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佑南国,佑我风调雨顺,百姓安居”。
国师说一句,底下的百姓,也跟着说一句。
直到说完。
雨,仍在下。
淅淅沥沥的,一滴一滴,滴在发顶,衣上,心头——没有人顾得了这么多,抬着头,望着天,等着雨停。
等着日阳,再度照射着大地。
扬起头,那雨,滴入了雨,用力拭过,再抬头,再瞧着——那样的心,那样的念,那样的专注——
小小静静的落着泪,与雨水一起,早已分不清。
雨还在下,她不是白发神女,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孤女,一个受到生活所苦,命运所制的孤女罢了。
从小到大,只有身边的人,因她而苦,因她受累。
从来——
从来就没有人因为她而得到祝福,祈求,亦非福。
她没有那种神力,她只是个寻常人,神,之于她,是神话,是梦,或许,眼前的一切,皆只是在她的梦境当中。
她只是觉得好冷——
好冷,不止是身体上的冷,连心,也好冷。
“雨停了——”。
“上天听到了,雨停了,终于停了——”。
“白发神女,白发神女——”。
突起的声音,响亮极了,震回了小小早已飘远的神魂,她呆呆的看着底下手舞足蹈的人们,不解他们为何突然这么高兴。
“神女,因为你,南国再度被降福”。国师温柔的看着小小,看着她惊惧不解的小脸,“从今往后,你便是南国的白发神女,名副其实”。
名副其实?
心里,咀嚼着国师的话儿,轻轻的,细细的品味着。
天空仍是雾蒙蒙,灰灰的,像被脏东西染过一般,地上的湿意,三个月来,小小早该习惯了,处处见水,处处黏黏的,但是——脸上没有雨滴,身上出没有,天,真的不再下雨了。
老天,真的听到国师的祈求。
所以,停下这场下了三个月的雨,还南国的百姓一片安宁之地了吗?
她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神力。
她只是个寻常人罢了。
底下的人在呼唤着什么,她早就听不真切,迷迷糊糊,被人领了回去,洗过浴,换过衫,又被带到另一处,一处没那么庄严,却金壁辉煌的大殿之中。
大殿两侧,站满了人,端端正正的,齐刷刷的看着她。
小小无措极了,却知道,此情此景,她逃不开,跑不掉,只得被人牵着往前走。
于是——
她看到了,那高居首位的尊者,那个位子,该是王座。她纵使不曾亲眼得见,也该有所知晓,民间传闻。
国师,右相,祈天——这些事情发生过后,见到南国的君主,似乎就不是那么奇怪的事情了。
座上的男人,有一张冷傲的脸,小小也只看到这些,不敢抬头,不敢直视。
“白发神女万福,吾王万福——”。
高呼声,震耳。
尊座上的雷王,步下金阶,走到小小面前,修长的指,托起她小巧的下巴,盯着她的眼,薄唇一张,狂霸的宣布。“你是南国的白发神女,从今日起,你亦是朕的皇后”。
“我不是——我不是什么神女”。她受惊了,小小的身子,差点跌落了地,雷王的大手一伸,轻巧的托住了她,承住她所有的力量。
修长的指,挑起那惹眼白发,“这一头白发,便是最好的证明,求得日阳晴天,便是铁证,三日之后,朕与朕的皇后,大婚”。
雷王霸道的不许她有任何的反驳,胆小如她,只得将未出口的言语乖乖吞入腹,那一头白发,并非是天生,是让她愁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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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是三日的时间,南国皇帝大喜。
举国欢庆,雨水刚退,白发神女现身,如今,又成为皇后,一国之主,永佑南国,百姓心已安。
家园何愁不能重建。
“我该怎么办?”。偌大的寝宫之中,只有小小一个人,她被困住了。
有事儿,也无法寻个人来商量。
皇后——
那是多么崇高的地位,那是她这种人一辈子也无法望及的地位,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占了那么重要的位子。
可以活着,她就满足了。
不在乎他人言语,不在乎婆婆的恶行恶状。虽然一直被叫做扫把星,虽然一出生就没了娘,但是,她还记得爹——
三岁的娃儿,还小,或许,并没有什么记忆。
她却记得,也许,那是唯一觉得美好,不能忘的记忆。爹的样子,早就模糊了,那个人影,很高大,却很瘦,总是抱着她,温柔的说些什么。
她听不真切,听不清楚。
那是一直以来,支持她活下去的动力。娘是难产而死的,没有人想得到,更没有人愿意。爹——因为思娘过度,才会身体不支,丢下她,离开人世的。
她知道,爹娘都是舍不得她,他们是不得不离开。
她不怨,她也不在乎当个扫把星。
说她,骂她都好,只要不提及爹和娘,她都无所谓,真的——
一滴晶莹的泪,落在华丽的美服上,这个好的衣服,穿在身上,她总是不敢轻动,深怕扯坏了。
她陪不起的。
“爹娘,小小是不是很没有用,从来都只知道乖乖的逆来顺受,不知道要反抗,你们一定很失望对不对?对不起哦”。喃喃轻语着,对着空气中,那根本就不存在的人,说道着什么。
她总喜欢自言自语。
因为,没有可以交流的对像。
其实,她是真心想嫁给相公的,可惜,他的命太短了。还没有同她成亲就死掉了。相公比她大十一岁,很照顾她,疼她,什么都教她,读书,习字,虽然不多,她却会了,晓了,不再无知。
如果他还活着,该有多好——
婆婆就不会恼她,不会恨她。她理解婆婆心中的痛,那痛,是刺骨的,是锥心的,她懂的——
成婚当日,举国欢腾,华丽繁重的婚服,将小小压得快要透不过气来。这三日,她没有再见到皇上,成婚之前,皇上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
雨水刚歇,需要皇上处理的事情,真的很多。
而且——
新人是不宜在婚前三天见面的,据说,那样会不吉利。
或许吧——
她像个木偶似的,被人拖着走,拖着做每一个动作,拜完天地,祭完天,祭完祖,所有的一切程序妥当之后,天,已经黑了。
她被送进了凌波宫,那是皇后的居所,是她未来要住的地方。
宫女为她谢下头上沉重的发饰,“皇后,皇上还在晚些入房,皇后需不需要也吃些东西?”。
吃些东西啊——
小小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一整天,都没有怎么吃过东西,“真的可以吗?”她小心亦亦的问。
以前就听说,大富大贵的人家家里规矩好多,如果一不小心犯了规,会有很重的处罚等着。
更何况这儿是大富大贵之最的皇宫呢,要是一不小心犯了规,说不定,会杀头的。
皇上——
那个已经是她夫婿的男人,是南国的君主,是高高在上的人。她,仍然觉得不真实,像是一场梦,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当然可以——”,宫女失笑,为她的小心亦亦,“凌波宫是皇后的居处,往后皇后要什么,尽管吩咐,这宫里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都会照着做的”。
权力真大。
“这样啊——”。
“来——”。宫女牵引着她,“这桌上的东西是为了皇上和皇后准备的,这一边,是需要与皇上共同食用的,这一边,是专门为皇后准备的”。宫女挥着手,桌上的食物是分两块的。
小小点了点头。
忍不住饿,直接吃了起来。
这些天,吃食方面,简直到了天堂一般,美味儿,全都入了她的胃里。那滋味——连做梦,都想要流口水呢。
她不爱浪费粮食,所以,就算是撑得难受,也要把食物都吃光光。
填饱了肚子,天,更暗了。
皇上却仍是半个影儿也没有见着。
不知不觉,已到半夜,小小倦了,却不敢睡,硬撑着脑袋,努力的张大眼,等着皇上的迟迟到来。
“皇后,皇上快回宫了,奴婢领着皇后出外迎接”。
“哦——好——”。
迷迷糊糊,被领出宫外,片刻,果真有一人迎着灯火走了过来,眯着眼,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他身上穿的也不是先前皇上所穿的那一套喜服。
而且——
他的头发,小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仿佛看到一头与自己发色一样的发。不过,那张脸,真的是皇上。
连一旁的宫女,也如此认为。
“恭迎皇上”。
那人,微微一怔,仅是一瞬眼的功夫,不细瞧,还真的不会注意。
皇上的薄唇,扬起一抹笑。
那笑,怪异的很。
小小觉得全身上下,都起鸡皮,但是,什么也不敢说。
迎回皇上,入了洞房,宫女全都退出去,房内,只有他和她。
她在害怕,颤着小小的身子,坐在床沿,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害羞?”。
她摇头,用力的摇着。
“不需要害羞”。龙凤烛,被熄灭。
“啊,皇上,不行,这龙凤烛要点到天亮的”。小小惊呼,女官的交代,她可没敢忘。
“不打紧,这些繁文辱节,朕向来不在意”。
呃?
是这样的吗?
可是,她从女官那儿听来的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女官说,皇上极注重宫中规矩,说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如果有人胆敢尚自违规,后果通常很严重。
所以,她才会如此的小心亦亦。
“皇上——”。又是一声惊呼,小小的身子,被人抱得满怀,倒向身后,软软的塌上,“怎么?今日是大婚之日,女官不曾告诉你,大婚当晚,你和朕,会做些什么事儿吗?”。
“呃——,有,是有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没——没什么——”。不敢说。
“无妨,直接说,朕不会责罚你的”。声音轻柔,温柔的让人不自觉的放松警剔。
“那——那我就说了——”。她忘了,忘了女官交代,在皇上面前,不能自称“我”,那是不符合规矩的事儿,眼下,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我——我怕——”。
怕?
低沉的笑,像是听到了多么好玩的事。
“别怕别怕,朕会很温柔的——”。很温柔,很温柔——漆黑的夜里,那双黑眸,闪着诡异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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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依的话:
亲爱的亲们,某依终于鼓起勇气,又开新文了。
风格一如继往的温鑫,大团圆结局。中间些许风波,偶尔小打小闹,小哭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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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说完,华丽丽的退下,祝亲们生活愉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