾不得这可能是极具考古价值的古董,抬起脚踹了过去。

    巨狼雕塑立即被踹成了两截,倒下后砸到了旁边的蛇形雕塑,后者倒地后也摔成了数段。

    曹慎很快就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后悔了,就在两尊雕塑碎掉的同时,甬道那一头的狼群发出阵阵的吼叫,随后发出了密密麻麻的奔跑声,可见正在向甬道这头蹿来。

    曹慎立即明白自己打破了狼群的禁忌,见四下里再没有退路,索性一摆手中的横刀,打算与狼群决一死战。

    但也就在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哗”的一声响,曹慎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的墙壁倒塌掉了,露出了另外一条甬道。

    与进来的那条天然形成的甬道不同,这条甬道是经过人力整修的,头顶和脚下铺着青石板,两边是用石砖整齐的垒起笔直的墙壁。

    人只要遇到一线生机,就不愿意做决死一拼,曹慎也是这样,于是向这条甬道退去。

    甬道的墙壁和地面上攀爬着许多暗红色的枯藤,这些枯藤上面长着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尖刺,曹慎不以为意的踩了上去,立即感到了一阵钻心般的疼痛。

    曹慎认定普通植物的刺不可能轻易刺破自己的皮肤,然而这些枯藤的尖刺就像玄铁一般坚硬,又向花愈和尚留下的金针一般尖锐,竟然将曹慎的脚掌刺穿了。更加要命的是,曹慎感到鲜血和真气一起从伤口涌出,汇聚到了那尖刺上面,像是被那枯藤吸收了一般。

    枯藤的尖刺上面长着倒钩,曹慎忍痛将脚拔出,再不敢粗心大意,踮起脚尖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了许多,狼群很快就追了上来,曹慎回头看过去,只见数十双小小的眼睛散发着嗜血残暴的目光,好像鬼火一般漂浮在空中,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曹慎强忍住不安和些许的惶恐,也不顾伤口的鲜血汩汩流出,小心翼翼的继续向前走去。曹慎心里很清楚,这些能够伤害自己的枯藤,同样可以伤害狼群。

    果然不出曹慎所料,冲在最前面的狼王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急刹车般停在了原地,浑身上下不住的颤抖着。它那连子弹都无法射穿的身体败给了这些枯藤,四条腿像是生根了一般,被牢牢地钉在地上。

    银灰狼王虽然凶悍,却缺乏曹慎的勇气,也可能是因为被钉得太死,所以没有将脚拔出来。而狼群此时距离曹慎太近了,不愿意就此放弃眼前的肥肉,狼王发出了忽高忽低的一声吼叫之后,其他的狼以狼王的身体为跳板,又向曹慎追了上来。

    曹慎几乎可以闻到狼群嘴里喷出的恶臭,不过没有一头狼能够真正追到曹慎,每一条都是刚越过来就被枯藤钉住了。狼终归没有人类的智慧,有的时候不能及时发现危险,更不懂得适可而止。

    当曹慎最后终于走出了甬道,回头看过去只见狼群全部动弹不得,不舔舐着被枯藤刺穿的地方,不时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吼声。这些吼声汇聚在一起几乎可以刺穿人的耳膜,不过它们此时已经不让人感到恐惧了,真正让人感到恐惧的是它们的身体渐渐的干瘪了下去,看起来是被枯藤吸干了身体。一些体格较弱的狼已经倒地死去,最后变成了一副混杂着毛发的枯骨。

    “终归还是畜生!”曹慎骂了一句之后,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个地方大约在五十平方米左右,用石砖垒成了整齐的圆形,有着弧形穹顶。正中央的一个地方有一个看起来像是祭坛的东西,上面端坐着一具干尸,身上的衣服已经化作碎片。

    这里的地面没有枯藤,那些枯藤在四壁蔓延开来,最后在尸体这里汇聚到了一起。

    那些本来毫无生气的枯藤此时竟微微跳动了起来,从狼群那里开始出现一块块的鼓胀,慢慢的向干尸这里传送过来,像是把狼群的鲜血和精气输给了干尸。

    而干尸此时也发生了变化,竟然渐渐变得饱满起来,原本灰黑色的表面变成正常人的肤色,五官也随之不断的明晰起来,曹慎打量之下发现竟然是个年轻靓丽的女子。

    随着干尸的不断膨胀,变作碎片的衣服掉落下来,暴露成了赤裸裸的胴体,有着丰满挺翘的胸部和曲线圆润的身躯。

    如果换作是其他情况下,一个赤身裸体的漂亮女子是具有极大引诱力的,但是摆在曹慎面前的却是一个死人,即便开始变得有生气,却终归还与正常人不一样。

    “难道碰到粽子了?”曹慎顿感哭笑不得,刚出了狼口,又遇到了僵尸。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