锥心的疼痛,灼烧着从姚姚的后心燃遍全身。迷蒙之间,她感到自己仿佛挂在一个枝枝蔓蔓的针垫上。她睁不开眼,也不想睁开。虽然刚才一阵巨大的撕扯之力将她直接扯昏了过去,但是渐渐转醒后,第一个闯入她脑海中的画面却是――童佳媛夺命的鞋跟、卿兮?纵身的相救和……启迅离去的噩耗。
心痛,盖过了全身的痛楚,真想就这样死掉算了。
也许现在还追得上启迅……
可是艰涩的双眼,还是情不自禁地缓缓睁开。
迷蒙之间,姚姚隐约看到自己挂在一颗参天的青松树上。
启迅说过,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放弃,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启迅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不会忘记。那是她最大的珍惜,更是她面对那个纠缠了自己整整十二年的噩梦的全部支点。更何况……启迅也许根本就没有死?那个……那个电话很可能是什么人搞出的恶作剧?
是的,多半是恶作剧,一定是恶作剧!
想到这里,姚姚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随着渐渐清醒的神智,她听到了不绝于耳,刀剑相交的激烈厮杀之声。
姚姚心中一阵怪异,第一个想到就是哪家影视公司跑到酒店附近拍电视了。
可是……不对啊,刚才她跌下的位置,是酒店紧靠着大河的那边,怎么落下来后反而挂到了树上?她明明记得酒店临河的那边没有一草一木。
艰难地撑起一点儿身子,姚姚寻着厮杀之声向下望去,可是入眼的一切,将她吓呆了――
滚石和檑木到处倾轧着不住呜咽的浴血战马。每一匹战马的主人都血肉模糊的……支离破碎在各处。原本就不怎么开阔的山谷腹地,已被鲜血浸透。地上偶尔透出的一点儿微光和惨白,也是来自那些没入人体的惨剑断刀。各处,都散布着深浅不一的陷坑。当汇集成小溪的血水,潺潺地流进那些陷坑时,它们就像七月半放风的厉鬼们,一个个狰狞地腆露着嘴脸,尽情的欢呼饮宴。
“呕!”
姚姚一声干呕,阵阵冲天的血腥之气,让她眩晕,更让她恐惧。她无法判断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这里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拍电视――颜料和番茄酱会有这么恶心的味道?黑帮火拼――滚石、檑木加陷坑,战马、箭矢加刀剑?可是如果这既不是拍电视,又不是黑帮火拼,那……到底是什么?
抬头看看天空皎洁的圆月,又顺着月光看向远方。满山皑皑的霜雪,竟让这片望不到头山谷都批上了厚厚的银装。
浑身激战,此时的姚姚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僵直地抬着自己的脖子,姚姚顺着月映霜雪的光辉,机械的调回目光,再次望向那一片狼藉的时候,只见――
没有一个火把的山谷,因为冷月和霜雪的寒光,变得更加阴森也更加血腥。每一张汗血交织的活人脸上,都因这一片寒光,在殷红中覆上了一层不薄不厚,又不多不少的尸白。那种恰到好处,甚至恰到好处的过分的色泽,让这些还在厮杀怒吼的人,远远看去,就像癫狂的――丧尸。
骏马,越来越多地,倒在了丧尸们的脚下……
“呕!”
姚姚又是一阵干呕。凄厉的霜雪夹杂在刀风中,刮过她只穿着单薄睡裙的身子。那刺刺的刀风直剜人骨,可是她却没有感到一丝寒冷。恐惧、震惊、迷茫完全占据了姚姚的心神。紧紧地攥着身下的松枝,就连松针刺破了她的手心,她都没有感到一点疼痛。
“啊……”
又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姚姚只觉自己的耳膜和心脏都要被这些绝望的悲呼击穿了一样。
再也控制不住,姚姚瑟瑟地战抖起来。强按下被恐惧激起的,想要跳下去求证一番的念头。姚姚捂住自己的鼻息,尽量悄无声息地努力呼吸着。
这――绝对不是什么拍电视!更不是,黑帮的火拼……
虽然姚姚不知道如何去定义眼前的一切,可是那不断堆积的尸身,已经快填满了这段小小的山谷。而那不断在耳边响起的――箭啸、血喇;刀嚯、马嘶和剑呜、人呼,都一浪接一浪地冲刷着她越来越深恐的心。
这是一场……冷兵器时代的……伏击战?
战战兢兢地转念一瞬后,“冷兵器时代”和“伏击战”猛然跳入姚姚的脑海。
脑袋一轰、胸口一痛,姚姚原本就惨白胜雪的容颜,转眼变成了尸青――惶恐了这么久、彷徨了这么久,她一直努力地回避……虽然以她的历史功底,和长年在片场打工的经历,早就应该猜到这是什么。但是,承认它们,就意味着她……很可能掉到了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世界,甚至时空。
不、不、不、不――一定是自己又在做梦!一定是!
用尽全力地一拧大腿,钻心的疼痛让姚姚险些痛呼出声。所有想要说服自己是在做梦的理由,在这一痛后变的岌岌可危。死命地咬住双唇,姚姚再也顾不得冲天的血腥,努力地让自己呼气、吸气,再呼气、吸气……
她需要冷静、需要好好地回忆一下――
她记得……今夜是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雨之夜。她掉下酒店的以前,原本渐渐停下的雨,又开始下了。可是……这里所有的地方都没有被雨水冲刷过的泥泞。反而,满山遍野都是一片洁净的霜雪。这里,唯一的狼藉就是来自谷底的这场……战争。
姚姚又打了一个寒战,再咬紧自己的双唇几分,继续想到……
她记得,很肯定地记得――自己真的接到了舞蹈学院的专业考试通知书。也就是说,现在的确是三月了。咸阳虽说是北方城市,今晚又确实下过一点儿雨夹雪,可是绝对不会转眼就成了望不到边的一片银装世界。
就算!
就算她掉下酒店以后咸阳真的下起了大雪,也不可能在一场暴雨后,就积下自己身边这厚厚的一层又一层。
更重要的是!
这些好像在打仗一样的人,都穿着古装电影里的紧身软甲和护颈头盔。
虽然这些人的打扮早就映入了她的视线,可是……她真的不想去细看。但是现在,她必须去看,如果这不是梦,那么……同样的软甲头盔,一对人马的软甲下那绝对有点儿侠客味道的袍衫上,滚着宽大流云的金边。而另一队人马的软甲下,那同样充满江湖儿女的袍衫上,绣着各色艳丽的曼陀罗花。只是无论是金边还是曼陀罗,都用黑色的面巾蒙住了他们的脸。
再有……
渐渐能够保持清醒,并开始全面观察这里的姚姚看到――
那滚着金边的软甲后方,有一群七八人左右的,好似巫师一样的人。全部都穿着通身乌墨的甩袖大衫,他们每一个人的头上都用类似兽骨一样的东西挽着发髻。而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戴着各式怪兽的面具。
他们不远不近地站在战场西边,用一个小小的圆圈护住圆圈正中的……那位雪衣人。那雪白的身影,只怕是这里唯一没有被鲜血和黑夜吞噬掉的颜色,所以仅管那人浑身都被绳索捆扎的非常结实,却依旧醒目而突出。
姚姚又多看了几眼那个雪白的身影后,才调回自己的目光,向战场的另一边看去。
只见那些曼陀罗的后方,也有七八个左右……没有一人穿戴着软甲头盔,而是身着绣满了盛开的白红曼陀罗花的黑衣人。他们每一个人都用黑色的面巾蒙着脸,而且都用左手举着一面浮雕了曼陀罗花的高大盾牌,又用右手紧握住一柄近一米长的利剑。他们也隐隐地围着一个圆圈,只是圆圈的中间,除了一点零星透过缝隙射出的白光,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上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到底是掉到了什么地方?
待姚姚第一次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后,忍不住哀叹起来。
“呕――”
浓烈的血腥又让姚姚一阵干呕。连苦胆都要被呕出来的她,此时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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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的这章写的尤其痛苦,这段穿越的稿子从7月底第一次写,整整经历了23个版本。呵呵,自己看着都累,还拖这大家一起辛苦。
在这里万分感谢小凤凰、冰冰、蜜蜜,谢谢你们一直给我的指导和帮助。无论是阅读水平还是阅读量,你们三人都让我大开眼界,也让我受益匪浅。再就是伲子一直的鼓励和肯定,让偶每每想要放弃的时候,都坚持了下来。
谢谢大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