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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跃的爷爷周海洋,对于以枪为生的士兵来说,都不算陌生,他的事迹,每个军校都有专门的详细情报论述,战场上也被人津津乐道。
潘泽尔在早年学习的时候,就曾从参考资料上见到过那个老人――满头竖立的白发,方脸,匀称的中等身段,在照片形形色色的人物中,这个人并不起眼,需要用红圈标示出。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很郑重的拍摄场合,他旁若无人的披着技工的服装,萎缩的嘴巴不自然的笑着,牙齿肯定掉的差不多了,明明是众星捧月,却又有点格格不入。
“我单枪匹马,与将成为文物的弹仓枪不遗余力地战斗,有良心的,快把订单给我拿来”,这是在老头子在两国军界流传很广的一句话,狂妄,自我中心,坚定不移,是一般人对他的评价。
作为闻名两个阵营的枪械设计师,周海洋设计的枪械就是那个所谓的“周氏步枪”,潘泽尔?华伦斯坦先生很有缘的用批量生产型,击毙了设计者的孙子。
作为枪械领域里极力鼓吹小口径的步枪专家,他独树一帜,主张统一弹药的口径和生产标准,整合除了特种枪械以外的各种一般武器,增加单兵火力持续性和射击精度,实现战争期间所有企业的无差别生产,由于他的理念超前,所以他几乎用生活中的全部精力来证明这一点,克服了很多的技术障碍,直到最近几年才取得了较多的承认。
“周氏步枪”是联合最近开始大量换装的单兵武器,发射口径6*45毫米的无底缘轻钢弹或加重铜弹,可以使用二十发弹匣或更大容量的弹鼓,大部分零件冲压成型,减少木制元件,采用可靠的导气式原理,中近程火力很猛,350米内适合杀伤,当然,小口径武器的威力和精度目前还是次于更大口径的弹仓枪武器,非常不适合刺刀拼斗,林林总总的问题不少,而枪支重量轻和带弹量大的优点,目前还缺乏重视,任何武器的成功,其决定作用的还是未来战场环境的变化。
似乎整个家族都受了这倔强而功于心计的老人影响,周家子弟长袖善舞,善于经营,依靠专利补贴和大型工厂批量生产降低了产品的成本,排挤对手时毫不留情,在学术研究中打压竞争者是家常便饭,除此之外,周海洋每年都私下联络军方的支持者获取招标信息,甚至放肆到篡改试验结果的程度,操纵市场,果断而冷酷的并购立足未稳的创新者,仿佛他活着除了发明步枪外,就是把其他人发明的步枪都送进熔炉似的。
在这样坚决而不择手段的努力下,“周氏步枪”问世十五年以来推陈出新,坚持不懈地改进,现在终于开始大量装备陆军部队,也有人声称周海洋用了15年并不是在研究,而是镇压了同行才取得了成功。诚然,老爷子业内树敌太多,人品难以服众,否则,从“周氏步枪”的未来潜力看,大家真要对他叫声“联合枪王”也毫不过分。
任何事情,只有切身体会才会终身难忘,作为潘泽尔难忘的纪念,从他的身上挖出去的6毫米子弹都够装满半个弹夹了。这枪弹的威力不如阵营一般装备的8*55毫米标准弹,联合的士兵大多数不注意精确点射只知道连发,加上小口径子弹携带量甚多,打起枪来除非发生故障,否则非常的败家;而冲锋或混战时的阵营士兵,就吃尽了还击火力弱的苦头,最难以忍受的是,由于使用的是修长的尖头弹,这种武器弹道失稳后造成的创口,处理起来会让人痛不欲生。
要是大家的枪法都像潘泽尔一样精熟,今天的事件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他早早被人击毙,周跃没有被狙击自己活着来上学,结局颇类似,他的作风问题发作了,还是被学员们揍的半死,跟潘泽尔一样躺在这里不能动弹。
想起周海洋这个据说异常顽固而护短的老人,潘泽尔也不由得叹息人世间造化无常,他孙子被自己设计的枪打死了还不知道,周跃这小子作为家族难得的异类,肯定是寻花问柳无度遭了天谴,而多年为了自己的发明和工厂不惜营私舞弊的倔强老头子也不是一尘不染。
总之,这个结局还真讽刺,但愿周海洋百忙之中,千万别有时间来看他。
至于那个阿里木的老爸,阿汉?马苏德将军,潘泽尔在军队服役时也听说过,他是联合空军部队第四战区的指挥官,属于联合的强硬派军官,性情刚直,目中无人,一直主张空中力量的大规模敌后攻击报复,反对任何外交斡旋和妥协行为,属于敌我都不欢迎的铁血人物,大概因此才被扔在了后方。
联合空军的战区和阵营的不同,不光包括边境和战场,也包括非作战的国土区域,这个所谓的第四勤务区就在后方的道尼尔沿海地区,掌管一方的天空,身边有没有多少陆军的部队分权,阿汉将军手中权力不小,甚至可以说,他麾下的三个空军联队就是天兵高校毕业生首当其冲的服役单位,潘泽尔打了他的儿子,前途堪忧,要是遇上一个遇事记仇的类型,估计毕业后就直接要失业。
从另一方面讲,阿里木的极端和强硬,和这种家庭的言传身教也有关系,尽管他有不低的军衔,却没上过真正的战场,那种愤慨、忧郁和渴望,把他变成了一只尽管养尊处优,眼里却依然容不下鼠辈的猫。
还好,要是潘泽尔?华伦斯坦先生被阿汉将军的儿子打死或者打残,恐怕也就不需要考虑什么就业问题了,所以,潘泽尔也不后悔,不过他真的没想到出手的后果那么严重,而且牵扯到了那么多的联合名门望族。
看得出来,周海洋的名声虽大,不过在空军里显然没有什么根基,否则堂堂的周公子在陆军的时候可以受到英雄般的礼遇,自进入了天兵高校后怎么可能屡屡被刁难?潘泽尔叹了口气,看来以后还是要做好长期受虐的准备了,这反正就是军校生活的一部分。
思维随着他听到的那些一鳞半爪的风闻跳跃着,胸口的疼楚差不多都被潘泽尔遗忘了,他脑海里的牵挂穿过意识里病房的大门,停留在不知道现在如何的莉莉娅身上。
要是能获救,就算给她讲三天三夜的故事也可以啊,潘泽尔又想起了那本奇怪的破旧小说,他对里面那个所谓和自己有点相像的主人公的兴趣,被唤醒了。
也许小冰山就是按照小说里的模式在体验新的生活,刚经历了一场人生中不大不小的冒险呢,为了不幸的小公主,潘泽尔这个客串的男主人公也要加油了。
话说话来,他的上头有威风凛凛的熊老大,身边有稀奇古怪的猫娘和伪娘,加上什么小狐狸、精灵少女之类的以前见所未见的陌生种族。明明是个讲求实际的军人,现在完全像是进入了童话世界,更精彩的未来正在等待着迷途的野狗和他的小公主,用坚强的翅膀和开阔的视野去感受这个世界。
人生起伏跌宕,确实强似一成不变的炮灰生涯,潘泽尔想到此处,心中涌起了一丝莫名的快意。
“伤患刚才是不是笑了”,一位专著的护士问旁边的同事,换来了一个不耐烦的白眼。
“他肋骨断了现在还会笑?自己去试试看。”
大家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焦躁和踌躇的选择手术方案时,伤号的情况,正在以超越常理的速度好转着,他似乎都能听到那骨肉在茁壮生长的声音,生命中的奇迹,从他邂逅银发女孩之后,就在目不暇接的发生着。
胸口上搁着那个手术台,整整一晚上了,他胸膛上面那块布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除了麻醉药,吗啡还挨了两针,弄得潘泽尔昏昏沉沉的,最后像条夏天的狗一样直流口水。除此以外就见刀光闪烁,不见身体见红,要是别人遇上这种不死不活的架势估计直接被吓死了,还好潘泽尔这种人从来不抵触医院,他以往都是拿做手术和恢复当休假庆祝的,也有一两次,他和其他士兵串通互相用对方的武器制造假伤,以逃过那些必死的作战任务。
经过一晚上的扯皮,医生还没有动手,潘泽尔的心口凉的难受,还没有办法起来,他们一口一个难以开刀,一口一个没有血浆,一口一个观察,潘泽尔?华伦斯坦先生也没发现自己就到了那种活不下去的地步啊,于是他大着胆子,冲那边依然在争论不休的医生们喊道。
“我有点渴,能不能给我水喝?”
满屋子的人都被吓到了,潘泽尔很清楚的看着医生们几乎都傻在原地了,他们绝对没想到潘泽尔胸骨断裂,威胁心脏,现在只一个晚上居然自己开口要东西,其中一部分还愣在原地反应,另一部分则发了疯一样的跑过来掀开白布,只见潘泽尔的胸口虽然还有大量的瘀伤,但是骨折和心室贯穿等致命的伤害似乎并未发生,现在,大概只需要接好骨头就可以期待自然痊愈了。
“我搞错了?不可能啊?”
艾迪瞪大了眼睛,满面都是惊喜和踌躇满志,潘泽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让他这么高兴,可能自己是没死,艾迪就逃过喵雪的责难吧?好吧,潘泽尔非常理解人逃过猫儿劫的喜悦,可惜不能说几句道喜的话。
尽管他胸口疼的几乎要裂开来,还是试图站起身来,旁边的医生都彻底被惊呆了,只有艾迪一个人能保持清醒,他立刻让潘泽尔躺下,并叫护士准备盐水和葡萄糖,然后开始给他做全面的身体检查。
“真是个奇迹!真是个奇迹!我实在不敢相信,这难道就是天女真正的力量吗?”
要说“天女”能提高人的战斗力就算了,可是起死回生,怎么说都有点匪夷所思,潘泽尔懒得理他,现在管它什么神力还是运气,都是拿自己的小命胡来折腾,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小冰山以后怎么办呢?也许别人眼里她就是“诅咒的莉莉娅”、“问题天女”,而对于没有家的野狗来说,失去她才是最大的诅咒。
接下来的三天里,潘泽尔接受了简单的缝合和正骨手术,其实他的肋骨没有完全断开,只是骨折,医生们后来的诊断结果,和艾迪一开始声称的心室贯穿并不相符,害得喵雪大呼“兽医误人子弟”。
潘泽尔心里好笑,难得你这猫儿清醒一回,你身边的医生不是“兽医”才怪呢。
同为军人,潘泽尔自己相信军医出身的艾迪,外科军医大风大浪都见过,经验丰富,决不可能出现那种误诊的错误,再说在喵雪面前胡说八道的危险,他也不会不清楚。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变化,而起源无疑就是眼睛熬更红的小冰山,为难这个孩子了。
自从她苏醒过来,就不顾一切的随着别人来到了医院里,然后在病房外边不吃不喝的守候了整整一天,潘泽尔能感受到那一屡微妙而关切的联系,有了小冰山,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么的坚强,不再给自己安排退路的野狗,前方又出现了难得的进取之路。
还以为她见到自己的时候,扑到他身上放声大哭呢,结果莉莉娅只是轻轻的说,这几天好困,就这样让我在你身边好好睡一会儿,就旁若无人伏在的病床前睡着了,潘泽尔抚弄着她柔顺的银发,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百感交集。
“莉莉娅,你刚才笑了啊……”
他轻轻的从女孩儿的手里拿起那本旧书,少见的线装订本,腓黄的纸张上的字体与目前使用的印刷体有些区别,扭曲的粗写看得人眼睛发疼。既没有前言和介绍,也作者无从考证,潘泽尔摆弄了一会儿,又多了一个发现,原来这本书的书脊上戳着红色的印章,证明它曾是一本禁书。
这本书究竟是如何落到莉莉娅手中的?从小冰山的某些时候的举止和言行上看,对这本书是相当的推崇,甚至到了模仿和代入的程度,作为一个孤僻的小女孩儿,她在幼年的启蒙,大部就是来自于这本所谓的“骑士小说”,然而,一本禁书会是一本随处可见的消遣小说吗?
年轻的军人暂时合上了发脆的书页,陷入了发散的沉思,女孩儿枕在他的膝盖上,毫无防备,好像能梦到了什么好东西。
“老大躲开喵,喵雪要先看喵,喵?似乎很温馨喵”,绿色的猫眼睛停在房门的缝隙处,旁边是同样好奇而幽怨的洛亚,急得靠不上去。过了一阵儿,喵雪蹑手蹑脚的离开门边,露出乖巧的猫脸冲着抽空子扎鬓角的洛亚撒娇道。
“老大喵,喵雪也累了,你去看看哪个房间空着喵。”
“这不太好吧?我们又不是病患,还是回家吧,对了,让我去请个假……”,洛亚似乎瞬间感到了什么恐怖的气息,挥了挥手快步转身便要离去,喵雪桀桀冷笑,用鬼魅般的身法一把拉住了已经走出十米开外的洛亚后衣领。
“喵雪这么健康的女孩子不会生病住院喵”,说道这里她又换上那张久违的无良猫脸,“老大,喵雪也要睡在你病床边喵!”
“为什么是病床啊~~~~~~”
楼道里忽然传来令人心碎的惨叫,急忙赶来的护士发现楚楚动人的洛亚教官失足滚下了楼梯,玉面煞白,花容失色,捂着一只脚呻吟起来,喵雪教官似乎很关切的蹲在他身边,急得喵喵直叫。
护士们搔着头,三分感慨,七分无奈,其中一个不紧不慢的走到正在写总结的艾迪办公室敲门。
“阿尔冯斯主任,冈萨雷斯教官又摔伤了。”
“又被推倒了啊”,艾迪难过得摇摇头,放下笔稍微想了一下,“老样子,处理完了送特别护理病房,还是隔音最好的那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