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虚伪的容颜,戴上诚实的面具,所见,满目真实,所言,无愧于心。”
当他念完这段咒语,洁白面具上双眼的位置本来细长的条眼缝,蓦地睁开,而他中指所抵之处,则睁开了一道竖眼。
“注视我!”一道声音传来,将这三只透出些许迷茫的眼神吸引了过去。面具上的表情开始丰富了起来,经历了喜、怒、哀、乐,定格在一丝挣扎之上。这是亚连的精神力在抗拒的原因,这套魔法类似于一种深度催眠,如果受术者的反抗意识非常强烈,那么极有可能影响它的成功率。
唐吉伸出手来对着面具,上面泛起了白光,这时亚连的面具也开始与他的手共鸣,他幽幽的道:“注视你的前方,相信你眼前之人,不必害怕,你正处在一个温暖而有安全的环境中,你感到很安全,只是有些累了,你找到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你要休息了。”
随着唐吉一系列的安慰与暗示,亚连面具上的表情渐渐的放松了下来,直到它变成了一团和气。
唐吉走到了与亚连正对面,有四五米远的地方,站到了一幅与亚连座位底下的魔法阵相连的阵法中,闭着眼睛,凝聚魔力,呼了口气,道:“我们开始吧。”
老头也站到了另一个魔法阵中,用着一种晦涩的音调,低声吟唱起了咒语。
随着咒语的起伏,房间内魔法勾勒出的线条开始放出若有若无的光芒,将这漆黑的屋子映照出一种奇幻迷离的色调,渐渐的这些光爬满了亚连身上的绳索,五彩缤纷的光芒将他笼罩了进去。
“镜花水月”
四周的空间在这一声之后开始破碎,随后又开始一片片的重组了起来。重组完毕,茜娜与老头惊讶的看着四周,哪里还有什么房间。他们现在正置身于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城镇中,此时他们正站在广场之上。
看着四周真是的空间,茜娜甚至感觉到了吹在脸上的风。刚想动又有点不敢动,似乎是怕自己动了会不会影响到什么。在她身边老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四周,似乎也想走动一下确认,但是也担心自己动了会不会打破什么平衡,造成幻境的失效。
回过头,他看到二人的样子,笑道:“现在你们可以动了,这里都是虚构的,你们也都处于这种状态,只是相对于亚连,我们则都是处于半幻境状态,这里面的人物是不会与我们有交集的。”
唐吉走到广场的一条长凳前,亚连正躺在这里,他伸手触碰了亚连的面具,这个面具泛着光融入了亚连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喀拉!”亚连动了动,睁开了眼睛,忽地站了起来,他发现四周是他没见过的景色,这里也显然不是学校里。他看到地上是他的剑,刚才显然是它掉在地上的声音。拾起它重新悬于腰间,他打算去找一个人问问这里是哪里。
亚连穿过了唐吉的身体走向了远方,而唐吉则耸耸肩,对投来询问眼光的茜娜,笑道:“他看不到我们的,或者说这只是幻象,是他的也是我们的,只不过我们没有那枚面具,所以并没有深入到这个世界中来。”
说完他闭上嘴认真看的亚连,如果有人能看到他脑内的系统,就会发现那里运行的游戏画面里,穿着一身游戏装备的唐吉就站在一个与这里一模一样的地图之上。这两个世界不同的地方也只是那里的行人头上都有一个名字。这时他忽然想到什么,露出了一脸坏笑,他在自己的游戏中广场的拐角处添加了几个人物。
随着几个人物在唐吉的脑海中浮现,这个幻境中广场的一角也传来了声音。原来是几个人在打一个小孩,路见不平的亚连过去三拳两脚将他们打走了。
而在唐吉脑内的游戏中则是另一番情景了,亚连打跑了打手(甲、乙、丙、丁。)然后身上升起了无耻的白光。被亚连扶起的小孩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感谢您,尊敬的恩人,如果不是您为我赶跑了这些人,我恐怕就……呜呜呜,啊!对了!为了感谢您,我就称呼您为‘鲁昂城的善良人’吧。”
“叮咚~有玩家激活了鲁昂城的隐藏连锁任务(正义的界限·序章),奖励声望20已送出。”听到脑内的提示音,唐吉玩味的瞥了一眼正在扶起那个小孩的亚连,一屁股坐到刚才亚连躺着的长凳上,对老头与茜娜二人说道:“我还要推动故事发展,你们如果想去看结果的话,就跟着他吧。”
亚连并没有听说过这个镇,向这个名叫约翰的小孩问明了城主府的方向,亚连怀疑是有人通过传送阵将他送到了哪个偏僻的地方,所以他决定先去城主府请求帮助。
唐吉一直在脑内系统中跟随着亚连,见到他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他嘿嘿一笑,点击了脑内的GM系统选项,随后选择了新建NPC,设定了好了人物属性后,阴笑着将这个人的出生地放到了亚连的身后。随后得意的看着他所设计的人物,凭空的出现在亚连的身后抡起手中铁棒,狠狠的砸了下去,随后画面中的亚连倒在地上。
一直跟着亚连的老亚伦与茜娜看到这个情况,对视了一眼,脑袋上都挂上了汗珠。而此时唐吉正对着亚连在游戏里的属性栏,将他的等级调回了零级,同时也将他的各种属性调到了比普通人还要低一点的程度。
再次睁开眼的亚连发现自己躺在一件简陋的屋子里,简陋到他躺在这里,就可以通过那木制的房顶缝隙中看到一丝蓝蓝的天。刚要做起来的亚连却发现自己虚弱的厉害!不要说坐起来,自己居然连翻身都做不到了!
忽然亚连的眼前闪进一个黑影,再仔细一看正是刚才他帮过的那个名叫约翰的小男孩。一转眼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虽然亚连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茜娜与老头却是像看到了一场快进的电影一样,感觉着周围的世界徒然间加快了速度。
经过三天无微不至的照顾,虽然亚连仍旧虚弱,但是已经可以自己走动了,他此时正坐在桌子前,向老人问道:“贝丝奶奶,从我住到这里就一直没有见过约翰的父母,他们去哪里了,怎么就让您一个人来带约翰呢?”
老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悲哀,缓缓的对亚连叙述了起来。约翰的母亲因为生约翰难产死去了,而他的父亲也于前年被公开处刑处死了,因为他的父亲不向教会上交赋税,还鼓动周围的人跟他一起去教堂抗议,因为在城里每个住民都要向教会缴税,但是贫民区的他们是付不起每个月三枚银币的赋税的,那是他们全部的生活费。
听到老人的叙说在桌子下面握紧了拳头,恍惚间,在他眼前正在讲述着悲伤故事老人,变成了他的奶奶,正坐在华贵的房间里,在温暖的壁炉边用着一种厌嫌的语气对他说着,贱民们总是肮脏的、卑劣的,他们盛产的除了小偷就是**。而自己则在边上赞同的回应,逗得奶奶哈哈大笑。
想到这里亚连握紧了藏在桌子下面的拳头,感到羞愧。一瞬间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划过,但是却没有抓住。
“砰!”一声巨响将他拉回了现实。
而正坐在广场长凳上的唐吉这时发出了几声不明意义的笑声,但是同样坐在这条长凳上的情侣却像没看见他一样,事实上他们也看不到。
此时他脑中的画面中五名头上顶着收税官名字的人,已经因为没有收到税,在那里打砸了起来,而亚连则一次次的扑上去阻止,不过面对着被唐吉升到了5级的收税官他也只有被打倒的份了。看着亚连的血条见红,他知道到时候了再打下去就超过他的承受能力了,那个时候他可能会醒来的,于是让那几名收税官放了一把火,然后就走掉了。
亚连躺在那里任人将他从火场中拖出,像个死人一样呆呆的望着天空,没有丝毫反应,他认为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他,如果不是因为多了自己,让贝丝奶奶加大了开销那么一定会有余钱,而不会碰到这种事情。赶来灭火的街坊出现了一阵骚动。
艰难的转动着头,从人们脚步缝隙中他看到了,贝丝奶奶正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头杂乱的灰发挡不住脸上的瘀伤。看到周围的人忽然都是一脸悲伤的摇头,他愣住了,再向老人看去,微风带起了老人一丝灰发,在这火光冲天的地方亚连却感到了一丝寒冷,骤然间泪水模糊了双眼,朦胧中他彷佛又看到了老人那慈祥的笑容。
亚连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就在刚才小约翰回来过了,又走了,跟随着他的还有数不清的住在这里的人们,在悲壮的神情中夹杂的却是无奈,因为他们知道今天是小约翰家,明天就会是自己家,他们除了这条命已经再也没有可以被剥夺的东西了。
灰暗的天空开始飘下了零零星星的雨点,冰凉雨水将他带回了现实,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亚连终于嚎啕痛哭了起来。
他想起以前当自己听到贫民暴动这种词语的时候,自己唯一会想到的就是,这群为了几枚银币就会去当**、杀人的贪婪的暴民。而如今躺在这里的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不屑一顾的几枚银币,承载的居然会是比生命还要沉重的东西。
亚连忽然发现他离他父亲的路,似乎是渐行渐远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