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睿不由得一震,站起身来,俊美的脸上闪过好久未见的惊喜神色,随后马上恢复平静,淡然的确认:“你确定?”
“确定,属下不但亲眼见到她,还得到她的画像和这幅刺绣。”黑衣男子双手呈上一个卷轴和一个锦盒。
这次天睿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小心翼翼的打开卷轴,他的手几乎都有些颤抖,随着卷轴慢慢展开,画中的人也慢慢露出全貌,栩栩如生。天睿的眼睛射出一道亮光,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再打开锦盒,取出用天蚕丝绣的刺绣,针脚精细,绣工卓越,和五年前的《山河》图如出一辙。
“是她,一定是她!”天睿仔细的查看着两件信物,不断验证,不觉惊叹出声。五年了,终于找到她了,苏雪怜啊苏雪怜,你以为你销声匿迹就可以抹杀掉和天睿的夫妻之实吗?这次,你躲不掉的了。
窗台斜影瘦。
苏雪怜独自坐在窗前,灭了的烛火,静静沐浴在洁白的月光中。她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老是想起哥哥天睿。
虽然和他在一起只有一月不到的光景,可是那时是她最快乐的时光,无需逢迎卖笑,更是不愁衣食。天睿很有男子气魄,思想缜密,逻辑清晰,从他用全京城最高价买下她初夜那一刻起,雪怜就已经被他折服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血动物,看破红尘世俗,可是得知天睿并不嫌弃她替她赎身,并打算娶作小妾时,她心中那种类似爱情的东西开始复苏,并在天睿的细心呵护下潜滋暗长。
可是谁说得清命运这个东西呢,那毁灭她即将到手的幸福的事实,无情的将她再次抛向人生的深渊。
五年了,她人在躲着祁王府,可是心却忘不了祁天睿,她始终不能将自己当作他的妹妹,初夜的痛和他的爱护,绝不是一个妹妹就可以得到的。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出身是那么的卑鄙,她根本无颜面对祁王府中的任何人,更何况是天睿。这些年她用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将心思全都用在刺绣上,才能获得一时的宁静。
可是最近,想要发生什么一样,她根本静不下来,刺绣时屡屡出错,惹得顾客很不满意。
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是时候给自己找个人家了。苏雪怜望着皎洁的明月,思绪纷乱。
次日下午,十一绣房里来了位不速之客--祁天睿。
“公子,您买刺绣?您请随意看看,我们绣房的刺绣可是江陵城最好的。”专职导购的云儿一见祁天睿跨进绣房大堂,就热情的迎上去,熟练而专业向他推荐她们的刺绣。
祁天睿绕着大堂转了一圈,目光扫过房屋的结构摆设,似乎对墙上和桌上的刺绣兴趣缺缺。半天,他才开口问道:“你们这里有一幅叫《山河》的刺绣图吗?”
《山河》图?云儿不禁哑然,那不是雪怜姐压箱底的绣图吗?当时就是因为凭着这《山河》图,雪怜姐才得以开创十一绣房。可是当绣房生意见好,雪怜姐就将它收起来,没人再见过啊!这位公子面生得很,怎么也会知道《山河》图呢?难道是旧识?
“有是有,可那幅刺绣不是货品,您换其他的行吗?”
“别的?你们绣房里都是些粗制滥造之品。除了《山河》图,别的我都看不上!”天睿坐在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桌椅旁,气定神闲,一点都不在乎云儿发青的脸色。
居然有人说她们金陵十一绣房的刺绣是粗制滥造之品,这人未免也太过分了吧?云儿压住微泛的怒气,耐心的说:“公子,看样子您是外行吧?我们绣房的刺绣在业内都是很有名气的,就连皇宫里都有我们的刺绣。可能我们其她绣娘的功夫确实不入公子之眼,但是绝对不是粗制之品。”
“哼,这些和《山河》图比起来,简直就是天渊之别,你还有脸自夸。既然你们有,那就拿出来卖。”
“公子,《山河》图不在绣房里,卖不卖我说了不算,得我们老板同意啊。”云儿再次鼓起笑容。
“那叫你们老板来见我。”
哼,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这人压根就不是来买刺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一定也是觊觎雪怜姐的美色。这种人云儿看得多了,热情顿减,冷冷的说:“她不在。”
“不在?”
“我们老板可是大忙人,常常不在。”云儿也不再招呼他,自己忙活着收拾柜台。这人看起来就像个风流浪子,从开始就没打算要买她们的刺绣。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道,可能马上,可能明天都不会来。老板最近在相亲,说不定就和哪位大官人定下婚事了,那她还回来做什么?”云儿开始拨着算盘,核对账目。就是要让他之难而退。
“她在相亲?她想成亲了?”天睿猛然站起,扑到柜台上,一般按住云儿手中的算盘,神色紧张。
“是,是啊。您……你别这样看着我,雪怜姐都二十有余了,想成亲,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被天睿突变的眼神锁住,云儿一向流利语气变得断断续续。这个人怎么如此激动,看来一定是雪怜姐的旧识,说不定两人还有那一层关系。
“……”被云儿一说,真是当头棒喝。五年了,她一个人在江陵和生活斗争,现在才想起要成亲,老天已经对他不错了,至少现在她还没有成亲,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
“其实,我是她的相公。那幅《山河图》就是我们的定情之物。五年前因为一场误会,她离家出走,我一直四处寻找,终于找到她了。可是,你竟然说……”天睿收回如狼般的目光,瞬间变成温文尔雅受尽委屈的好相公,伤心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云儿疑惑的表情,他从怀中拿出一枚蝶形玉佩,说:“她手腕上的蝴蝶斑就是在新婚之夜,她用我送她的这个烙的,以证明对我此生不渝。”哀婉的神情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眼神。
蝴蝶斑……云儿接过玉佩,脑中闪过雪怜姐手上那深色的斑记,的确是一模一样。再看天睿满脸后悔痛惜的样子,云儿相信他了。难怪雪怜姐不愿提起过往,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提亲,但是是何误会,竟让她一走就是五年呢?但是雪怜姐一定还是惦念着这位公子的,不然也不会耽误韶华,将自己与红尘琐事远远的隔离起来了。
“公子贵姓呢?”
“鄙人姓祁,示耳祁。”见云儿态度大转,天睿知道她一定相信自己了。
“公子不如在大堂后面的客房住下,等雪怜姐回来。”
“她到底去哪里了?”
“城东刘公子把她请过去了,说是讨教刺绣技巧。不过刘公子对雪怜姐爱慕已久,他的丫鬟昨天悄悄告诉我,今日会向雪怜姐提亲。”
“什么?那她是孤身一人前去的?”天睿皱起眉头,大感不爽。
“嗯,不过您放心,刘公子不是那种卑鄙小人,绝对不会趁人之危。而雪怜姐,她早已决绝过刘公子好几次了,这次也不会例外,您只管等着雪怜姐回来,夫妻团圆就是。”云儿安慰道,然后将他带到后院客房,将他暂时安顿下来。
雪怜在刘公子家坐立不安,隐隐觉得绣房里有事发生。可是刘公子将她拖住不让她走,又是讨教刺绣又是讨教乐理的,雪怜有点不耐烦了。
终于吃过晚饭,雪怜刚要开口向他辞行,刘公子快人一步,先开口说:“雪怜姑娘,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58xs8.com