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华摁了几下开关，电灯没反映，道：“一定是那只节能灯坏了，有备用的吗？”佳萍道：“好像有一只电灯泡，我去找找。”不一会儿，她拿出一只灯泡来，递给振华，道：“只有这个了，先装上，我再买节能灯来。”振华踩在椅子上正要去拧那只旧的，佳萍忽然道：“等等！”跑到房间拿了一只台灯过来，点亮了，忽然又道：“慢着，等我把电闸合上。”她扭头要走，振华笑道：“合上电闸，台灯怎么亮？”佳萍道：“哦？忘了，真是，要不明天白天再换吧。”振华笑道：“换只灯泡而已，这样大费周折！”他抬起手臂把旧灯旋下来，装上那只新的，低头道：“你开灯试试。”佳萍跑过去摁下开关，振华却听见头顶上“砰”的一声炸开了，落了一地碎玻璃渣子，两人吓了一跳。佳萍急道：“你没事吧？”振华道：“没事！”佳萍忽然笑起来，道：“你向谁投降呢？”他才发现双手还在向上举着，台灯照着，诺大的影子落在墙壁上，那动作更有些夸张，自己也笑了。
佳萍嘻嘻哈哈地跑到卫生间拿扫帚，留下振华一人在那昏黄里，他忽然想起林茵。早已是万家灯火，她不知怎样了，他从椅子上下来，昏黄的灯光沉甸甸的落在他身上。
佳萍拿着扫帚过来，看见振华坐在沙发一角抽起了烟，她道：“嗳，你怎么了？”振华一怔，道：“哦，没什么。”佳萍放了扫帚，走过去蹲在振华膝边，扳着他的膝盖摇了摇，道：“不对，你肯定有什么事，你说。”振华道：“没有――噢，对了，孙明要结婚了，你说咱们该出多少钱，一千？”他只淡淡一说，佳萍却突然一下子立起来，道：“不可能！”振华吓了一跳，愣愣地望着她。佳萍也觉出自己太过失色，又笑道：“一千，不可能，太多了！”振华道：“老秦也是一千，太少实在拿不出手。”佳萍道：“哦，那你看着办吧！”
佳萍走过去拿起扫帚，振华跟过来道：“我来扫。”佳萍道：“不用，水热了，你快去冲个澡。”振华便走开了。玻璃渣子又薄又碎，光线又暗，不细看根本看不到。幸亏暗，看不到，不然刚才已经那样莫名其妙，好端端地又哭了，怎么也说不过去。泪打在木地板上，“嗒”地细小沉闷的一声。
怎么可能，还不到一个月，除非他以前身边就有！她太傻了，竟然那样彻彻底底地信任过他，虽然也有过短暂的怀疑，但她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眼泪，愁苦，绝望――她真傻，那样的人怎么会落泪，为她这样卑微的女子，他的眼睛滴下一些液体来，心却是在笑吧！她被结结实实玩了一把。是的，她肯定是被骗了，可是，骗她的人不止孙明，更有她自己！如果要去寻仇，那最先付出代价的应该是她自己。她忽然蹲下身去，抓起一把碎玻璃。她觉得钻心地疼，可是不能松开，她恨自己，恨极了，是自己害了她，她也要让自己尝到痛心的滋味。
振华洗完澡出来便躺下了。他一直想给林茵打电话，万一她一个人醉在那里呢――那简直是一定的，他很后悔，当时就该把她劝回去，天这样冷，街上的人也少。他犹豫来犹豫去，当他下定决心时，那钟表却忽然“咔”地一声，他一抬头，竟然快十一点了，真想不到。他没办法了，实在太晚了。
风还在呼呼地吹，振华觉得风声这样大，屋里这样凉，怀疑是窗子没关好。他起身看了看，并不是。佳萍进屋来，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振华道：“你冷吗，你摸摸我的手，冰凉。”他一边说一边握住佳萍的手，佳萍却“哎呦”一声，振华道：“怎么了？”佳萍道：“没什么，扫玻璃渣时不小心扎了一下。”振华道：“这么不小心，我看看。”佳萍挣脱他的手道：“没事，已经不疼了。”又道：“振华，咱们要个孩子吧。”
振华一愣。窗外的风更紧了，吹得树枝呜呜作响，吹得心底空荡荡的，他半晌道：“嗯，是该要个孩子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