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红兵意识到自己出现幻觉。
果然是幻觉。因为翟红兵等待了很长时间,女儿并没有来接电话,而且一直没有来接电话。刚开始翟红兵还耐心等待,后来等待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就在电话里面“喂”,“喂”了更长的时间,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最后,可能是那边悄悄地挂了,传到这边是“嘟嘟嘟”的声音。
翟红兵想再打一遍,可惜脸皮没有那么厚,作罢。
回到家里,翟红兵根本没有心思烧饭做菜,而是倒在沙发上,眼睛瞪着屋顶,发呆。
翟红兵努力想象着电话那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象之一是前岳母虽然嘴巴上叫佳佳来接电话,手上则使劲做摇摆的动作,搞得女儿只好不来接他电话了。想象之二是前岳母并没有使劲摆自己的手不让佳佳接电话,但脸拉得老长,而且脸色暗黑,吓得佳佳不敢来接翟红兵的电话了。还有想象之三,想象之四,想象之五……总之,不管是哪一种想象,女儿翟雨佳都没有错,错的全部都是前妻和前岳母,是她们于无形或有形当中给翟雨佳施加了巨大的压力,使她不得不与翟红兵保持距离。因此,现在翟红兵不但没有怪罪女儿,相反,还为女儿的处境担心,为女儿的处境焦虑。
翟红兵就是这样担心和焦虑地度过了一夜。
今天,翟红兵继续想着昨天的事情。越想,对前妻的怨恨越大。越想,越觉得小不忍则乱大谋。越想,就越是觉得自己应该装傻,假装自己没皮没脸没有自尊,根本就不知道生气的样子,继续以良好的态度给女儿打电话。
不过,继续往前岳母家打电话翟红兵实在做不到,不要说不要脸了,就是要他的命他也做不到。
翟红兵继续给前妻打电话。换句话说,就是只能继续往他自己以前的那个家打电话。要说这个电话还是他来深圳之后挣了钱装的。他们家装电话的时候,电话还是领导阶层的专用品,不是一般老百姓家能装得起的。翟红兵虽然不是领导,可他下海来深圳了,虽然艰辛,但从他每个月寄给老婆的钱来看,不能算大款起码也能算小款,加上分居两地,思女心切,装个电话不仅是客观需要,而且在经济上也能承受,所以就装了。尽管这几年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和公众通信业的进步,家里的电话先是从六位数升到七位数,最近又从七位数升到八位数,可电话还是那部电话,电话号码的后几位数也始终没有变,所以,翟红兵给前妻打电话根本不用想电话号码,手指不用大脑指挥就能自动拨过去,而且拨过去保管没有错。可是,那边没有人接,整整一天加一个晚上都没有人接。再晚,翟红兵不能打了,不是怕再打也没有人接,而是怕太晚了影响女儿的休息。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明天女儿要上课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