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的天空看不出现在究竟到了什么时辰。而榭内,一个单薄娇小的精致小人儿,时而咬唇绞帕;时而踮脚仰头;时而凝眉跺脚。直到不知不觉中,水榭外亮起了一片片的灯火,小人儿才满眼心酸地,依着榭内一扇浮雕彩云会牡丹的红漆木门,滑到地上。
她小心翼翼地从丝绮雪锦绣碧桃的?衣中,取出一面有如满月的团扇,看着、看着竟垂泪如雨般轻轻呜咽起来。也不知哭了多久,似乎是哭累了,又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小人儿倏地一下站起,踉跄地跑到水榭边儿上。
此时,榭前的荷塘已经完全被初升的月色笼罩了起来。如尘似烟的雨雾变成了牛毛针尖儿的绵绵细雨。小人儿看看远处,无息的一声轻叹后,举起满月的团扇对上苍穹的明月。
终于,飞燕看到了那是一面薄如蝉翼的纱质团扇,而雪白的扇面上,一朵朵耀眼灵动的小白碧桃竟是用银线织绣的。再顺着扇面向下看去,翠绿如竹的尺长扇把,也是上等的翡翠雕琢而成。
惊异地看向举扇的小人儿――明朗的月光下,一张无可挑剔的小瓜子脸上略略带着一点儿可爱的婴儿肥,一对如琉璃般透亮、清澈的大眼睛已有了春桃的娇媚,俊逸的玉鼻甚至比春风吹拂过的小山峰还要灵秀,就连她小巧的朱唇都胜过了诱人的红樱桃。不过她最动人的地方,是色如羊脂白玉、形如水中绿葱的小手。虽然那双小手只有“自己”的一半大小,却在月下扇间透出让人难以逼视的美丽。
她一定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吧。这样华贵的团扇、这样堂皇的宅院,还有这样娇贵的手,都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能拥有的。更不要说她那身,丝毫不逊色于成帝今日衣饰的?衣,也不是百姓家的女儿穿得起的。
可是这样富贵的千金小姐,看上去最多不过七八九的年龄,怎会这样的忧伤呢?特别是她那双娇媚的大眼睛里,此时满满的都是成年人才有的哀愁。若不是哀愁之中,还带着一些星星点点的惊恐,飞燕真会以为眼前的小人儿,是像武侠小说里练了什么诡异武功,而无法长高的大姑娘。
“呼呼――”
出水芙蓉――小人儿突然邀对着明月,凌空挥舞起团扇挽出一记漂亮的花色。
云步踏浪――小人儿幽幽垂下手中的团扇,娇羞又不舍地颔首转身,欲走还留。
美人梳妆――小人儿举扇照面,扇面灿烂的小白碧桃好似就是她的容颜,就是她眼中所有思念。
“嘎吱!”,水榭南边看不到的一处地方突然传来开门的声响。飞燕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一个出谷黄莺的声音冷道:“秋月,你去厨房让下人立刻准备些热水给少爷沐浴。记住,照我给你的方子煮汤。你亲自煮。”
“奴婢遵命。”
很快,飞燕便看到了六盏华美的镂空铜灯,漂进了水榭外正南边的回廊。正要随着铜灯去探望,飞燕就听到一声几乎不察的“稀稀疏疏”从小人儿所在的位置传来。看向小人儿,飞燕只瞟到了一抹消失在榭内门里的白影。
有些忐忑不安,又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好奇,飞燕看看自己被细雨穿透的身子,“咕噜”吞下一口冷气,便紧随着小人消失的地方飘了过去。
刚飘进水榭内的堂屋,飞燕就被迎面扑来的浓烈桃花香气呛的透不气来。
奇哉怪也,自己现在明明就是一个幽灵,怎么还能闻见香味呢?又来不及细想,飞燕就看到小人儿的团扇缩进了一张纱幔紧围的紫檀木大床下。
三秒不到,大床对面的朱漆雕花木门便被推开了。那六盏华美的铜灯也鱼贯地移了进来。不一会儿,屋内的烛台一一亮起,原本昏暗的房间转瞬之间便亮如白昼。
这时,飞燕看到一位身披火红披风的风韵少妇,抱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年走向纱幔。立在一旁的婢女急忙撩起纱幔,少妇走进纱幔,将少年珍而重之地放到榻上,又为他轻轻地盖上一张雪白的缎面锦被。
惊艳于少妇有如仙娥的美貌,飞燕久久不能呼吸。
“放儿,你可好些了?”少妇问道。
少年不语。良久,少妇几乎哽噎地叹道:“都是母亲的错。母亲今日不该带你入宫,更不该让你和那个禽兽单独相处。”
少年依旧不语,浅浅地一个翻身,让飞燕感到他正承受着什么说不出口的屈辱与痛苦。
“自你父亲先逝后,母亲无奈改嫁。你是张家唯一的独苗,而你出生后便继承了这‘富平侯’的爵位。母亲,母亲……”
飞燕惊呆了!那个少年竟然是张放。而这个,这个好似仙娥一般的少妇竟然就是……敬武公主?!
不是没有听到敬武公主的哽咽,只是飞燕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如果说这个少妇是敬武公主,那个少年是张放,那么,那么床下的就是……赵飞燕?
“出去!”少年张放忽道。
“放儿!”
“出去,统统给我滚出去!”
“放……”无奈地挥挥手,敬武公主遣退了所有屋里的仆役婢女。
“放儿。母亲对不起你。母亲只盼着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所以……这么多年来,母亲都不能探望你,因为你的祖父不许我这个让他蒙羞的儿媳入门。可是母亲真的从来都没有忘记你。”
“不要说了。”
“放儿!你别,别这样。母亲不对,母亲不好。母亲不该现在才将你接到身边,母亲……”
“住口!”
“放……儿。”
“够了!”少年张放一把掀开身上的锦被,挺身坐起。“不要再演戏了,你真让我恶心!我跟从小表哥玩在一处。他虽然好色,却并不喜好……而且,他也没有相思蛊!”
敬武公主眼中的惊骇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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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天的两更是连贯的情节,册册一时码的忘形,就忘记分章了。
呵呵,不好意思,现在奉上昨天的更新。半小时后,第二更,也就是今天的更新立马奉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