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霞红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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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城大学的食堂里传来阵阵欢快的音乐声,热闹非凡。

    一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使人豪情满怀,跃跃欲试。我踏着鼓点一步跨进了大厅,餐厅内灯火通明,约有百盏红灯笼分五行悬挂着,男男女女的年轻人聚集一堂,大部分在红灯下窃窃私语,也有的在靠墙边的连椅上互相指指点点。晚饭的香气依然弥漫在空中,仿佛也为张蔷注入了百倍的活力,那首《月光下的迪斯科》,声音又高又尖又圆润,“没有七彩的灯,没有醉人的酒,我们在月光下跳一曲迪斯科……”,平素学生科王老师用来训话的高音喇叭,完全没有了斯文刻板和呆滞,唯将动感的快节奏如热雨般撒向干涸的幼苗。

    “才子,快到这边来。”一听就知道是张军遇到了难事。这是我们班最活跃的分子之一,哪儿热闹哪儿有他,也常常会惹出些个个性来,活跃气氛的好手。我赶紧凑过去。

    “你再不来,今晚就要丢丑了。”张军手指着灯笼焦急的说:“人家都猜出好多了,咱才猜了几个。”我定睛一看,原来每个红灯笼下都悬挂着一张红纸条,红纸条上写着谜语。

    “这点小事,你着的哪门子急?”我不以为然。

    “你看看那横幅,谁败了不急?”

    我抬头一看,大红绸子横幅上,用明黄色写着“山城大学316班与山城制衣厂制衣车间联谊会”,这是我们班长的创意,他受新潮思想的影响,借改革开放的春风要大出风头。他是本地人,同制衣厂制衣车间的团支部书记是初中同学,是以促成了这次联谊会。我们大约来了四十几位男生,那制衣厂来了也不下四十几位女青工,年轻男女聚集一起将近百人,惹得青春的心更加躁动。所以,也怪不得张军着急,这堂堂天之骄子、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若在文学上(猜谜语)败于巾帼英雄,何以不羞?

    “来看看这个,我们猜了半天了。”张军道。

    红纸条上写着“水库,打一字”,“这是沧”,我随口就来:“盛水的仓库嘛。”

    张军又一手把我拽到一盏红灯笼下:“再看看这个。”红纸条上写着“丰收,打一字”。

    “移”,看着莫名其妙的张军,我解释道:“丰收不就是禾木多吗?”

    我们继续边看边猜,一口气猜出了十几个,身着中山装的同学们和身穿工装的女工们渐渐聚集过来。

    “卧倒,打一成语”,“是五体投地”。

    “没关水龙头,打一成语”,“放任自流”。

    “内秀,打一新兴名词”,“心灵美,是五讲四美三热爱中的”。

    突然,一位身穿大红衬衣的圆脸姑娘挤进来,兴奋的喊道:“来看这个,这个难。”她所指的红灯笼红纸上写着“无可奈何花落去,打一常用语”。我微微一笑:“太简单了!”那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睫毛都要翘起来了。

    “感谢。感叹鲜花凋谢了。”我温言解释道。

    “这里还有一个难得”,大红姑娘拽我又到一处红灯笼下,“看这个,你肯定猜不出!”

    红纸条上写着“干涉,打一字”,我歪着头顾作沉思。那姑娘又睁大了眼睛:“真猜不出来啊?”一副歉疚的样子。

    “这是步字”,我说:“你想,涉是涉水的意思,那干呢,是没水的意思。不就是步嘛。”

    周围的同学们和女工友们一片掌声送过来。我也不知今晚为何头脑如此灵动,反应奇快,难道是晚饭吃得牛肉壮了胆气?仰或平时读得书籍太多而自溢?

    这时,班长站在两米高的讲台上,任凭红灯映射他的大分头,忽闪着盖过脚尖的喇叭裤,手握麦克风,大声道:“朋友们、同学们,下面开始跳舞了,请各自选择舞伴,请大家尽情发挥。”高音喇叭里歌曲“阿里山的姑娘”悠扬快乐而起。

    张军早已瞄好了目标,几步跨了出去,立即旋转在了“舞池”之中。别看他个子稍矮,却非常灵活,舞步轻巧、步步踏点。二十几对青年男女也捉对舞了起来。

    这是刚刚时兴的新鲜玩意,深受大学生们喜爱。相信每一位年轻人心中,都会痒痒难忍,我可不擅此道,无奈的退坐在连椅上,尽情欣赏赶时髦的精英们翩翩起舞。

    “想什么呢?”

    一句脆声的莺语打乱我羡慕的心思,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那位穿大红衬衣的姑娘。

    “我叫霞。刚来山城才一周,请多多关照。”说着深深一躬,又伸出了胖乎乎的右掌。

    “奥,别客气”,虽然中日建交有些年头了,我对这种礼仪却还没有接受,忙站起身,尴尬的也伸出了右手。

    霞的手有些湿润,更有些温暖,在咋暖还寒的初春季节,我顿感发热,似一股闪电击中全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