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宴定在晚上举行,然而白日里的盛况早已在宫中传开来,人人皆道入朝的那两位公主爽朗俊丽,与泽国佳丽相比,确是别有一番风味。这样的话传入未央宫,我只笑不语。只不过别有风味而已啊!
泽国人是见惯了美人的,从前的玉南国王妃入朝就引起过极大的轰动,对于异国的女子,泽国人是绝对不会用别有风味来比喻的。如果是用上了这个词,那么只能说那两位公主不过是一般的颜色。
朱门启,侍女忙忙碌碌的进出,为我装扮。今日赴宴,我身着点珠凤纹的蜀锦长裙礼服,头上用一只玫瑰簪子固定住发髻,再戴上成套的黄金打造的凤式头饰,头饰的后面垂着一排流苏,长长的直垂入腰间,我甚少用这套头饰,平日里戴出来未免太过张扬,这套头饰代表的是我手中握着的六宫大权,只要一天未有中宫,只要我一天不嫁,这权利就一天不会易主。
我在双唇上抹上了玫瑰胭脂,便扶了侍女的手出了未央宫,向启延殿走去,前面,每踏一步,便是仇深似海,莫世不敢忘。
临近启延殿时,我听下了脚步,理了理衣裙,抬头间,见着血色残阳下面悲鸣的孤雁,竟然觉得亲切。孤独,悲切,谁又能似我呢?
再向前走几步,拐弯后,就见着了启延殿的大门,门口侍候的内监见了我,立刻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向殿中通报:“安阳长公主到。”
我端起笑脸,把手从侍女手中移开,径直的向殿内走去,皇帝尚未到场,梁王和南宫丞相却以入座。我勉强的控制住自己,同上阳,成阳,和阳三位姐姐见了礼。入座时,坐的却是女眷席的首座。
对面席上,正是梁王和他的两位公主。
两位公主年纪相差不大,都穿着红色的暗花小袄,俏丽的羊皮小靴,浑身佩满了宝石等物。然而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显得有些紧张,不笑也不说话。另一个却是异族女儿一贯的大胆,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四下乱瞧,对女眷席上的众人更是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态度。
这样的女子,倒是会让人大费精神啊!
然而她们这样的装束却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我幼时的公主服也是也样的款式,只是那时艳慕泽国女子的雍容华贵,便天天做泽国女子的打扮,如今再想穿回那样的服饰,却是再也不能了!人啊,怕是总要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看过了公主,如何也要瞧瞧主角了,那个男人,我曾无数次的在心中描绘过他的摸样,我并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然而这个男子,我仅需一眼就能够永生不忘,他像匍匐在草丛里吐信的毒蛇,让人察觉不出杀气,却又感知得到危险,他是安静等待猎物的蛇,不是疯狂的狼。
当年,就是这个男人,用了一味纳尔泽济失传多年的玫瑰泪,使纳尔泽济的母亲河流毒千里,使我们皇族一败涂地。
我这样的注视着他,他不可能不觉察到。起码,到今天为止,没有一个人可以对我视而不见。
他看见我后目光迷离,侧身向侍从询问着什么。我举杯遥遥向他敬酒,左手的四指弯曲在桌子上扣了两下。
四指弯曲叩桌,是纳尔泽济的礼节,我相信他不可能不记得了。
果然,梁王对我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然后移开了视线,我自是知道,我并不是他此行的目的,他来此是投诚,也是多年对抗后不得不选择的养精蓄锐。
此时,殿外有内监扯着嗓子高声的唱到:“皇上驾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