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不知道秦澈口中的所谓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能够让秦澈亲自从俘虏帐篷里点了她来服侍的人,无论权利还是官阶,都应在秦澈之上。
秦澈已是秦国一品武将,比秦澈官阶更高者,除了秦国当朝宰相,便是秦国的皇族了。
清婉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在燕国皇宫待了这么多年,什么门道看不出来?所以,她自然知道不能违逆了秦澈的命令,况且,她还能够以此为条件,为她的同胞们换得温暖挡风的帐篷和足够的食物,保证他们一路上不至于饿死冻死,这样的一笔生意,她选择毫不犹豫的去做。
也许这样能够更多的保留下燕国的血脉,也许这样才能让在天上看着的燕璃稍稍安心,她且用自己的身体,暂且为他的臣民换得一时的平安吧!
清婉被两个强壮高大的女兵领进了一个小帐里。小帐中央放置着一个沐浴用的木桶,木桶里袅袅散发着热气,淡淡的花香随着热气散发出来。
冻得有些僵硬的清婉,初见这热气腾腾的场面,倒是心里生出了一丝慰藉和暖意。怎么说,也可以暖暖冻僵的身子了。
女兵将清婉领进帐之后,并不离开,而是分立两侧,站在帐门处,看着清婉不动。
清婉有些迟疑。怎么说,她还从未在第二个人面前脱过衣裳。她是个宫女,从未有侍女为她沐浴更衣的,也因此,突然要在陌生人面前沐浴,还是有些尴尬的。然而,想到舞阳是个被人服侍惯了的公主,自己却不能因为尴尬而露出了破绽来,只得硬着头皮,背对着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脱掉身上的衣裳,滑进了热水里。
热水很香,清婉闻出来了,是玫瑰与一些药材的混合香料。因为水面上浮着些干了的玫瑰花瓣,而水里也加入了马奶,这样的水,对肌肤倒是非常的好。
洗涤之后,清婉的肌肤变得光滑如玉,凝脂雪肌,非常诱人。
洗完之后,清婉才发现,秦军的这两个女兵,并没有给她准备干净的换洗衣裳。她正疑虑时,两女兵一人拿了一张干净的帕子过来,给清婉擦身,一个拿了一张非常大的毛毡过来。
清婉正在想着毛毡作何用时,两女兵已经二话不说,将毛毡往清婉光洁的身上一裹,连头带脚的,就将清婉抗了起来,往帐外走去。
清婉被吓得不轻,在毡子里喊了起来:“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还光着身子未穿衣服呢,这样子出去,简直要命!以为秦澈口中的去服侍客人,便是弹弹琴唱唱曲这么简单么?原来并非如此,而是要她去以身子侍候别人!
谁知她兀自在毡子里挣扎喊叫,两个扛着她的女兵却始终无动于衷,扛着清婉一路往前走去,一个女兵终于忍不住清婉的乱动,大声吼道:“不要乱动,你再乱动的话,就将你丢在这雪地里,你自己走着去大帐中好了!”
清婉果然不再做声。整个身子从头到脚都被毡子裹着,只有死死的咬着唇,双手紧紧抓着毡子,试图已这样的方式,驱赶心中的恐惧。
被两人扛着在雪地里走了一段,跌得滑滑的,终于进了一个大帐中。
帐中灯火昏黄,中间燃着两鼎炭火取暖,两具稍小的香炉里袅袅升起一缕青烟,整个大帐中便弥漫着淡淡的雅香。
两个女兵将清婉连人带毡放在帐中那张古木雕花的榻上,便悄然离开,诺大的帐中便只留下了清婉一人。
清婉钻入被中,冰冷而稍嫌单薄的丝被,将她原本被热水泡热的身子变得凉了起来。
清婉虽然已经有了心里的准备,可箭在弦上之时,她却陷入了无边无尽的恐慌之中。就像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渊之边,她以为自己可以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可是临到最后一跃的时候,心里生出的恐慌与迷茫,竟是那么的清晰明朗!
她真的怕。
因为她不过十四岁。
她六岁在横尸遍野的战场余烬中被燕璃拾起,之后,八年时间,没有与燕璃之外的第二个男人有过稍稍亲近的接触,也没有一个经过人事的女子,来告诉她如何成为一个女人,甚至,她并不知道女人与男人之真正的区别……
这样的她,如何去扮演一个所谓的经验丰富,风流成性的舞阳公主?!
过了许久,帐帘掀动,随着猛扑进一阵冷风,榻前轻垂的帷幔也被刮得乱晃,躺在床上的清婉不由得抓紧了衾被,动也不动,双目紧盯着帐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了。
随着帘帐掀动,这个刚刚走入帐中的男子会是谁?
她竟如同一个青楼女子一般,不得不靠出卖肉体,来换得燕国俘虏暂时的安危和温饱!
清婉紧咬着唇,闭上眼,静静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唯有闭眼,无论这个进帐的男子对她做了什么,就当被畜牲咬了一口罢!清婉这样安慰自己。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轻撩起榻前的帷幔。
清婉便已感到了一阵寒意,不知是冷风或是来人的眸光,直逼她的脸上,让她感到异样的冷。
轩辕烈的目光停留在榻上双目紧闭轻咬下唇的清婉的脸上,黑如金墨的眸中流露出一丝讶异。稍滞了片刻,他唇角微微扬了扬,便往前一步,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探向榻上人的下颚,将清婉一把拉起面向自己,似笑非笑地看着清婉,待清婉睁开那双带着惊恐的眸子,他才手下加紧了力道,邪邪笑问:“你在怕我,还是怕即将到来的床第之欢?”
清婉下巴被捏得生痛,又因突然面对着轩辕烈那张邪魅难辨,却异常俊逸的容颜,生出一种厌恶来,于是冷冷道:“能否请阁下先松开手?”
轩辕烈墨黑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华彩,突然笑了:“松开手?我似乎不是很愿意。”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探入被中揽住清婉盈盈一握的摇,往自己怀中猛的一拉,笑得薄凉:“如此良宵,且能让佳人等得太久?”
清婉知道怎么都逃不过这一劫的,便干脆闭上了眼,任由面前的男子摆弄。只是被男子这么一拉,她身上紧裹的衾被顺着她光滑的身子滑落下来,顿时雪肌凝脂,便露在空中,也无可避免的,落入了男子的眼中。
轩辕烈只觉得心旌微漾。怀中有这么一个清雅皓洁宛如冰雪明月的女子,温软满怀,他想也没想,含笑的唇,便含住了女子雪白的颈部,炙热的吻,狂风鄹雨般落在女子雪白的肌肤之上,如烙下的点点红梅。
女子始终是闭着眼,仰着头,任由身上的人如何狂野,始终是动也不动的,垂着双臂。
很快……
很快,这样的折磨就会过去的。
她就当是一只疯犬在咬吧。
清婉这样安慰着自己。
轩辕烈抬起头来,看到清婉眼角微湿而唇角微扬的样子,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邪意自心头的某个角落涌了起来。
他本想稍稍温柔一点待她的,她却这样一幅模样!她眼角忍不住的泪,暴露的是她的无可奈何,而她微扬的唇,似是在嘲讽他的所作所为!他轩辕烈又且是任人嘲讽之人?!
敢于对他的所作所为表示不屑的她,自然是逃不过他的惩罚!
男子抬高女子的腿,动作野蛮而粗暴地,贯穿了女子的身体……
“啊——”清婉只觉得自己被撕裂了。剧烈的痛,让她抽搐起来。泪,已经忍不住了,滑落下来。
原来,做女子,竟是如此的痛苦!
当他进入她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自己身体被他强行撕破的声响,就像是撕裂的锦帛,发出了那样响彻心扉的声音……
“你……是处子?”不同的感觉让他产生了疑惑。他看着她,比之刚才,声音已经稍显柔和了。
“不是。”清婉别过头去,眼睛仍然是紧闭着的,一颗晶莹剔透的泪,自她眼角溢出,滑过秀美的鼻,沿着她隽秀玲珑的面庞,落入她那乌黑的云鬓中,消失不见。
舞阳怎么会是处子?所以,无论如何,清婉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处子的。
轩辕烈不知怎么的,心情就好了起来。他稍稍轻柔地低下头,含笑的唇,沿着她脸上的泪痕,一路吻下,直到她的唇边,然后停了下来,“你不知道我是谁?”
清婉闭眼咬唇,没有动,亦没有作声。她只知他是秦澈的客人,她只知她将他服侍好了,便能换来燕国几千俘虏的安全,她只知他是秦国权力显赫的人物,却真的不知他是谁,也不想知道她是谁。
但……她知道,有一件事实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那就是——不管他是谁,他却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让她自这夜之后,彻彻底底成为一个女人!
这样的清婉,让轩辕烈有些满意。他突然觉得自己竟然会对一个陌生的,替代舞阳的女人而生出满意之感来,真有些滑稽。他这是怎么了?!
本来,他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来帐中看看,榻上躺着的女人会不会是他那日在雪地里见到的女子。那日,他见到那个女子为燕璃恫哭,为燕璃的骨灰洒落一地而伤心欲绝。
他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后来,有听说俘虏中有舞阳公主,舞阳的模样,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尽管是隔了六年时光,但五官、性情、气质,这些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他早就看到俘虏中并没有舞阳,那么秦澈所俘的"舞阳",便只能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而,谁会是这个替代品?他倒是无端的,生出一种好奇来。
于是,便让秦澈去找来“舞阳”。而他,在看到女子的瞬间,也就应证了他的猜测。假的舞阳,居然想在他眼前蒙混过关!那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他厌恶欺骗他的人。本来,想让人将她丢到外面,做成冰雕,现今,却有些不舍了。
好的猎人,发现了猎物之后,并非马上猎杀,而是要将猎物玩弄得精疲力尽之后,才慢慢处死。
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女子,应该是个不错的猎物。
轩辕烈含笑微叹:“不想知道我是谁么?”
“不想。”清婉冷冷吐出两字。
轩辕烈又是一笑,伸手将清婉的脸扶正,让她面向他,“不睁开眼睛看看么?我也不至于长得见不得人吧?”
“无非一个男人,不看也罢。”清婉的眼睛始终闭着,淡淡问道:“你……完事了吗?”虽然想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像所有风月场中老手那样,冷淡的问他,你完事了吗?完事了就快点滚蛋!之类的话来。却始终是一个初经人事的少女,这样的话刚出口,原本苍白的脸已红透,绯红的脸色,更添了她的妩媚,美得让人窒息。
“怎么会这么快就完事?我又岂会让良辰美景形同虚设?”轩辕烈笑着伸手轻轻在清婉薄到几近透明的眼皮上滑过,似乎是有意将整个过程放到最慢,又似乎是故意想挑逗一下这个初经人事的女子,“真的不想睁开眼睛看着我?”
“不想。”
“一点都没想过?”
“一点都不。”
“若是你一直这样闭着眼,我不敢保证明日一早,雪地里是不是会突然多出几百具真人冰雕来。”仍然是含笑的言语,却带着比北风更加寒冷的威胁。
清婉不得不睁开了她的双眸,那样冷冷地看着身上邪肆的男子。也许,她遇到魔鬼了,面前这个邪笑着看向自己的男子,那黑眸中涌动的邪妄,让她不得不信他的话,若她不依他,明日一早,雪地里绝对会多出几百具尸体的!她不敢跟恶魔打赌。
“真乖。”男子笑了,带着些许满意。
一室迤逦春光无限,在清婉冷清如冰雪的眸中,显得那样的突兀和无奈。
轩辕烈的耐心却也到了尽头,双眸鄹冷,若冰霜覆盖周身,动作也越发的粗暴而疾速。
这一切,对于清婉来说,是一个冗长而又疲累不堪的噩梦,交织着痛苦与冷冽的噩梦。梦中的她,像被石碾,无情地碾过身体的四肢百骸。
浑浑噩噩地从梦中醒来时,夜晚终于过去,天色已经微亮了。
身侧的男子已不见,只留下一席的凌乱和雪白的丝被上,那一抹刺目的红……
初夜的落红。
她从不知,落红竟会如此的刺目,刺得她双眸酸痛不已。
这一次亲眼见证了自己从一个处子到一个女人的转变。
有些茫然。
昨夜……
昨夜种种昨夜死罢。
今日种种今日生!
昨夜的那两个女兵又一次出现在清婉面前,一个手里抱着一叠衣裳,往床上一丢,冷声道:“你快点穿上衣服,回俘虏营去,大军要开拔了,这帐要拆了,别耽误了大家的行程。”
清婉冷眼看了看那叠衣裳,道:“请两位先出去,我要更衣。”
两个女兵瞪了清婉一眼,一前一后相继离开了。
清婉有些艰难地支起胳膊坐了起来。胸肺部又开始剧烈地痛起来,她忍了忍,伸手取过衣裳,一一穿好。将一头乌发盘入一枚紫玉钗中,然后拖着酸涩的双腿,走出了大帐。
外面,雪已经停了。
茫茫的一片白色,似乎将整个世界都掩盖了。
燕国之美,美在冬季。大地覆上这厚厚的一层雪,似是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那样的美丽而纯洁。可……她也许是最后一次看这燕国的雪了。往西再行数日,便出了燕国,到了秦地。
秦宫。
那是她的目的地。
昨夜的种种,是她为救燕国俘虏而为,却也有着另一重的目的。只是,她不是很愿意去想这一层而已。
她要入秦宫,以舞阳的身份入秦宫,若她真的如昨夜般,对男女之事生疏不已,以轩辕烈那样残暴而精明的人,怕是一下便看出了她并非舞阳,那样的话,她刺杀轩辕烈的目的,便无法完成了。所以,她既然是舞阳,便必须是一个深谙男女之道的女子。
而昨夜……
那个男人……的确让她知道了很多。
清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深及膝的雪地上,心中被酸胀填满。她发现自己竟变得如此不堪,为了替燕璃报仇,竟想出了如此卑劣的想法来。若是那样清雅似梅仙的燕璃知道了她的所做所为,怕是会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吧?
可她别无选择。
没有更好的方法,能够比成为轩辕烈身边的女人更能接近他,没有更好的方法,会比在床第之间,能让一个强大的男人放松戒备。要杀他,只有如此了。
她不会让燕璃白白的这么离开。总得为他做点什么!
清婉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战靴。
她抬起头来,便见到秦澈一脸冷傲,静静的将一个黑色的木匣递到她的面前。
“是什么?”清婉问。
“打开,吃了。”秦澈的话就像地上的冰渣,冷而硬。
清婉接过木盒打开,便见盒子里放着一枚棕色的药丸,一股浓浓的味道传来,钻入她的鼻中。
清婉冷冷一笑,捏起那枚药丸便放入了嘴里。是避孕药的药味。燕国皇宫中,那些妃嫔在被宠幸之后,都会被逼服用这种药制成的汤。只是,她竟然吃的是药丸,怕是为了行军打仗方便,连避孕药都被做成了药丸吧!
见清婉问也不问,便服完了整颗药丸,秦澈从怀中再掏出一只黑色的木匣,递给清婉。
“怎么?还要吃么?”清婉问。
秦澈道:“先收起来吧,过四个时辰再吃。”
“嗯。”清婉点头,将木匣收了起来。吃两粒也好,双重保险。她可不想真的怀孕,留下昨夜那个邪恶男人的孩子。
清婉绕过秦澈,往奴帐的方向走去。
秦澈喊住了她:“你不用回奴帐了。”
清婉有些惊慌,忙停了脚步,转过身来,问:“为什么?”难道……他们说话不算数,一夜之间处死了所有的战俘了么?
秦澈道:“关于如何处理燕国战俘的旨意已经到了。他们已经被送走了。”
“送……送走了?”清婉愕然,“送到哪里去了?”
“关外。”
“为什么?”
秦澈冷冷一笑,反问道:“你不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吗?通常送往帝都长安的战俘,不是处死,就是为奴,送往关外,不过是戍边而已,每户还可以分到一些土地,可以安度余生了。”
“……是。”秦澈说得没错,至少这些人不用为奴,不用被处死,能够平平安安度过余生了。
泪自她的眼中滴落,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脚前,在松软的雪地上,砸出一个一个小小的坑来。
眼角还有泪,清婉却笑了,那样舒心而灿烂的笑了。
燕璃,你看到了么?这些燕国的俘虏,不用死了。总算为你保留了燕皇一脉,你在天之灵,便护佑这些人,一世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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