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言又止地盯着我,含沙射影地指向我,眉尖亦衔了隐忍的恨意。
佛图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老衲愿闻娘娘其详。”
兰妃螓首轻扬,微带几分自矜,紧盯着我,冷笑道:“世人都知佛家只收男子,可是大师却收女子,佛主会不会因此而流泪怪罪大师?大师是得道高僧,本是无所谓,可是佛主心中所想莫非大师也可以知道?大师今日带她前来,佛像便流泪,仔细想想此事不是太过巧合了吗?”
我心中蓦然深深一震,她所言若是古人看来却是事实,而我现代人怎会相信如此荒谬之说?只是佛像流泪连我自己也无法解释得清,一切来得太忽然、太诡异……
一切都因兰妃的话而静了下来,悄无声息的静谧使人不期然地一阵寒栗,众人目光直射向我,仿佛此刻的我已成凶手。
见众人都怀疑我,兰妃赶紧再鼓动如簧之舌:“曾记得石闵将军向大王说过,此女已怀有身孕,试问又怎可出家?这不是很不寻常?还请大王定夺,倘若臣妾所言有假,自愿受到任何处罚。”
冉闵说我有身孕一事,怎可忘却,实属大意,却也成为话柄,心中惶惶。但过了须臾,却从容说道:“倘若真认为佛泪与我有关,自是无话可说,可是佛主流泪并非寻常,怎可断定?”
佛图澄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注视片刻,忽然感慨道:“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劫,天意,真是天意,天雪,你应当明白,躲亦是枉然,却是有惊无险!所以大可放心。”
他的话让众人更为摸不着头绪,而兰灵更是火上添油道:“大王现在还不准备将天雪打入死牢吗?佛主流泪亦怪女子入我佛门,何况还是有身孕之人,请大王快作圣决,应当立刻处死才对。”
石虎冷冽邪恶地扯着唇,双眸闪烁着狂野残忍的光芒,脸色铁青地盯着我,在他看来,佛主流泪亦是天大的事,而我在他眼中更是死不足惜。
他半晌才沉声问:“大师,依你看要如何处置,若本王处置了此女想必大师应该毫无疑虑才是!此女既然能惊动佛主,实在罪无可赦,就地处死以慰佛主之泪,大师意下如何?”
佛图澄平静的脸上依然毫无起伏,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只道:“我佛慈悲为怀,既然都认为是此女,那就请大王给此女半个月时间,半个月后方处死可好?也算是对佛主有交代。”
石虎似乎还是不满意,愤怒道:“将此女打入死牢,不准任何人探望,十日后处死,绝不留情,大师,如此可好?若依本王之意应该就地处斩,方可解了本王的怒火。”
兰灵唇边有了一线浅浅的弧度。那笑,也是冰冷的,毫无温度可言。脸上亦毫不掩饰讽刺之意,道:“大师似乎在迟疑?莫不成还想包庇此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原来大师竟然也有七情六欲?抑或者在同情此女不成?大王尊敬大师才会廷迟十日后处斩,否则当真以鲜血洗佛像才对!”
佛图澄目光顿时如鹰般凌厉,微蹙眉宇道:“兰妃娘娘何时变得如此善解人意了,既然大王已做决定,老衲也不想多说什么,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现在多说亦只是枉然。”
转而他神情凝重地吩咐我道:“天雪,记住我所说的一切,或者你会生不如死,但是我相信伤痛只是暂时,能忍则忍,切莫冲动,安心待在牢里。”
他仿佛又想暗示我些什么,切莫冲动?事到如今我又能冲动些什么,只能再次感受面临死亡的恐惧,纵有千回百转的心思也只能无可耐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但愿能行,也能避过这生不如死的大劫。
立刻便有士兵押我走向天牢,心中不免恻然,但终究还是学会了认命,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又有何难?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