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在远郊,沿路经过宁静温馨的田园。公路沿河而建,我坐在一晃一晃的公交车上,侧头看着浮萍青荇飘在水面上,偶尔有白色的水鸟掠过,像是绿色陶瓷上绘制出白花。雨细如愁,轻似梦,给人的心境着上凄迷的冷色。
所有的东西因为彻底失去,而在层层叠叠的意识中变得如圣物一般,或者说在不如意的现实中,人们自觉不自觉地给过去笼上绝美的光环。有时候,我觉得我之所以如此地思念屈小南是因为她已经死亡。死亡使得我有关于她的一切记忆都镀金镶玉,如博物馆展出的稀世文物一般。
今天我对小南产生厌恶之情,不仅仅是因为她身上的俗气吧!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是唾手可得的。人往往对于眼前的东西不屑一顾,我也不例外。我宁肯看着一个精美珍贵却已破碎成片的花瓶叹息,也不愿去要一个毫无装饰的瓷缸,虽然前者的美丽只能在记忆中重现,但我却愿意去长久回忆。
我在美化过去中得到心灵的平静。
我要坐到终点站,因此在最后几站时,车上只有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我忽然有一种念头,好像我不是在南京,而是在故乡,我在坐车去屈小南家。
屈小南家在海边的别墅区,那里风景旖旎,如夜一般静谧。在高一那年的盛夏,我几乎每天都去。
我记得她家养了一只雪白色的名贵的大狗,名字叫做雪莉。它认得我,每一次看到我来,都亲热地往我身上扑,蓬松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屈小南家很大,但是只有两个人住,屈小南和她继父郦塔。郦塔是我们那里的最有钱的人之一,是个房地产商,常常西装革履扬着高深莫测的微笑在电视里出现。他们家雇有菲佣。菲佣每天定时来做家务,做完之后就离开。
我见过郦塔一次,而那一次终生难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