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好人的标准还有待考证,但九个倒霉的家伙已经没人怀疑,这传说中的花花公子是个合格的兵,若不是那个顽固的风闻实在过于深入人心,他们也就会只把周跃当成一个前线回来的士兵,同时家里还有点特殊的背景而已。
在教官和“天女”们面前,他是一个顺从、温和甚至有点腼腆的年轻人,气质上丝毫没有侵略性。由于过去经历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他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刚从自我放逐中脱离的不稳定状态,时而深沉,时而敏感,仿佛一片吊在蜘蛛丝上,沿着脉络主干旋转的叶子,让人摸不到他真正的那一面,其实他自己也一样茫然。
周围变化的太快,还没学会怨恨,学会抗拒,立场就已经改变,只能索性就把所有的都放下,选择接受。他最后还是只能回到那个同样孤立的少女身边,和她平静的坐在那里,谈些别人都听不懂的事情,好像在自己家浴缸里钓鱼的垂钓者一样难以理解。
确实,当他挥汗如雨的卖力训练时,或者温柔的打量着自己娇小的搭档时,谁都很难把这个大男孩和那天晚上浑身沾血的魔人联系起来,这样低调的他,无法让人去长期的忌恨,但也不会被真正的喜欢。
来到这里后,潘泽尔最先学会的就是忘记他人的目光,就算自己不经意间已经成为焦点,让时间按照最自然的节奏流逝。他提炼着过去熟识的技能,严格而教条的执行着所有训练规章,每三天就提高些许训练标准,身先士卒,乐观而坚决,好像从来都不知道疲劳,每当那几人被操练到神情恍惚的时候,他的背影都会意外的和雷山德这个总教头重合起来。
潘泽尔组织的负重训练不同于教范,毕竟他就是个班长,根本调动不了其他的关系。他不要求使用沙袋,而是自己搜集一定重量的卵石包好后,放在所有的弹匣袋和挎包里,水壶自然也要装满水,这样下来,就算不带大背包、睡袋、工具之类也能达到十公斤以上的负重。
除了射击和雷山德亲自负责的负重训练外,弹药和其他的辎重都是会被收回管理,而沙袋的清理也比较繁琐,还需要每天上交领取,就地取材比较容易。这都是他自己从多年的作战和训练实践中总结出的经验,被雷山德表扬为“低成本体能训练法”,甚至还要向其他的训练单位推广,没办法,没有人比熊爷马佩鲁更喜欢低成本的解决方案了,他不但能开源,更注意节流。
和别人不同,潘泽尔自己使用的负重除了那些小装具,始终是满载的大背包,这只联合步兵新型的09背包借鉴了阵营的设计思想,令潘泽尔感到几分亲切。
可惜,此物在战场以外的作用有限,完全就是用来虐待士兵,结实厚帆布制作的包身没有多余的口袋,背面加厚有几个贯穿的插口,可以让肩带和背带穿过,外观类似一座斜顶小屋,顶部包盖上有皮带固定睡袋,钩挂下方有挂钩可以连接腰带,高70厘米、宽40厘米、厚30厘米,容积超过70升,旁边有两个插槽可以挂上工兵铲和急救包,当然,光这个新鲜玩艺可以装25公斤的负重。
加上其他的零散负重,差不多相当于小冰山的体重了,这个标准是潘泽尔始终在个人训练中所贯彻的,好长时间没有抱过她了,他有点想知道莉莉娅现在体重的想法,或许只是单纯想抱一抱可爱的女孩儿,春夏之交,年轻人的心中充满了难以抗拒的躁动不安。
“班长!整理完成!”
7天前,强尼?潘德还当着潘泽尔的面对天发誓自己绝对负重跑不了1公里,他举出无数医学和营养学的概念证明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个考验,而潘泽尔强硬而负责的态度让他发现了人的耐力是多么的富有弹性,这个弗尔根海姆大学的社会学硕士已经对花花公子的指导言听计从了。
“兄弟们,差不多了打开水壶,喝点水。”
起初潘泽尔每天还要检查水壶里有没有水,这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也会偷懒,毕竟那沉重的负担对于从未受过体能训练的人太过于严苛,而他们又倾向于自以为是,装一半水、偷偷的把石块拿出去丢掉、用草纸把弹匣包先填满一半……各式各样的花招,连主任教官雷山德都不由得拍手叫绝,然后等待这些菜鸟的就是变本加厉的体罚,当然,他也不会拉下潘泽尔这位无辜的班长了,所以,这确实是一个需要监督和自重的过程。
温热的水自然不如冰凉的饮料可口,不过为了防止脱水,何时何地补充水分都不为过,联合的08水壶容纳在专门的腰包里,突出的是餐饮一体化的设计思想。水壶呈方形,底部平整,棱线圆滑,外套一个形状相似的钢质饭盒,饭盒深7厘米盖有合叶可以向外打开,水壶的容量为0.75升,壶盖和壶体用绳相连,上面有象征联合的天平和圣剑标志。
以潘泽尔的眼光看,这套餐饮具设计的有些过于复杂了,平时拿出水壶喝口水费的功夫,甚至比上满制式的莱昂4型步枪并射出一枪的时间还长,而且0.75升的小水壶容水量,有时也不让人满意。
“老大,你快去吧,记得给我们带好吃的”,卷发的博伊德?阿尔平舔了舔嘴唇,看了看营房那边无精打采的排队打饭人群,“难怪没人着急,我家狗吃的都比那个强。”
“真不仗义,我还听说空军的伙食最棒,全是放屁”,高个子的谢尔盖?列昂诺夫嘟囔着,拍了拍自己扁平的肚子,他不缺乏力气,就是身体有些笨拙,本来嘛,来自熊风寒冷山区里的人大多都是矿工和伐木者,参军后也基本上都进入联合的重型先锋部队了,空军里面的成名人物,据他说是少之又少。
“班长啊,代我向我的小爱莲娜问好,她永远是那么美丽”,来自首都的提摩?凯桑是个快乐的乐天派,虽然身体一般,却从来没有叫过苦,大家都认为他脑袋里已经被浪漫的荷尔蒙填满了体验不出痛苦的滋味了,“请代我向她送上这株完美的三叶草,象征我对她的爱意。”
“情圣,你连朵花都找不到还示什么爱?真不知道下午格斗训练怎么熬啊,那个凶残的野猫儿,她根本就是教人而是在打人啊”,脸上布满青色胡子茬的阿布鲁?伊拉姆齐愁眉苦脸的坐在地上,头上歪戴着便帽,手指在嘴边摸来摸去,“我好像快能戒烟了,谁先能给我一根?”
所有人对他作了一个拇指向下的动作。
“祝你们吃上新鲜的鱼”,潘泽尔吐了吐舌头,“那奇怪的东西,让我觉得像死鱼在舌头上游泳。”
“呸!那也叫鱼?把你的东西放下,我们给你放回宿舍,快去快回”,清瘦文弱的小伙子冯卓推了他一下,潘泽尔从腰带上拉开背包的挂钩,正好让人帮他把沉重的背包脱下来。
“水壶,水壶!别忘了打点果汁来”,贪嘴的红发美食家梅龙?贝萨着急的指着他腰里的水壶,潘泽尔把剩下的水倒出去,还是天女的待遇好,今天是草莓果汁还是甜橙汁呢?每天,这些兄弟的搭档们都把自己配给的果汁省下来一些,装一个水壶差不多,装两个没希望。莉莉娅更是每天宁可留下收拾餐厅都要等他一起享用午餐的,所以尽管训练很累,他还是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
“坚持,弟兄们,我下次会优待你们的”,潘泽尔的表情让人看了就知道是在扯谎,毕竟联合里慈不带兵,阵营里义不掌财,任何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他只能开几句玩笑,表现的亲和一些,更多的精力还要小心雷山德治他个“带兵不严”的罪名。
“周跃,你的刻薄越来越像那只猩猩了”,若是比起尖酸的讽刺,“学前班”里谁都比不过阿加特?辛格,他算是学前班里唯一的空军子弟了,不过似乎厉害的也只是嘴而已,专业素质几乎为零,“而且更虚伪。”
“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会变成猩猩”,刚剪短一头金发的布松?巴里没好气地说,昨天他训练格斗的时候被喵雪抓掉了一大片头发,现在肯定还在心疼,“走啦,班长是妹控了,别耽误他的时间。啊,本少想起那几个脏兮兮的保温箱就生气。”
“布松,你完了,等我回来请你吃高低杠豪华套餐”,潘泽尔笑着说,不由得有点脸红,旁边的人一起起哄起来,没办法,训练就是这么无聊,大家的玩笑,已经没什么恶意,只是为了让自身不至于太无聊的开脱罢了。
妹控,比花花公子的名声应该是好些吧?潘泽尔苦笑着,目下众说纷纭,任何学校传播和放大谣言的特质是类似的,关于他和莉莉娅那些香艳而荒诞的版本,衍生的速度可以媲美专业的街边小报。他每天中午都很着急的去见莉莉娅,也不完全是因为男学员的食谱很糟糕,反正吃过苦的倒霉兵,胃口和垃圾处理机一样,基本什么都吃。
经过他负责的加长训练,他只有半个小时去和小冰山见面,除此之外还有去找雷山德汇报训练情况。
好久没有这么忙碌过了,潘泽尔抬起头,阳光正在幻化这异样的色彩,海边的夏天来得早,也较内陆酷热些,光是留在校园里,似乎不是个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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