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火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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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挡住了,李诰长长出了一口气,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等这次过后,有了银子,一定要头盔、胸甲、胫甲和短剑装备齐全了。再遇上这种情况,就可以从容应对了。

    “此人很是悍勇,反应又迅速,是不是那个什么玛哈沁,”李诰问旁边的施策。

    “正是那个贼酋。”施策一口一个贼,看来是忘了他几天前还是贼人中的一个,已经完全站在李诰这边看问题。

    “哦。”李诰多瞅了那具死尸一眼,吩咐左右,“把他拖到一边去,别撑在那里碍事。”

    山民们像拖死狗一样,拽住玛哈沁的双手双腿,将他的尸首丢到一边去了。泥地上被拉扯出一道清晰的血色痕迹,火把的照耀下很是醒目。

    “先别起身,坐着别动。”李诰吩咐那个小腿被砍伤的属下。

    这个乡勇叫于何,平日里蔫不拉叽的也不爱说话,吩咐做什么就默不出声的去干什么,放在这二十号人里实在是不起眼。

    左小腿被砍伤,痛彻入骨之下,不由自主地往后跌倒在了地上,但手中的藤牌和竹枪仍然牢牢的紧握着。看到有人切进了盾墙,正要对自己的战友下手,不顾钻心的痛楚,朝上前方刺出了忠于职责的一枪。玛哈沁胸腹间的几道致命创口,也有他的功劳在内。

    这会他脸面上一阵阵抽搐,仍是咬着牙,努力的想拄着藤牌、竹枪站起身来。可惜受伤太重,稍稍一动就牵动了伤势,三番两次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看到家主走到他跟前,惶恐的讷讷着从嘴里挤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我......”

    李诰打断他的话,和声细语的安慰道:“那些事情就先别操心了,先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于何遮遮掩掩的用藤牌护住伤腿,慌张的说到:“伤的不重,我还能上阵厮杀,还能为老爷张罗。”

    挣扎着又想站起来,可惜把握不住平衡,又一次徒劳无功的跌倒在地上。铁铸石砌一般的汉子,竟然就像小孩子一样失声痛哭起来。

    “男儿流血也不流泪,哭什么哭。就算腿伤的重,不能去厮杀了,老子照样养着你,月钱照发不误。”

    李诰知道,他们以前做厂民、脚夫一旦有了点大病小伤,就会立马被扫地出门。心肠好点的给点零散的医药费,歹毒点的一文都没有。照这年头,山里那些半吊子游方郎中的水平,轻伤都有可能落个残废,重伤直接就准备棺材等死吧。

    肩负着养家糊口的重任,担心自己被视作废物赶走,一大家子直接没了生活来源,痛哭出声来实在是情非得已。

    “这没咋的那,说不定救治一下就又能活蹦乱跳的。”

    接过旁边一个山民的火把,凑上去仔细一看,这伤的还真是不轻。虽然有绑腿略微的阻隔,锋利的蛮刀仍然斩出了一个近一寸深的豁口。皮肉向两侧翻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肌理,已经能看见森白的骨头,大股的鲜血从豁口里涌出来,将身下的泥地染得一片紫黑。

    李诰慌张的将火把往旁边人手里一塞,三下五除二先解下他的绑腿,在伤口上方紧紧扎住,希望能暂缓一下流血。可惜看起来好像根本没有什么效果,仍然是血流如注,双手摁了上去也无济于事。

    再看于何脸色一片煞白,已经快要晕厥过去。

    朝左右呼喊:“你们谁带金疮药了?”见个个都是摇头否定,李诰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怎么就忘记了这个东西。经历了一场胜利便信心溢满,难道忘了这厮杀就会有人受伤,有人死亡,自己这边也不是都有着幸运光环笼罩。

    难道就这么眼看着他流血过多死去?李诰恨恨的朝地上砸了一拳头。

    “快,快给他敷上。”李立山心急火燎的冲了过来,手里攥着一大把刺儿菜、马粪包。他做猎户多年,经验丰富,一看到有人受伤,就急忙去找这些能止血的草药去了,山里人哪用得起昂贵的金疮药,都是凭这些东西顶着。

    特意用清水将伤口和草药都冲洗了一下,再将揉成泥状的救命糊糊,敷在伤口上,用绑腿死死缠住,看起来出血才不那么严重了。

    这才稍稍放下心,吩咐好生照看着,站起身走到盾墙后。

    乡勇们没有得到其他的指令,仍然横着藤牌堵在寨门口。而寨子里的?匪见已经清剿完玛哈沁一拨人了,他们还是矗立着一动不动,喊了几次话也没有动静,盾墙后的人依旧像石人木偶那样沉默。

    不是说看他一翻脸,就杀这些乡勇一个措手不及嘛,可人家还是像防贼一样杵在那,还怎么出其不意,众匪都把目光投向了高均如。

    新鲜出炉的帽顶高均如,开始还乐的合不拢嘴,渐渐的就看出不对劲了。支使一旁的马娃子:“去,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这个没心没肺的马娃子跳过来,好奇的还想伸过头去看看,盾墙后面这都是些什么人。一进竹枪的攻击范围,便被飞撺出的尖刺夺走了年轻的生命。

    绑在竹竿前端的布条在他失神的眼中晃啊晃,化成了千条万条银蛇一般的飞舞着,可惜还是没能看清楚那些在夜色下黑乎乎的面孔。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难道想背信弃义,落井下石不成。”高均如远远的跳脚大骂着,他也不想想自己也是捉摸着一网打尽的念头。

    正好李诰回到藤墙后面,接了他的话茬。“无耻?匪,危害山村多年,犯下的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今天休想安然走脱一个。”

    众匪登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劫掠来的毛牯锥、马娃子,还有寨中的妇孺可惜免去一死。但要自缚双手,没有带武器才可以离开。其余?匪除了这样,还需要同伙的一个头颅证明,才可以出去。”李诰大声的开出条件。

    ?匪嗤之以鼻,当我们是傻子不成。自相残杀完了,再伸着脖子等你来杀。开什么玩笑。再说好好的干嘛要离开,老子就站在这等你们进来。

    想走,还是想留,这可由不得你们。

    李诰吩咐盾墙后面的山民们,“开始吧。”

    山民们拿出准备好的火把,点燃了高擎在手中。先拉来一段距离,等助跑着快要撞上墙壁的时候,高高远远的将火把丢尽了寨子里。

    火把翻转着,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树枝上,屋顶上。眼下天干物燥,再加上这寨子里的好些建筑,顶上只有茅草覆盖,干柴遇烈火,轰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原本作为起事信号,一开始就点燃的厨房,这会没有人去扑救,已经引燃了旁边好几件屋子,火势汹汹冲天。再被这么来回一折腾,随着半空中不断落下的火把,寨子里眨眼间就处处是火龙乱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