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天生大女子要出嫁了。"
"是啊，她屋里六姊妹，老大年纪轻轻就到外面打工抓钱，找了个好对象。"
"初中没毕业就出去进厂了，六姊妹，负担太大了，现在找了个好主家，想必有好一笔彩礼。"
"她父母亲不是在外面躲计划生育躲了十多年么？就没养个崽？我听他们讲都抓了好几十万了。"
"你晓不得，抓的钱这几年都买码买刮了，现在回来起房子都起不起，还是住那烂筒筒。"
"在屋里还在买，我听他们讲，他那点满女崽考试考了十多分，他笑死，说今天就出这个数，拿起去买码。"
"唉，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在屋里蛮老实一个人啊。"
"现在通院子好多人都在买啊，就和吃鸦片一样，就连百心那样的都几百上千的买，听百心嫂讲，他都借钱买，借五百还七百，借一千还一千五，生意都不老实想做了。"
"我也听他们讲，百心三十夜晚都摸出去，要去墟上改码，拖都拖不住，最后是隔壁邻居的年轻人按到马路上。天落那么大的雪，都三十夜晚了都还要摸出去，脑壳不清醒了。"
"这个我也晓得，他屋里几个儿子是二十七八才回来的，他屋里老二脾气暴，回来就跟他吵了一架。三十夜晚按倒在乐生屋里，大家好说歹说都不听，颠了样！都告诉他可以打电话去改码都不搞。"
"那最后怎么搞？"
"最后直接请医生给他打了一针安眠药！"
"唉！可怜了，头脑那么清醒的一个人，一世英名啊！"
"你现在跟他讲其它的都没精神，一讲买码就津津有味，三天三夜讲不完。"
"这个东西国家也不管，好多人屋里都买起跳楼了。"
"国家管个屁啊，镇上那些当干部的都在买，县里那边还买得凶些。"
"广东那边还买得凶些。"
"这个东西主要是你看得准看不准，看得准你就发财了。"
"我看这个东西就是骗人的，给你看准了，人家还赚什么钱！"
"就是哟，像天生那样几十万都败光！"
"那他屋里现在那么子高？有那么多小的。"
"还那么子搞，随便读点书，认得几个字就可以了，反正都是女子，趁早出去抓点钱！"
"现在他老婆就是那个雷老师，现在在屋里办幼儿班呢。"
"不是教一二年级么。"
"是在教一二年级的小学生，我们这样的地方，上面的老师都不愿来了，况且三四年级就跑天远到乡里去读了，村子里就二三十个奶崽们读一二年级，她现在搞个幼儿班一起教。"
"那倒可以赚点钱。"
"也没得几个钱，代课老师，成总才那么点人。哪里是在那里读书，我看是那些奶崽们屋里老鬼精带不到了，大人子都在外面打工，送到学校里去算了，反正放学晓得回来吃饭。"
"现在发财点的都不敢把小孩子放到屋里了，除了耍，骂人滚地，什么都学不到。"
"唉！"
几个村民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讨论着。
23
“现在当官的简直是卵弹琴。”
“怎么了？老四。”奉百心看着美国佬的老四儿子，问。
“他们说话不算数，放屁一样。”
“他们只认钱，不认人的。”
“可是我钱也交了啊。”
“哦。”
“我去年不是回来搞手续嘛，请那书记来喝了两罐，还打了一条狗，给了他三千块，他答应一定给我办好。可到了今年，调到其它地方去了，来了个新的，手续虽然办好了，就是领不下来。”
“你是说新来的那书记？”
“是啊，他说，你这个不符合规矩，像你这种情况，罚三千块哪里搞得出来，意思说还要要我交钱，以前那一笔他毛都没一根。”
“现在是这样的，他们还不是来捞钱的，上届捞了，他没捞怎么成！”
“我说这政府还是不是人民政府，上届一个模样，下届一个模样，东一套西一套，到底要老百姓怎么做。”
“哎哟，你这样说还得了！”
“是啊，那书记听了，话说得很凶，说我这个情况严重了，什么手续都没搞，孩子生了一堆，按国家政策，四五万跑不了。”
“MLGB，抢劫呢。”
“是啊，老子又不是印钞票的。唉，我本来也想送几千块钱给他，算了，就算是被狗巴走了，他现在狮子大开口，要几万，哪有那么多钱给他？”
“唉，你跟他好声好气讲不就没事了，现在好了。”
“是啊，现在我说什么也没用，我听他们讲你和他还有点交情，你帮我讲讲看，看几千块钱办不办得下来。”
“我同他也才打了两次交道，又不是请他喝了几灌，也打了一条狗，屋里那条叉毛狗，送了两千块钱，托他给我儿子入党，办党员证。看他拿的倒也不咸。”
“什么，还可以交钱入党？”
“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你以为还是以前啊。现在就是向钱看，镇上那些黑社会都入党了，老寡还是人大代表呢，只要你肯掏钱，反正每年都有几个名额，有捞白不捞。”
“那办得怎样了？”
“办得差不多了，手续基本都搞完了，前天还去镇上搞入党宣誓呢。”
“我没见你儿子回了来啊。”
“还回来搞什么？还得请假，浪费路费钱。我喊利利儿子去的，年纪不大，人长得很高了。反正宣誓也是走过脚，谁还管那些，只要有钱捞，还领了一件衣服回来呢。前天子，在镇上，吃都是别人请的客，有个发财主家，屋里也有个人入党，在镇上摆了一二十桌呢。”
“入党也这么讲排场？”
“那当然，人家有钱。现在劳改犯出来都摆几十桌呢。上个月，刘家村那叫毛崽的坐牢出来了，那些在镇上混的，从县里就开始接了，炮响噼噼啪啪放了一路，又数我们村老寡放的多，拉了一车子去。”
“那老寡在镇上还有点份量。”
“那当然，就镇里也看他三分脸色。现在镇里面也只敢对付我们平头百姓了，那些成天混的，敢管个屁，搞不定的事还请他们去帮忙呢。”
“唉，现在小老百姓难做啊。”
“你这个事，找老寡看看，几千块应该就可以搞定了。”
“恩，我找他看看。”24
“九成是女的，妈妈的。”纪老爹在回家的路上狠狠的骂道。“瞎子又说八成是男的，妈妈的，到底谁算的准。”纪老爹拖着一张愁苦的脸，一面走一面嘀咕。
“纪老爹，怎么样？”奉万荣径直向他走来。
“嗨！……”
“是女的？唉……不过，也不打紧，叫她打掉吧。”
“唉，美国佬，这——那，那瞎子又说八成是男的。”
“哼，他的鬼话怎能相信！全是蒙人的，以前我家老大去问，也说个个是儿子呢。我们神算子才叫真本事，看得准，十拿九稳，保管万无一失，说男就是男，是女就是女，我家老二老三的都去问过。我推荐的，保管没错，我敢打赌。”
纪老爹有点动气了，“这样的事怎能随便打赌呢。”
美国佬拍了拍胸口，走进一步，说，“嗨，纪老爹，你要不信，干脆给点钱，让她去做Ｂ超，看又是不是一样。我家里他们后面生的几个都去照了的，灵验得很呢。”
“什么？”
“Ｂ超，专用来验这种事的。”
纪老爹那干巴巴的脸有了亮色，眼睛也亮了，拉住奉万荣，道：“真的？”
“千真万确！这不是我胡吹，乱讲的，不信，你去问问别人，都知道。那东西一照就晓得是男是女，现在比以前好了，以前养一堆也晓不得是男是女。不过医院里一般都不做，要送点红包。”
“那不打紧，只要真的照得出，送点钱就送点钱，我现在就带他们去。”纪老爹快步回去了，没过多久，领着一男一女仍从这里路过。那女的，下腹鼓鼓的，想必怀上好些月了。
这道上聚了不少人在闲谈，看他们三个下来，有的便打趣道；“纪老爹，有什么好事呀，神神秘秘的。”
纪老爹很忌讳这事，脸半青半白的，说，“没事，没事，上医院看看。”
“哈哈哈。”
纪老爹循声望去，见美国佬也站在人群中笑，脸不由一下红了。
奉万荣止住笑，走过来，轻声说，“纪老爹，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纪老爹慌忙个过眼色给他，美国佬便拿眼望天。纪老爹面上青筋凸了一凸，也不说话，把手靠在背后，飞快的向前走去。一男一女也默不作声跟着他走。
待他们走远了，众人都围过来，问奉万荣，怎么回事。
奉万荣身材高大，鼻梁挺拔，倒真有点美国佬的味道，他高高站在人群中，说：“这都晓不得，当然是好事啊，蠢起窝牛屎你们。”
“哟，美国佬，你也卖关子啊，到底什么好事。”
“他儿媳妇不是又怀上了么，头三胎都是女子，去问神，这个讲是男的，那个讲是女的，晓不得信那个，我叫他们干脆去医院做B超，看得清清楚楚呢，交点钱就可以了，自己看着放心，儿子就留下，女子就打掉，等以后再怀一个不就是了。你们讲是不是好事，我是不是在做好事，免得疑神疑鬼，天天觉都睡不安。”
“哈哈哈，现在纪老爹就急得跟你以前一样啊，你现在好了，儿孙满堂，家庭兴旺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