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也是这条街,她也是如此狼狈,一个人孤零零的。那时她万念俱灰,心无希望,也是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一辆辆的汽车从身边飞驰而过。突然,一辆轿车停了下来,他捡到了她,就像一个好心人,无意中在街边的草丛中,捡到一只流浪猫或流浪狗一样,他捡到了她。他轻轻地扶着她的肩头,把她带回了那个地方,从那以后,她在那里住下。
李梅笑了笑,甩了甩头。过去的就让它永远的过去,她要的是明天,对于她来说,明天的太阳才是希望。
李梅在方便袋中翻找着,终于找到了她那个让朱墨抓狂的手机。朱墨对她那老土的手机颇有微词,他认为那样的手机与她海天集团总经理夫人的身份不符,但她就是不肯扔,因为这是她上大学时,做了两个月的家教换了的,那是真正的血汗钱,她舍不得。
李梅突然一惊,既然选择离开,就是为了遗忘,怎么又会想起?她本以为,不带走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就不会想起。看来自己错了,今生注定,她将无法与他撇清,即使见不到那个活生生的人,也会在心里与那个挥不去的影子相伴。
“柳絮,我有好消息告诉你!老地方不见不散!”李梅没有等对方回答就挂掉了电话。她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来,因为这个消息会令那个人,在梦中笑醒的。她喜欢看到她的笑容,甜甜的、美美的。每当她笑时,那颗淘气的小虎牙就会露出来,可爱极了。朱墨是不是也很喜欢那颗小虎牙儿?他在亲吻时,会不会特意用舌尖儿去添一下呢?会是什么感觉,痒痒的麻麻的,就像他每次亲吻自己脖颈的感觉吗?李梅突然间很害怕,离开了,就应该不会想,为什么偏偏想起呢?
李梅来到了她们三个人经常光顾的那家茶社,坐在了她们三个人经常坐的那个位置,靠着窗户,可以看到街上的车来车往。一辆黑色的奥迪进入了李梅的视线,车门打开了,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大胆的长发女人,今天她精心的修饰过。平时她不会像今天这样盛装来赴她们三个好友的约会的。
她推开门,径直来到桌前,在她的对面坐下。没有她招呼,服务员自动送上来一壶碧螺春。当她摘下眼睛看到她身上的斑斑血迹时,明显的怔了一下,她紧抿红唇,什么也没说。
李梅拿起茶壶,给她倒上了一杯,她最喜欢闻茶飘出来的香气,虽然很淡,但闻起来很舒服。她真得很傻,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从小和自己一样不喝茶的柳絮,突然有一天把她们三个人聚会的地点由梅木子选的咖啡店改为这个茶社,自己竟连一个为什么都没有问,就屁颠屁颠的来到这儿看着两大美女品尝。地点换了,自己没问为什么,众多好茶名茶中,为什么单单挑碧螺春,自己竟然也毫无觉察。
今天她恍然大悟,因为朱墨最喜欢喝碧螺春了,每次喝茶的时候,他都会摇头晃脑的吟几句诗,“入山无处不飞翠,碧螺春香百里醉。”平时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朱墨都背了哪些诗,不知怎么今天头脑一下子清明了,想起了这句。李梅笑笑,故意忽视对面人探询的目光。
“柳絮,你这么爱喝碧螺春,知道古代诗人们是怎么描绘的吗?”李梅两眼紧紧的盯着茶壶,仿佛害怕它眨眼间就会消失一样。
“入山无处不飞翠,碧螺春香百里醉。”脱口而出,可见平时的训练有素。朱墨每次拿起茶杯,总是有这句诗作为开场白。
“柳絮,我放弃了,你赢了。”李梅状似无心,就像平时三个人闲聊时一样。
“是吗?”柳絮嘴边的茶杯停了下来,她没有喝直接放了下来。“有赢家吗?”这句话,李梅没有判断出柳絮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她听的。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柳絮专注地看着窗外的车流。
“明哲保身。”李梅欣赏着柳絮那优雅的姿态。同样的出身,却如此不同,柳絮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看来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三年了,自己一点都没有变,总闻茶香,却从未喝过一口。相反朱墨却被自己同化了,由原来喝高档茶,到后来她沏什么档次的茶,他喝什么档次的,只不过喝的时候表情很不同。
李梅想起有一次,自己在超市花了五元钱买了一大包的碧螺春,沏好后,端给正在电脑前忙碌的朱墨,毫无防备的她,被朱墨喷了一身的混合液体——茶水和口水。看到李梅的苦瓜脸,朱墨轻轻地把她抱入浴室,帮着她脱掉所有的衣服,想到这儿,李梅那苍白的脸泛起了红润。柳絮把李梅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这个样子,应该叫做幸福吗?
“你怎么这么舍得钱请我喝茶?”李梅是个小抠儿,在她们三个人中是个不用公开的秘密。每次去咖啡店,她都是只说话不喝东西。她说有钱喝这些苦东西,不如喝蜂蜜,从嘴里一直甜到心底,她是在心疼钱。
“从今天开始,你可以生活在阳光下了!今天你请,庆祝一下!”李梅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拎起那个方便袋,起身要走。
“李梅,我们还能是朋友吗?”柳絮没敢看李梅的眼睛,看着茶杯,低低的问道。
“你想让我学会品碧螺春吗?”柳絮的头慢慢的摇了一下。“像以前那样,不是很好吗?”
“柳絮,咱们两清了。”李梅抬起脚,柳絮突然站了起来,紧紧的拽住她的胳膊。李梅的目光落在了柳絮的手上,美女和家庭主妇就是不同,手指甲都那么漂亮,哪是什么花呢?
“梅花!”泪水在柳絮的眼眶中打转。那天,她美甲回来,朱墨正坐在客厅里喝茶,当她展开食指向他显摆时,她本以为他会把她拉入怀中,然后会吻她的耳朵儿,他从不吻她的嘴唇。他只是看了一眼,淡淡的说:“梅花不够大气,与你不相配。”拿起车钥匙走了。
“陆安琪昨天打电话哭着说,朱同在和她闹离婚。”柳絮松开了李梅,把头转向一边。
“是吗?”李梅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座位,走出茶社,消失在柳絮的视线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