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在说什么”
“你们的脖巾”周毅指了一下两人的脖巾。
“对,我们是虎士,但我们没遇到皇上,”两人对望了一会,由年长的一位回答。
“喔,你们不是保护皇上的贴身虎士嘛?”
“临安献城,元兵进宫,我等从秘道出宫,一路打探继主消息。前天,得知继主已龙御归天,但因我们祖命所致,继续渡海打探新主消息。刚下船,我们就受到军士的严厉的盘查。鉴于我们的特殊身份,谢谢你在这里来为我们解围。”说完两人向周毅行了一军礼。
“不必客气,我起初以为皇上秘密来琼,我这也是护驾。”
周毅摸着光头,在帐内踱了几步后对两名虎士说道:
“你俩就留在我身边,住在我帐内,有了新帝的消息,你们便可前往保护新帝。为了保密,你们暂且叫李冰、王复。”
“这是为何?”
“现在琼州时局混乱,听闻有我军部将企图谋反,总之,现在人心惶惶,安全为上。”
当然,周毅说的是假话。
虽然,琼州府迟早会得到瑞宗死迅消息,但他还是决定瞒报。周帐本早就算计好自己向上汇报端宗死迅的利弊。赵使君及好友蔺言之确认消息的来源,公开两名虎士身份,虎士不可能跟随在他这个小小的指挥使。恶战将即,周毅需要这两名战力极高的人在其左右护卫。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暂时住下。”年长的虎士向望了另一位后点了一下头答道。
从这话的语气,显然虎士是不会完全听命于周毅。
听完两虎士“谢谢指挥使,我俩愿跟随您左右,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表态,及想到马闻等人对虎士的微章的表现,周毅不禁窃喜。
“李冰,王复,今天起,隐藏好你们的脖巾,将来遇到皇上后才拿出来。”周毅满怀心计地向两个家兵说道。
“是,指挥使”。
时间线再次回到一个月后。
元军来袭后的次日早晨,笼罩在白沙津上方的乳白色雾纱,在东升太阳照耀下渐渐散去;经过一晚上的沉淀,从高处俯视,已失去昨日混沌的泥泞水坑,象日散布在白沙津一块块的小白玉块。帐外休息的兵士及难民被刺眼的阳光及地上的热气唤醒后,给白沙津带来了一天的嘈杂开始。
津内外走动的脚步声、车轮的转动声、港口起帆的吆喝声,不断地袭扰着那些有特权在帐内、屋内军士的甜美梦乡。
较往日提前半个时辰巡视工作的周毅,吃完早饭后,带着两名家兵来了到了白沙津的美舍溪渡口搭船前往府城游玩。
两名家兵还是一身戍服,周毅却换下了军营里的甲胄,全身一套灰蓝色袍衫,脚踏布履,头戴白色巾帽,一副儒生打扮。光头是周毅在津内的标志,今天把守渡口的水军,要不是认得那两位跟随他几天的家兵,非把他们三人轰回难民的队伍。
此时美舍溪渡的木制码头边,一列整齐地排着七只待渡渡船,其中的一只小舢板,仅是服务于白沙津与美舍溪对岸摆渡工作;另五只六尺宽的摇撸小船,负责白沙津与晋江渡之间划渡,负责接送难民及前往勤王武军的兵丁。还有一艘两丈半的宽帆船,是水军专属渡船,负责接送白沙寨内的军官回城。
周毅三人刚搭上帆船,两名家兵不禁望着船上的桅杆及风帆纳闷
“一条小溪,也能行驶帆船?”
周毅似乎瞧出他俩的心事,指着美舍溪水面说道:“两位,这条溪名虽如此,但这里的河道就有三十丈宽!我来到琼州后,前往武军营地,都是搭乘晋江渡的六尺船,但途中也偶见三丈宽的帆船在河道里来回穿梭。”
美舍溪,不仅有二、三十丈宽的河道,而且水深两丈,只因琼山县近郊居民的“土话”里“美”是“母亲”,“舍”是“分给”“溪”是“水”,美舍溪是母亲给子孙后代吃用水的意思。美舍溪被赋予与其宽敞河道不相符的美丽名字。
“指挥使大人,”得益于武军漕运司与水军的友好关系,一名郑姓水军船工迎上前行礼。
“属下,郑小小受马统制之命,前来待候周将军!”
“好,兴兄真是考虑周全,我刚还正为没有今天的向导发愁呢!”说完后示意李冰打赏船工一百文钱。
随着桅杆上“吱吱”的拉帆声及一声“起帆”,数名壮汉用一根茶杯口一样粗的木棍把帆船顶离了码头,帆船开始逆流而上向南驶去。
起帆后,船工没有丝毫的停歇,他们必须不断地拔动桅杆上的风帆的角度,才能使搭载着货物及客人的官船顺利地借风在多曲的河道中前行。
经半个多月雨水冲刷着及上游河水带来的大量泥沙把美舍溪入海口的海水搅拌成一条土黄色的泥沙河。随着船头在平缓的水面上前行,混沌的河水渐渐变成清。过了两个河弯,到距白沙津渡口四里处的晋江渡,帆船上的人也能瞧见浮游在水面下的鱼儿。
烈日下,清澈平静的水面,波光粼粼,两边黄绿色芦苇在带着雨水清凉的轻风拂摸下,妖娆地扭动着自己纤纤细腰;静静地浮飘浮在芦苇外的水面上的水鸭,突然一头扎进水里,惊起一片小小的波澜会引起水底鱼群的四处逃散。
当船拐过一片高茂的椰子林,周毅一行人望到了城墙的东北角。
“郑小小,前面可是府城城墙?”站着船头的周毅回身问道。
“是的,指挥使,这里是府城城墙的东北隅,您请看,”说着,郑姓船工指引周毅向着船左前方不远处的屋桷望去。
“那是东坡书院,原是东坡先生谪琼在府城的栖止居处,东坡先生离琼后,后人把苏氏父子两次寓居的客房命名为‘东坡读书处’,现在也是本地的名胜之一”
“是嘛,可否停靠,我们登岸观览。”
“指挥使,抱歉,就近没有帆船码头,只有拐过城东北处的大河弯,前行一里半后到城东的河口渡,我们就能登岸。”
“河口渡,难道我们白沙津处还不算是美舍溪的河口嘛?”身边的王冰好奇的问道。
“美舍溪是整条美舍溪的总称,各个河段有着它各自不同的美丽名称。美舍溪的源头,称之为龙潭水,在城南,又称为南溪水,河口渡是美舍溪有三岔河口上的渡口。在这里美舍溪,分一支注入东边的南渡大江的河道,称为河口河,而另一支是经我们过来的河道汇入大海,称东门溪,也称美舍溪。昔日,琼州内地的山货经南渡大江转入河口河运入东门;外海番货也是进入白沙津后沿着我们的来路运抵府城。其繁忙应不亚于临安府内河渡口。”
美舍溪起源于府城西南的龙潭,在府城的南桥处,汇集多处泉水后河面逐渐扩大,到达城南时已有十丈宽,经多年的梳理,沿着南城墙及东城墙的河道不仅是府城东南面的护城河,也是府城运输货物的主水道。
望着渡口熙攘人群及四丈高城墙上的宋字旗,两名经历了多次血流成河的战场、断壁残垣的城池、衣不遮体的饥民的家兵,好生欢喜欢。未等船头靠上码头,两位家兵已迫不及待地跳上了码头台阶,完全忘记他们的主人。
“你们,”随后的周毅即感觉到了有一缕淡淡的清香从自己鼻下飘过。周毅用手背搓搓鼻子,嘴角轻轻向上右微翘了几下,“咦,难道是我又雄起了。”
年轻时的周毅每踏进一座新城池前总是要莫名地嗅到女儿体香,只是这一毛病在五年前与元兵力战后消失,想不到在这失而复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